还好简抑洗澡前记得把旗袍挂好,改天还是要把它送去专业的干洗店清洗,虽然也没穿多久就是。
俞扬迷迷瞪瞪地想,没意识到灯重新亮起,简抑就打开了狭小的浴室门,熟练地取下架子上挂着的浴袍,而后再兜头给他披上。
“嗯?”俞扬这才稍稍转醒。
简抑又好气又好笑道:“出去,吹头发。”
被冷水淋头淋傻了。
俞扬忙不迭捡起地上散落的衣服裤子,胡乱扔进浴室外边靠墙的滚筒洗衣机,再赤脚咚咚跑回卧室,顺利把自己摔进大床里后大口大口喘息,犹如上岸快溺死的鱼。
心脏跳得发疼。
倏忽,卧室里的灯亮起,简抑站在门边,松垮地穿着浴袍,手里拿着他浸水的手机。
“可能你该换手机了。”
“另外,我可以进来吹头发么?”
*
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俞扬清醒地告诫之前不清醒的自己。
不过,他似乎发现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简抑好像主动了一点。
嗯?
吹风筒吹得他脑瓜子嗡嗡响,简抑为图省事,干脆和他排排坐床沿,举着风筒在他俩脑袋间来回移动。
“你们这儿经常停电?”简抑没话找话道。
“偶尔,放心。”俞扬缩了缩脖子,水珠顺着他脖颈往浴袍里滑。
“待会儿把空调温度调高些吧,免得感冒了。”简抑说。
“嗯。”俞扬应了声,带着鼻音。
“你不会这就感冒了吧?”
“怎么可能?”
*
啊啾!
*
简抑大约已经有几年没感冒过了。
度过少年时期后,他身体渐渐好了起来,哪怕日子过得颠三倒四,也确确实实没怎么感冒发烧过。
所以这是糟蹋身体后的报应?
他也就只洗了个冷水澡啊,而且这都快夏天了!
简抑费力地扒拉开自己眼皮,瞥到了睡在自己手边,蜷缩成一团球状的俞扬。
外边已经天亮了,借着蒙蒙的天光,他看到俞扬的眼睫微微颤动。
小心翼翼探了手指过去,点了点俞扬额头。
和自己一样,发烫。
这让简抑稍微宽了心,总不是自己一个人倒霉。
往身上裹了被子,顺带把球状的俞扬裹了过来。
动作大了些,把人扰醒了。
眨巴眨巴眼,再眨巴眨巴眼。
然后又闭上了。
简抑忍住想捏他脸的冲动,再扯了扯被子:“几点了?”
声音嘶哑。
“自己看。”俞扬鼻音浓重。
都不得好。
“总得找点儿药吃吧。”简抑哑着嗓子说,“还得吃饭,饿一晚上了。”
俞扬不动弹:“床头柜子里有药,饭你就点外卖。”
“顺带给你弄一份?”简抑明知故问。
那团球动了动,大概是点一点头:“嗯,给我点份青菜粥就好了。”
“谢谢。”
非常讲礼貌。
简抑失笑:“也是,你手机都进水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球又不动弹了,俞扬又在装死。
毕竟他手机是怎么进水的……昨晚的记忆都不愿再想。
让它留在昨天吧。
*
简抑不习惯伺候人。
何况他自己也病得怏怏。
但俞扬似乎比他病得更严重,整个人都处在半迷糊的状态。
递药过去,嘎嘣嘎嘣地嚼。
递水过去,咕噜咕噜地喝。
末了苦得五官都皱在了一起。
真稀奇。
简抑为此打起了精神,换上俞扬的外衣外裤,就准备下楼拿外卖。
不伺候人,只是他再不支棱起来,他们俩估计得横死在一张床上,到时候没谁能为他们辩护:他们真的没有特殊的关系。
生同衾,死同穴,浪漫悲壮到令人不适。
简抑觉得自己也迷糊,上下楼的时候脚步在飘。
俞扬的衣服是一片云,带着柠檬洗涤剂的芬芳,他想他还不至于鼻塞,竟然还能闻到洗涤剂的味道。
*
啊,暂时死不了了。
一口热腾腾的青菜粥下肚,俞扬眼前的雾气消散,心脏也跳动得更有力。
他这才看清简抑身上穿着他的衣服,很宽松的没什么版型的褂子,从锁骨到小腹系着盘扣。
他其实那这褂子当睡衣穿,或者起风的日子里套外边挡风。
简抑就穿了这件褂子出门,没配什么内搭,料子单薄到可以勾出胸口的轮廓。
好在衣服够宽松,以及颜色偏深,不盯着看的话基本看不着什么。
俞扬是烧糊涂了,哪怕举头三尺有神明,他也会得到原谅。
“傻笑,收一收。”神明原谅他,但坐在他对面吃云吞的简抑并不瞎。
“身材很好。”俞扬由衷地说。
简抑瞅了他一眼。
他立马低头,烧糊涂了,糊涂了。
*
简抑对穿什么没太多讲究。
减肥前没什么衣服可以挑,减肥后什么衣服都能挑,从而导致他什么风格都可以驾驭,包括现在尝试的女装。
所以他并没有觉得穿这一身没版型的褂子有什么不对劲,哪怕听俞扬话里有话地说身材很好,他也只是在想这人都病成这样了还能阴阳怪气他,人设可谓千磨万击还坚劲。
这种坚持人设的态度得让公司那群走偶像路线的小年轻们好好学学。
外卖吃完,不用额外收拾碗筷,简抑就寻思着洗把脸后换衣服,然后回客卧继续在床上躺尸。
至于俞扬,他爱咋样咋样。
简抑可不想和他死在一张床上。
但俞扬还是呆呆的样子,简抑要不看着,他都要把塑料勺子给吃下去。
“印象里,你好像也没怎么生过病。”简抑说。
俞扬说:“我身体好。”
啊啾!
然后冷不丁发烧,烧成了傻子。
简抑到底还是没狠下心,最后和俞扬一块回了卧房,在俞扬的指示下,找到了酒精湿巾,抽一张给自己擦擦额头,再抽出一张,给俞扬擦擦额头。
降温效果不错。
简抑用手背试一试额头温度,不烫了。
再一回眸,俞扬已经倚着他手臂,睡着了过去。
很近。
他只要稍稍挪动一下胳膊,俞扬就能倒进他怀里。
于是他动了一下胳膊。
俞扬软趴趴地倒进了他怀里。
*
这算什么呢?
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
先前做朋友也是,不清不楚,不明不白。
现在……连朋友都算不上了吧。
或者说,朋友就是一个筐,生人熟人,不生不熟的人,都能一块装。
*
但简抑没有忘记他们所谓的吻戏练习。
俞扬也没有。
*
做了不该做的事情。
看了不该看的东西。
同时,也琢磨出了之前没有琢磨出来的问题。
俞扬感慨,自己的脑子还是没有被烧坏。
简抑此人,不把他逼到绝处,他是绝对不会让步松口,不管俞扬再怎么折腾,他都会以尖刺相迎。
而当俞扬把他们俩都折腾到绝处时,俩人不得不采取让步时,简抑倒是把尖刺收了起来,换成了无害的软肚皮。
刺猬?不,就是一只阴晴不定的缅因猫,想要对付他,就只能比他更阴晴不定。
然而,俞扬已经感觉到自己理智回笼,病快好了——阴晴不定只能靠练习吻戏抢救一下了。
*
俞扬抬手摸了摸自己额头,不烧了。
再摸索着摸了摸把自己圈怀里的简抑的额头,也不烧了。
是时候该退下了,免得醒过来面面相觑,那太尴尬了。
他也是为之后能好好练习着想。
俞扬屏住呼吸,慢慢地把搭在自己身上的胳膊推开,奈何腿又被卡得紧——他们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姿势在睡觉啊!
好消息是俞扬推开了简抑的胳膊,坏消息是推开之后,简抑把他的腿卡得更紧了。
“醒了?”简抑掀了眼皮。
“醒了。”俞扬滋了滋牙。
再多卡一会儿,估计都能蹭出火来。
俩人就对视了一眼,以多年不中用的默契,各自利落地翻身到一边。
“几点了?”俞扬问。
简抑抓一抓头发,撑坐起来抓过手机:“下午四点半。”
他嗓子还是有点哑。
“那行,可以吃饭了。”俞扬也坐起来,“吃完我出门一趟,买手机。”
“但我还是觉得,你吃完饭还是好好躺着吧,刚退烧呢。”简抑蹙眉。
“你就乐意守着我?”俞扬笑一笑,“我还以为……”
“我倒也不想管你。”简抑说,“但我没打算给你收尸。”
好嘛,好嘛,记仇着呢。
“那行吧,还是吃面条。”俞扬别开脸,“吃完我再陪你练习?”
手边的被褥紧了紧,简抑说:“随你。”
*
搞不清楚。
不想搞清楚。
搞那么清楚干嘛?
简抑被俞扬反守为攻地掀翻在床时,手已经不自觉地伸进他睡衣里,抚摸到了疤痕的凸起与光滑。
“不是我在练习么?”简抑问。
无边际的寂静与黑暗里,俞扬喘息着退烧药的凉意,铺洒在他面颊。
“敢情我的戏份就是一个不做反应的木头桩子?”俞扬的声音带着惯常的戏谑,但黑暗里,他的手正按着简抑的心口。
简抑该说实话,是,你就应该当个木头桩子,和以前一样。
但心脏被人捏着,不好受。
“总归是我的练习。”简抑耍了赖,“唔(不)甘心啊?”
他掐了一把俞扬的腰,腰很细,他似乎一掌就能箍紧。
然而还是大意了。
俞扬轻巧地挣开他的桎梏,手卡住了他的下颌,低头几乎贴着他的唇瓣说:
“唔甘心啊。”
拧成了麻花的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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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