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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恶人 第61章 第 61 章

作者:久拾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3-12-12 10:14:59 来源:文学城

“南阳诸葛家的公子,文采斐然,乃是今年科考夺魁一大热门,他家向来是出人才的,你总该有所耳闻。”

舅母遥手一指,给韶歌看屏风外的茶会中,坐在上首的几位公子。

“还有西蜀刘氏的三十二世孙,听说家财万贯——他家做玉石生意,虽然祖上没有什么大官,却因为给高祖捐了银子,家中藏有两块丹书铁券。”

“这位……”

韶歌听的有些走神。

新年将至,国舅府上前来拜访的青年才俊成倍增加。近来舅母十分热衷于给韶歌介绍各路年轻公子的来历和身世,韶歌已经听得耳朵起茧。看着厅堂中侃侃而谈的诸位,内心没有一丝波澜。

“这位该不会东吴孙家的公子吧?”韶歌身后传来一声笑,转身去才见一个和韶歌年岁相当的小姑娘,她打扮得颇具特色——穿金戴银,极尽奢华。

“知道的是小姨闲来无事爱上了做媒婆,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在这组什么‘三国志’的戏台子呢,”那人笑着走上前来。

她一双眼睛十分大,滴溜溜的很有神,唇畔抹了桃红的口脂,衬得一张小脸光彩奕奕。

“无礼,”舅母出声呵了她一声,面上却不见半分愠色。

“这是我娘家的外甥女,周英,”舅母道,“家里面骄纵得过了,没有一点分寸——英儿,还不快来见过公主?”

“公主?”周英眼睛蓦地瞪大了,“你就是传闻中那在宫中打人丝毫不留余地的魏韶歌?久闻公主的大名,今日有缘得见,果真非同一般。”

她说着双手抱拳,给韶歌行了个不规不矩的江湖礼仪。

韶歌失笑,只对她福身。

心道我这人怎样看都无聊普通的很,究竟何处抵得上周小姐这一句“果然不凡”?

“我乃政通元年三月生人,想来比公主小上一点,”周英对韶歌道,“就唤一声姐姐,公主可不要嫌弃。”

政通年号乃因为韶歌出生而改的,此事本也不是什么秘密。

韶歌之后,宫中再诞生的孩子只有魏钦一个,更是没有女孩。是以被个小姑娘称作姐姐,还真算是个新体验。

“我早也想介绍你们认识,”舅母道,“只是前些日子英儿随她母亲到江南游览去了,方才到了京城,我便连忙叫她过来,”她说着拉起韶歌的手,“你们两个年龄相当,英儿在京城知道许些有意思的地方,趁着过年热闹,叫她带着你多走一走。”

“在京城?”周英接话道,“四通街上八大特色馆子,二十四家杂货米面粮油铺,全都是周家的私产,姐姐日后看上了什么,只和我周英说一声,全都送到你眼前去。”

原来舅母阿姊的夫家,便是有京城首富之名的周氏。怪不得国舅与其关系不和多年,也无可奈何,舅母出身李氏,乃是几代配享太庙的大族,又有首富姐夫做靠山,实在不能轻易招惹。

这厢两人话说的密,倒叫韶歌一时僵在原地,不知如何面对着扑面的热情。

“哎呀小姨,”周英眨眨眼睛,“我是不是给人吓着了,公主长住深宫,怕是没见过咱们这样的——不对啊,韶歌姐姐,不是传说你力能扛鼎,生生将二皇子一条腿骨打断——”

舅母上前一巴掌落在周英后心,小姑娘话未说完,一口气咳了出来,“小姨咳咳咳,你这是谋杀——”

韶歌再绷不住笑了出来,谁能想到呢,人人敬仰的国舅府上,后院之中竟然还有这样一般景象。

“不过是小时候不懂事,将二殿下从台阶上失手推下去了,”韶歌道,“确没有什么‘力能扛鼎’的神功。”

“啊?这样啊,”周英撅起嘴,“我还以为你真是身在长乐宫中的却能降妖除魔、劫富济贫的‘侠女’呢。要我书说,韶歌姐姐你这出身多‘传奇’呢?武侠话本中能驰骋江湖的大侠,多如你这般身世凄惨、命途不济……”

“瞎说什么呢!”舅母一个爆栗打在周英额头上,“你竟敢——”

“舅母,”韶歌连忙挡在人身前,“无妨、无妨的。”

“你看,小姨,我姐姐都说没什么!”周英将脑袋搁在韶歌肩膀上,露出一张好不无辜的面庞,可怜巴巴地眨眼睛。

“你——”舅母皱眉伸手,还没将人抓住,就看周英拉着韶歌,两人瞬息之间就向门口闪去。

“这里也没什么好看的,我带姐姐出去转转,”周英拉起人就要往外走,“小姨你喜欢年轻公子,且留在这自己看吧!”

“你——”韶歌回头,只见舅母手指着外面,被气的够呛。

“你不喜欢在这呆着,我早便看出来了,”周英拉着韶歌,在她耳边说。

“这么明显?”少个扬眉,“我费了许些心思掩饰……”

周英笑道,“你看那些‘公子’,神色便好似本姑娘逛菜时长呐。”

韶歌:“此话怎讲?”

周英:“什么奇珍异宝我没见过?就是把全京城的宝物都捧在眼前,本姑娘也不会眨眼一下,更何况一个平平无奇的菜摊?姐姐阅人无数,既见过霁月光风般的郎朗君子,又怎么会对这小小院中的杂毛野鸡感兴趣?”

“你……”韶歌目光游移在她眉宇之间,“你这人说话,倒是毫不遮掩。”

“自然,”周英点头,“我自小便被教导,没有什么人值得周英卑躬屈膝、曲迎附和,自然也就学不会说假话。姐姐在宫中长大,那可是全天下最虚伪的地方——却还看得惯我这样的人吗?”她站定,偏头去问韶歌。

“我只向往,”韶歌微笑,该是怎样自信豁达的父母,才能教女孩子无所畏惧,她自有被尽力撑起的那一片天,而这世间广阔,周英只需自在翱翔便可。

“可惜我此生都做不了你这样的人,高墙之内,我仅剩半分勇胆也已被磨砺干净,”韶歌道,“如此,周英你还愿意与我相识相知,成为朋友吗?”

“当然!”她一下子冲过来,握住韶歌的手,“光凭姐姐此刻待我的坦诚,你我此刻起,便是朋友了!”

“趁我今日有空,快陪我逛上一逛,”周英转身便走,两人三两下之中,已经快要走到国舅府的侧门,“我在京中待不了几天,我娘早先将几个铺子放在我手下经营,趁着年尾,启程之前我还要赶紧去看看盈亏才行!”

“你不是方才回京,怎么又要走?”韶歌纳闷,她只被人拉着走,身后府中的护卫连忙跟上。

说来也奇,好像是自从边地战胜之后,太子在朝中的威望今非昔比,连韶歌出宫受到的阻碍也少了许多。从前非得想个什么了不起的由头,还得东宫派人来接,更遑论单独出行,现在却是连明目张胆去逛街,也没有人说上一句。

“过了年马上走!”周英道,“登州商道复通在即,存了几年的斯兰货物终于又能入境了,我娘是必要去看看不可的,我也得跟着。”

商道……便就要复通了吗?

韶歌心念一动。

“……我小姨从前和皇后娘娘关系很好的,李氏和万氏本来就是世交,要不是因为这份情谊,我前小姨夫去了之后,我小姨改嫁也不会考虑万大人,”周英说道,“但是他们两个是最无聊的政治联姻,我看根本没感情!我小姨这些年是心情也郁闷,身子也不太好,她从前很明媚开朗的,现在有时候,我看着也怕。她早跟我念叨过姐姐了,不过今日见了,你和我想的很不一样……姐姐?”

韶歌终于回神,“嗯、嗯?”

周英眯眼,“想什么呢?还在想斯兰商道?”

韶歌:“啊……其实——”

“别怕,看你馋的口水都要流下来啦!”周英笑道,“等妹妹从斯兰回来,什么新鲜玩意都叫你见上一见!”

韶歌心里发虚,忙掏了帕子压在嘴角——分明什么的都没有!这个周英,说起话来还真是夸张至极。

……

商道集市中热闹非凡,人声鼎沸。

司徒申持刀肃立其上,却像是周身带着寒气。热情洋溢的人们经过他的身边,都不由得自发远离。赵闻远看上了几个摊位上的便携机械工具,却随着司徒申一行走近之后不多时,价钱还没开口问一句,摊主便着急忙慌地收拾东西跑路。

“阿申,差不多得了,”还是尉迟明宪看不下去,上前两步搭上了司徒申的肩膀,“把你这凶神恶煞的眼神儿收一收,瞧给人吓成什么样了?”

司徒申转身皱眉,“我吓谁了?那小贩看到兵士要跑,是他心里有鬼,不是缺斤短两,就是夹带走私!”

“你看,怎么还污蔑人呢你,”尉迟明宪下巴对着赵闻的方向一扬,“我是说老赵、老赵现在都不敢看你。你没发现自己身上总是嗖嗖冒凉气,天上飞的鸟都绕着你走吗?”

“没有的事,”司徒申眼神上下在尉迟明宪身上一扫,“兄弟们忙着建造工事,都他妈瘦了不少,怎么你还吃胖了?”

“体质、体质!”尉迟明宪的脸唰地红了,“你说这么大声干什么?我又不是没干活,我多吃二两米怎么还碍你眼了诶——诶诶、阿申,你别走啊!”

司徒申转身离开,丝毫没有和他纠缠的意思,身后赵闻眼神还黏在摊位上,尉迟忙一摆手,吩咐兄弟们跟着赵闻先走,自己去追司徒申。

“阿申,不是我说你,”尉迟跑了两步,已经出了点汗,心道自己这战事完了压力一卸,分量是长了不少,“从前在安京的时候你可不这样啊,早晚沐浴熏香的,天天一丝不苟的,现在呢?看看你这皮肤,看看你这上了锈的甲胄,哪有一点风采?”

“此地无须那些虚无之物,”他道,“莫非你除却偷吃,还在营中熏香?”

“什么话!”尉迟大惊,“阿申,你看看,你现在浑身是刺!说话丝毫不在乎人家感受——你以前挺‘温文尔雅’的啊?”

司徒申头也不回:“我从前也没发现,你话这么多。”

“……”尉迟皱眉,调平心态方才开口,“阿申,不是我说你,眼看过年就要回去了,你对我们总是臭着一张脸,你跟太子殿下也这么说话?你对我和赵闻骂脏话,你见韶歌的时候呢?”

像是说对了暗号口令,或者机扩旋转到了开解密码。

司徒申终于站定,叉腰看着尉迟。

“你看,没话了吧?”尉迟说罢,自己心里也有点虚,“我就知道你这什么都不好使,就韶歌管用。”

“公主,”司徒申道。

尉迟:“什么?”

“公主殿下,”司徒申说,“咱们何德何能直呼人家名讳?”

尉迟白了人一眼,“司徒申,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什么时候长的毛病……你要是关心人家,你也别藏着掖着的,你要是难过伤怀,兄弟们陪着你呢,你是排忧解难还是借酒消愁,你倒是给个话——现在就看你日日闷在那,从前带着兄弟们走南闯北那个司徒申呢?”

司徒申抬眼看了尉迟一眼,没有说什么,刚想要转身走,却被尉迟一把拉住。

“哥,别这样,你这么憋着,兄弟们都受不了,更何况你自己呢?”尉迟道,“我记得老早你就想给韶歌攒个首饰,眼看咱们都出来两年了,这回回去,你还不打算送出手?”

司徒申的身子有些僵。

“东安不产宝石,回了安京想攒个好东西可不算容易,过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尉迟继续道。

斯兰出产翡翠碧玺之类,加上和赤狄互市,斯兰人最常交易的东西除却香料织物便是珠宝原石和制品。此刻商道集市中彩光奕奕,处处流华。

“尉迟,”司徒申抬眼,看向尉迟明宪。

半晌,像是一句话在唇畔滚了千遍,他才终于开口。

“你若答应了自家妹子要送一支簪钗,可会反复琢磨两年,不知该用什么材料雕工,多少价钱适宜吗?”

这回倒是尉迟明宪有些懵了,“那……应该,不至于——”

“我曾对自己说过千百次她只是个妹妹,”司徒申一笑,“可若当真是妹妹,两年之间,我有无数机会借着送东西的由头托人打一件东西送给她,但我一直没有。”

“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尉迟的神色仍呆着。

“我大可以对自己说,不过是个簪子,就当做没有丝毫意义,可我这念头每每冒出来,我心里都清楚,我实在不是这么想的,”似是自嘲,司徒申又笑了一声,“我曾对殿下信誓旦旦讲过,我并非她良配,如今想来,当时的话出来,又何尝不是我在警告我自己?”

“有所思,乃在大海南,何用问遗君,双珠瑇瑁簪!”

他忽地仰天吟了一句,“这就是我的忧愁。”

“尉迟,你现在还觉得,这是能拿出来诉说排解的郁结吗?”

老将军身死,二将军也去。

倘若司徒五尚是京城之中那游手好闲可有可无的质子,这一汪相思或许不必做东流水。

可他如今是,司徒将军。

从前他说要依靠太子,如今,是太子要依靠他。

边将,储君。

新的铜墙铁壁已经垒成,旧日梦境骤然溃塌,散落一地的,又何止狼藉。

……

除夕夜又下了雪。

今年鸣乐阁后院的梅花颜色比往年淡了些。

粉白的花瓣屹立枝头,和雪色融成一片,界限模糊不清,暧昧至极。

夜里韶歌举着一盏宫灯独自去了后院。

知道二更的鸣钟响了,仍未见到今年的寿面,她便好像心有所感。

她记得那日在东宫,哥哥叮嘱她如今已和曾经不同,再不是小孩子,别提那些承诺过生日的诺言。

“我自不会去找司徒,”她道,“可若他来看我呢?”

哥哥没有回答。

现在,她大概知道答案了。

墙角下,那人听到声响缓缓抬眼。

他肩上的黑毛大氅几乎被雪色掩盖,似是站了很久很久。

便如冰雪消融,他渐绽开个笑,他的声音不同以往,似是被寒气摧残出了无尽沧桑。

“好久不见啊,”他说。

他手上提着食盒,里面只有一碗已经有些冷掉的寿面。

韶歌盼着的东西,终究不在其中。

可魏韶歌不会有丝毫顾虑。

曾几何时,她整个世界的边境线,是司徒申一个人撑起来的。

或许不管到什么时候,她都愿意将自己的一切倾囊相送,哪怕只是为了呼唤一声那烙印在灵魂里最初的暖。

司徒申眼看看着那红着眼眶的女孩奔向自己。

她长高了不少,眉眼依旧,却也有些微妙的变化,氤氲在灯火中,本是看不清的,司徒申却觉得这一眼他能记一辈子。

他本能般地张开双臂,将人拢在氅衣之中,以分隔寒冷。

他听见声音,从胸口传来。

她说,“我好想你。”

司徒申听到了心里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

他的脑子对自己说,完了。

边地寒风,无边黄沙,铁甲铮铮,生死一瞬,他心中闪过那些依恋和爱慕,竟终不是错觉。

完了,陷进去了。

感谢,比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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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第 6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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