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时楚宁觉得四肢无力,两眼一黑便昏了过去。
意识聚拢之际,楚宁见四周的环境是极为陌生的。这是一个小村落,此刻正是晌午艳阳高照,楚宁不由觉得奇怪,明明刚才还是黑夜,她眼前还有一座神女像,此刻神女像轰然不见,而日子也变了,此地想必是有些古怪的。
楚宁起身,朝着一位正在浆洗衣物的大娘走去,楚宁招招手开口道:“大娘,麻烦问一下,这里是什么地方,现在是什么日子?”可浆洗衣物的大娘像是并未听见她的声音一般,埋头浆洗着衣物,楚宁抬手去碰大娘,却发现自己的手直至穿过大娘,楚宁心里不由觉得一惊。
楚宁接下来又找了几个村民试了一试,全部都是一样的。楚宁大概明白了,这里的忍是看不到她的也听不到她说话,但是她缺可以听清楚他们再说什么。楚宁心里暗道,她莫不是死了?
不一会儿只见西边的树林中闪出一道异样的淡蓝的光,像是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只见眼前得村民放下手中的一切大喊道:“神女降世,神女降世!”一群人赶着朝树林跑去。
楚宁也跟了上去。
只见树林之中有一婴儿裹着淡蓝色的光,一群人匍匐在地,似是这个小婴儿的信徒一般。楚宁有些不理解。
而众人之中仅有一白衣男子,神情冷峻,抿嘴看向裹着光的婴儿,他并没有如同其他人一般的虔诚,周身是说不出的压抑。
不一会儿蓝光消逝,化为淡蓝色的裹被将婴儿裹在被子之中。
白衣男子并没有什么动作。
“白天医,神女降世你作为神载,还不速速为神女举办仪式。”人群中有人呼喊道。
可白医男子仍不为所动,似是在疑惑又好像难以接受这个结果。
众人皆催促着。
白衣男子将婴儿抱入怀中,在婴儿的额头比划着什么,想必这便是村民口中的仪式了。只见一道淡蓝色莲花印,飞入婴儿体内。
底下的村民没了刚才得吵闹,朝着白衣男子与婴儿跪拜。
转眼便到了另一副场景之中,像是又过了几年。此时得小婴儿已经长成了一个小团子,在头顶扎着俩小揪,而白衣男子神情依旧冷峻。
“师傅,黎儿今日可以去村子里和他们玩儿吗?”小团子嘟着小嘴向白衣男子道。白衣男子抬手,意思是允了,小团子蹦蹦跳跳的跑了出去。
可一旁的白衣男子却露出了悲痛的神色。不一会儿,一群村民闯了进来。气势汹汹语气不善:“白天医,清水泉世代以来都以接神女降世为任,千年延续从未变过,你白氏一族是天选神载,你的职责便是教会神女知道她的职责为拯救天下苍生,随时赴死。”
白衣男子双眉紧蹙,神情不耐,似是极为不赞同此人得说法,但最终还是没开口反驳。
可一旁的村民还是喋喋不休的说着“如今你竟放任神女与普通孩童一同玩耍,就如普通孩童一般抚养,今后如何担得重任,你是要将神女养废吗?你要毁了天下?”类似的指责的话还有很多很多,可白衣男子只是听着,不曾反驳。
不一会儿人群四散,临走之际嘴里还夹杂着唾骂之声。
而那日之后,白黎再未出去玩儿过,每日便是窝在院子之中捏捏泥人,给白衣男子找些麻烦。
随着日子一日一日的过着,白黎逐渐长出少女的模样。此时年纪虽小却也不难看出此后的风姿容貌是何等的倾国倾城。
只可惜此刻的少女已无小团子时期的开朗与活泼,多了些忧郁与孤寂,想来是因为村民不允许他们的孩子和白黎玩儿。这些年她应当很孤单的。
可随着少女的长大,白衣男子的眼神逐渐也变了味儿,不再是一副冷冰冰得样子,反而多了些不舍。
直到一日,白黎提出要离开清水泉,去外面看一看这世间的浮华。只可惜,这次白衣男子没有答应。
他将白黎关了起来,白黎不太明白一向温和得师傅为何对于她要外出如此反感,她有些气闷,暗暗生起了气。
可白天医知道,这是神女的使命,每位神女到了这般年纪便要外出历练,尝世间百苦,这便是她们的劫,但自古以来,白氏一族守了神女千年,无一神女历劫成功,多半惨死在外,不得轮回。白天医不愿白黎去送死,既然百年来都无人成功又何必要糟蹋白黎的生命。
白天医不信天命,他只知道他要做的便是保护好白黎。后来却给了他一个惨重的教训,一介凡人如何与天道抗衡。
白天医还是无法改变,白黎逃了出去,跑到了清水泉之外,这一走便是三年。
白天医痛心无比,可他却出不了清水泉。
白天医打开了世祖留下的神女笔录,他希望找到破解之法只可惜,世代以来此题无解。也有无数世祖尝试拯救神女。
白无医修习了笔录中的秘法,将整个清水泉冰封,切断清水泉与天界的联系,从此以后,在无神女。
冰封术使清水泉永世冻结,随着日月山河化为楚宁刚进来看到的那条小溪,那条小溪便是清水泉。
看到这里楚宁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幽暗的环境下极为潮湿,地面都汪着一滩水,楚宁觉得湿热不已,可自己却提不起任何力气来,只觉得唇焦口燥,喉咙里似有刀片般割这自己的肉,“唔……好痛……”楚宁一时慌神,这是谁的声音。
楚宁的视野随着发出声音的女子而走,此刻女子望向地面,用力的向前挪了挪身子,掬起地面的一捧水咽了下去,水还未咽下去,便呕出一口黑色的鲜血。楚宁只觉得心口一疼,身上泛起了寒。她与这个女子的痛觉是相连的的。
女子倚在墙角边,静静地等待着死亡,她渐渐的闭上了眼睛,楚宁顿时也觉得疲惫不已,挣扎着闭上了了眼睛。
再次醒来,楚宁已经行女子的身体中出来,女子被抛尸在乱葬岗,鼻孔用线缝在了一起,一张脸被划的稀碎。衣不蔽体,身上没一块好肉,可楚宁认得,这是白黎,白黎死了。
楚宁不知道,难道神女死亡是无法抗拒的吗?那世间为何要有神女,神女究竟是为什么而死。
而脑海中一名女子的声音传来。
“自古以来,神女为苍生而死,神女只可爱世人,数千年前,三界动荡,人间最为弱小无抵抗能力,寒潮袭来,冰封千里,人间即将要经受冰封百年之劫,可天道不愿如此,便在太清池水中养了一朵圣莲,此莲共有十八片叶,代表着十八位神女。第一任神女诞生之际,并没有完成阻止冰封的任务,天道无情,将其抹杀,自此神女一旦任务失败便死状凄惨不可轮回。”女子语气中含着笑,笑的凄惨又无奈。
“只可惜,十八位神女无一人成功。”女子出现在楚宁面前,一席血衣,长相妖艳,神情漠然。
“白黎——”
“白黎,哈哈哈哈,白黎早死了。”女子一脸讽刺的开口道。
“你不是白黎,那你为何在这里?这不是白黎的梦境吗?怎么到了你这里。”楚宁理不清思绪,今日发生的一切都太过奇怪了。远远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
“那年白天医使用秘术隔断天界与人间的唯一通道,将清水泉冰封数年,神女死后本应魂飞魄散,但白天医用冰封之术违逆天道,将我残留在清水泉的一丝元魄随着冰封一道留了下来,可一丝元魄不足以使我复活,弥留之际她看到白天医怨念四散已然入魔,而她的一丝元魄融入怨念之中,重铸出整个元魄。”女子目光悠远陷入了回忆之中。
“与其说我是白黎,不如说我是白天医怨念的傀儡,我的一切都由怨念而生。”女子不知何时走到了楚宁身后,双手搭在楚宁肩头,小脸贴在楚宁脸颊一侧,双眸低垂。
楚宁不由得觉得浑身一僵,直觉浑身的血液都不在流通,气息也有些不稳。
“哈哈哈哈……”女子的笑声在楚宁耳边响起。“你真可爱,不逗你了。”随即便消失不见。
不一会儿楚宁在神像前睁眼,看着四周的环境,楚宁意识到自己已经出了白黎的回忆。楚宁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裙,发现自己的腰间不知何时多了一枚玉坠,呈莲花状,玉石无暇,可却融了一抹血红,倒是好看,楚宁有些奇怪这枚玉坠是哪里来的。
望着眼前的神女像,却发现另一边的眼也不知何时泛出了泪,楚宁拿出帕子为她拭了拭泪水,心愿她可以不再流泪。
此时早已天光大亮,日头很高,暖洋洋的。
楚宁顺着原路返回,走了出去。待回到营地之际,阮姑姑与红烛脸上冒着急切的神色,一旁的红烛都快急哭了,眼泪不停打着转。
见楚宁回来直直扑在楚宁怀里“小姐,小姐,你回来了!”楚宁不由觉得心头泛过一股暖流,“回来就好,可有什么磕碰?”阮姑姑焦急道。
“无碍,整顿一下便出发吧。”楚宁随即回了轿子,楚宁没说昨夜之事,当下此事不宜声张,眼见着里南疆不远了,马上要入凉州城,让大家不必太过紧张。
楚宁坐在案机之前,提笔写了一封信,唤信使进来,吩咐信使将信送到南安王府。
这封信是求援信,她要南安王派兵来护送她,并将昨夜之事一一道明。
红烛担心南安王不会派兵前来,楚宁只告诉她无事,南安王定为首得然答应。届时昨夜之事应当就会有了答案。
昨夜之人并非亡命之徒,只怕是出自南安王的手笔。
三日过后,南安王的人在途中接应楚宁一行。为首的是名黑衣男子,板着张脸,皮肤黝黑,身材魁梧,腰间挂着一把玄黑色的长剑,想来是个武力高强的。
男子下马朝着楚宁行礼:“在下乘虚受王爷之命护送楚小姐入凉州城。”语气平和毫无起伏,随即便做了个请得姿势。
楚宁颔首,随着乘虚入凉州城。而心中的疑惑早已有了答案,虽说此地距凉州城不远,可也没近到三日便可与她汇合,前些日子的那波人只怕是南安王派来的。真当她是个蠢妇人不成,还刻意磋磨三日。
又过了几日,终于到了凉州城外。
凉州城城门赫然高耸在大漠之中。虽说是大漠,却颇有另一番风姿,天高海阔,一望无际,黄沙滚滚,远远望去犹如波涛汹涌。凉州之景与京都不同,京都繁荣,只闻铜臭之味,就算有闲心想看京都的天却也看不到什么,而眼前的凉州城给人的感觉是极为壮阔的,漫天的黄风似是可以卷走人们心中无限的困惑,使人只见眼前景不看身后事。
楚宁记得父亲曾说过,凉州城百姓以游牧为主,城后有一片极为广袤的草原,盛夏之际草可以没过脚踝,牛羊成群散步在绿洲之上,零零星星的散布着,犹如点点星光。
而名族风俗则不似京都一般循规蹈矩,反倒是热情开放,颇有一番与自然相融的风味。男女子得婚事更没有过多的束缚如若二人两情相悦,便可直接将人带回去,不过多久便可成婚。
不似京都一般繁缛礼节万千,光是订婚便得进行个三五年。
凉州城给楚宁的第一感觉便是喜欢,她喜欢这里的黄沙漫天,更喜欢这里的广袤无垠,她喜欢这般自由且热烈的感觉,她想这便是她人生的新起点。
入城后,城内排列有序,区域分工明显,往来居民多穿戴着地域特色的服饰,楚宁觉得很好看,她也要试一试,她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新奇的,商贩所售的饰品,还有毯子一系列的东西都很好看,阮姑姑与红烛二人在一旁觉得欣慰,这是这三个月来楚宁最开心的一次,恍惚间好像看到了从前相府之中的楚宁活泼生动。
不似如今的老成淡泊。
楚宁很想下去买一些回去可南安王还等着便打消了念头心里盘算着什么日子来采买一些。
穿过大街小巷,直达城中最大得府邸,南安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