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太阳欲落未落之际,杨立飞走在路上,挽起的裤脚耷拉了一只下来,但他并没有在意,而是嘴上悠然地哼着曲儿,心里的算盘打的哗啦作响——杨梅林已经收拾好,可算能闲下来了,今晚必须得整点小酒,睡他一大觉才行。
越想越高兴,杨立飞一个激动,推开院门便连声大喊:“月荷!月荷!”
厨房里的谭月荷侧过脑袋,听见外头那夺命连环喊,以为有什么急事,连忙放下了手中正在剁肉的刀,两手匆匆往围裙上一抹,快步走了出来:“怎么了?”
结果杨立飞只是嘿嘿一笑,挠了挠头:“没,没什么,就是想喊一下你。”
听见这个回答,谭月荷微笑着闭上了眼,感觉心里噌地升起了一股火。
“啧!烦不烦呐!”
她眉毛一竖,双手叉腰,“没事你喊的这么火急火燎?跟催命一样。”
杨立飞此时也察觉出了自己举动的不妥,乖顺地垂下眉眼,立定挨骂。
“媳妇儿,消消气,消消气。”他谄媚地走上前,搭上谭月荷的肩膀就开始按揉,被她没好气地甩开后,又继续厚着脸皮纠缠。
揉捏了一会儿,杨立飞瞟了眼谭月荷冷若冰霜的侧脸,心里有些着急。
他环视了一圈院子,顿时有了主意。秉持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他开口说道:“哎,怎么又没看见大黑和小黄?”
谭月荷斜着睨了杨立飞一眼,一下就看穿了他转移话题的小算盘,但毕竟也不是第一天认识这个憨货了,最初的邪火过了之后,心里的气早就消了大半,于是便顺着搭好的台阶下来:“他们最近跟着村外的那群野狗一起玩,跑疯了不着家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杨立飞闻言,不免有些嘟囔:“外面有这么好玩吗?家也不回,饭也不吃。”
此时的他就好像是老父亲在抱怨自家孩子被外头的黄毛小子给带坏了一样,语气幽怨。
倒是谭月荷不甚在意,“玩嘛,疯起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很正常,你小时候不也经常让妈漫山遍野地喊回家吃饭?”
猝不及防被揭了底,杨立飞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回了嘴:“我哪有?”
“怎么就没有?你小时候干的糗事多了去了,像这种玩疯了被提回家吃饭都不足挂齿。”谭月荷拍了拍手,神气地挑起眉梢,“还想蒙我,结婚前妈都告诉我了。”
杨立飞讪讪一笑,用手指抠了抠脸颊,低声抱怨:“妈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你在那嘀咕什么呢?”
“呵呵,没,没什么……不是要做饭吗?来,我帮你。”杨立飞转过谭月荷的身子,推着她往厨房里走,然后就光荣地接过了大铁勺,眼巴巴地看着没了活的谭月荷溜达回客厅看电视。
晚上,在杨立飞的激情奋炒下,菜色飘香,一家四口围在餐桌旁吃的正酣,这时,门口传来了狗吠的声音。
“汪汪(大家快出来,我们捉了条大鱼回来!)”
舍不得放下嘴里撕咬的鸡腿,杨立飞连人带碗走了出去,借着廊前的白炽灯一看,嘿,大黑的嘴里竟然叼着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鱼,惊的他一下就吐出了咬不断的筋肉,夸了句:“好家伙,你们俩真是出息了,出去玩还不忘带菜回来加餐。”
言罢,他随手将饭碗搁在了窗台旁,炒过水池上的红色塑料盆,接过了大黑嘴里的大鱼,赶在肥鱼打挺跳出前,倒进了大水缸里。
大肥鱼进了水,有力地摇了摇尾巴,便沉了下去,只留下黑压压的模糊轮廓。
而终于将鱼运达的快递员大黑松了松酸胀的口腔,颠颠跑到自己的狗碗前,含了一大口水进嘴里,将腥味漱干净,才吐出屏住的呼吸。
“我的天,这鱼得有个四斤多吧?”慢了一步出来的谭月荷只能看见水缸里一片游动的轮廓,但即使未见全貌,也有些吃惊。
一旁出来凑热闹的大小头两兄弟扒在大水缸边上,踮起脚尖,叫嚷着:“我也要看,我也要看。”
杨立飞将矮冬瓜小头抱起,让他看个尽兴,然后转过头,回忆了下刚才捧着的重量,肯定地对谭月荷说道:“绝对有四斤。”
“不过,现在后山的鱼都长这么大了吗?”
大黑被教的很好,不会去叼人家池塘里的鱼,所以这鱼肯定是后山野生的。
只是杨立飞没想到,曾经被捞的精光的溪里,现在都有这么大的鱼了,一时间也来了兴趣:“也好久没去过后山了,不如后天我们去看看?”
“好呀。”看着缸里的大鱼,谭月荷欣然答应,而大小头兄弟俩就更加不会拒绝了,毕竟能合理玩水的机会不多呀。
次日,谭月荷在菜市上没买什么,就买了些豆腐,宽粉和玉米饼,至于番茄,土豆什么的家里有种,就没买了。
然后,大黑和路言抓回来的鱼就被磨刀霍霍宰了,扔进铁锅里,先是大火烧了二十分钟,然后小火炖上半个小时,即使被锅盖闷着,也阻挡不了霸道的香气飘散,香的两只狗狗和两个小孩蹲守在厨房门前。
当然,因为大黑和路言是大鱼的贡献者,所以他们也捞到一大块鱼肉——嗯,被冲洗过调料的。
尽管如此,伴随着炖鱼的香味,一家六口舔了舔嘴巴,满怀期待地迎来了周末。
早晨,阳光正好,和煦怡人。
杨立飞和谭月荷给大小头戴上草帽,就连大黑和路言也捞到了顶迷你小草帽绑在脑袋上。
穿好遮阳装备后,他们又挽起裤脚,穿上水鞋,拎着小桶。
一切准备就绪,才开开心心出发去后山。
四人两狗浩浩荡荡的架势自然迎来了村里人的询问。
得知杨立飞他们是去后山下河摸鱼,翻螺捉虾后,都纷纷笑了笑,在背地里说起了闲话。
但毕竟话没当着他们的面说,也没传到他们的耳朵里,所以四人两狗毫不知情,不过,即使知情了,他们也不会放在心上,管别人怎么说呢,自己活得开心最重要。
总而言之,大家依然保持着开心的心情来到了小溪旁。
“你们等一下,我先测测水的深度。”杨立飞谨慎地下水测试了深度,确定浅水区没有问题后,才扶着谭月荷、大头和小头进到小溪里。
而一旁的大黑和路言,早就熟门熟路跳进了深水区。
抹了一把溅到脸上的水,杨立飞扭过头,却见大头和小头两眼发光,兴致勃勃地盯着远方,他心一紧,严厉叮嘱:“不可以往大黑和小黄那里走!只能在这附近活动,知道吗?”
看着父亲脸上的严肃,大头和小头点了点脑袋,表示自己知道。
反正在哪都是玩水,兄弟俩隔着塑胶鞋,感受着水的清凉和流动,兴奋极了,自然不会忤逆。
他们肆意玩了会水后,好奇地看了眼不远处父母的动作,然后有样学样,弯下了腰,盯准水里游动的黑影,一伸手!
哎呀,被狡猾躲过。
鱼没捉着,倒是掀起一摊混浊,误伤了旁边的谭月荷。
“你们两个!”视线被黄沙覆盖,谭月荷看准的鱼不见踪影,气的她想捉住他们打屁股。
而大小头自然不会在原地待命,他们不顾水流的阻力,拔起鞋子就跑远,带起了更多的泥沙,搅的溪水都不能看了。
然后,两个捣蛋鬼就被杨立飞拎上了岸,还连累无辜的大黑和路言,水也不能玩,只能在一旁看护陪伴。
没了两个小鬼的帮倒忙,不过半个上午的功夫,杨立飞和谭月荷就将拎来的塑料桶装满,不仅有大鱼,还有河虾,石蟹,甚至还挖到了坑螺,真是意外之喜。
“走吧,回了。”收获满满的两人直起身,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腰背,提起小桶打道回府。
只不过,中午前是赶不上吃这些鲜货了。
回到家后,杨立飞和谭月荷将桶里的鱼虾蟹还有螺分门别类装进不同的盆里,用清水养起来吐沙,待到傍晚时刻,原本的清水浑浊不堪时,才再次淘洗。
“不如我们晚上吃坑螺吧,好久没吃过了。”想起那鲜美的滋味,杨立飞咽了口口水。
“行呀。”
说吃就吃,谭月荷戴上手套,坐在小板凳上,低头用老虎钳一个个剪断坑螺尖尖的屁股。
一通收拾下来,脖子都僵掉。
但好在,晚上喷香的紫苏辣椒炒坑螺完美抚慰了这一番的劳累。
咸鲜微辣的汁水裹在外壳,唇齿贴住壳边用力一吸,弹牙的螺肉轻易跳进嘴里,继而是紫苏特有的清凉回甘。
猛火造就的镬气将酱汁牢牢锁进壳里,每嗦一颗都像拆开味觉盲盒——有时是蒜末爆香的热烈,有时是紫苏与辣椒碰撞的酣畅,最后总以坑螺自带的清甜收尾。
饱满的螺肉在齿间弹跳,混着酱汁扒拉两筷米饭,直教人连缝隙都要反复吮净才罢休。
在此起彼伏的“嗦嗦”声中,连月光都浸透了紫苏的香。
在见识过这些坑螺的美味后,陆陆续续的,杨立飞和谭月荷又带着两个小孩去了几次后山的小溪,就连大小头也认真干活。
只可惜,临近深秋,寒气说来就来,一场雨后,温度陡降,不再适合泡在水里,这项活动才被遗憾叫停。
过年出去旅游,开工又有大会,我终于能恢复更新了[裂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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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三十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