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复焉 第5章 谜团

曲灵灵内心深处的无法诉说的秘密被她宣泄出来，一瞬间，她瘫在沙发上，任由泪水和头发胡乱地贴在她的脸上。

裴枭给她抽了几张纸巾。待她稍平复些心情的时候才问：“您能尽量说得具体一点吗？现在到了这种情况，我知道您不愿面对，但还请您配合我们警方调查工作。”

曲灵灵点点头，哽咽着说：“八年前，我和他订婚宴上，那是他第一次遇见我妹妹曲文文。当时…我就觉得他看我妹的眼神不对，但是我妹妹当时才20岁，我就没放在心上。”

她顿了一下，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颤抖着说：“后来…后来他们让我妹给邹英达敬酒，但是我妹不能喝酒啊！邹英达就…他就亲自去买了瓶苹果汁，我特意告诉她我妹喜欢苹果味儿…买来了之后我妹也喝了，可我没想到那果汁里有药啊！”曲灵灵眼里的焦急和懊悔不是演出来的。

“然后邹英达就对曲文文进行了侵//犯，是吗？”裴枭问。

“当时饭局还没结束，我妹妹…她说她有点难受，我一直很宠着我妹妹的，就叫邹英达去把她送回我家。可谁知道…谁知道他在车里把我妹…”说完，她捂着脸再一次任由眼泪喷涌。

闻铮始终皱着眉一言不发，裴枭转头看看他，用口型问他：“走吗？”闻铮抬眼，摇摇头，终于开口问：“曲灵灵，你既然知道你妹妹被你丈夫侵//犯了，为什么还要和他结婚？”

曲灵灵目光瞥过来，嘶哑着说：“我是后来…后来才知道的，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我妹妹一开始找我的时候…我就…我就因为她在骗我！我以为她嫉妒我！嫉妒我找了一个有钱人！所以胡诌！”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闻铮不理睬她的嘶吼。

“我…我有一天，查了一眼邹英达的手机相册。那天他喝多了被别人送回家…倒头就睡了，我打开他手机，看见相册里有一个视频，不点进去看的时候就是白花花的一片…不点开还好，我好奇，就点进去了…我…我没想到…我真的没想到我妹她不是骗我的！”曲灵灵说着，掏出自己的手机把那个她偷偷传出来的视频点开给闻铮看。

视频里的女孩浑身上下□□，神智不清地任人宰割。裴枭夺过了她的手机，倒扣在茶几上，发出一声闷响，“曲小姐，我们不需要看这个视频了，邹英达已经死了，我们没办法用法律手段给您妹妹维权了。”裴枭的嗓音被压得很低。

刑侦支队都知道，裴枭此生最恨的四种人：大毒枭、□□、人贩子还有强///奸犯。

“可我没有杀他！我不敢！虽然我每天都想着离开他！可我…我真的不敢杀人啊…”曲灵灵气势逐渐减弱，她知道自己也许已经成为了警方的重点怀疑对象。

“在真相没有被查明之前，您只需要好好待在家里不要乱跑，配合调查。”裴枭冷道。

“我需要曲文文家的地址，还有你所知道的一切有关于你丈夫强//奸曲文文的证据，比如刚才那段视频。”闻铮起身，低头俯视着曲灵灵。“这段时间你要随时准备回答我们的问题，辛苦。”

曲灵灵已经说不出话了，一个劲儿的点头。

——

“这他妈就一畜生啊，说他猪狗不如都侮辱人家小猪小狗了！！！”柏薇双手抱胸，盯着电脑里曲灵灵提供的视频，怒道：“这死太监死不足惜！该！！”

“下一步怎么办啊裴哥？”蒋凡刚从原正集团回来，休息室没什么别的线索，就连床单都被清理的干干净净，别说找线索查DNA了，连根头发都没有。

“曲文文那儿查了么？”裴枭不答反问。

“查了！她五年前结的婚，有个四岁的女儿，现在在人民公园那边开了个甜品店，还挺火的生意不错，我前女友之前死活都要吃的苹果糖就她那儿卖的。”蒋凡笑着答。

“什么糖？”闻铮突然开口。

蒋凡被吓了一跳，明明刚才闻铮还在茶水间泡茶。

“我靠闻队，你走路没声音的吗？吓我一跳…是苹果糖，但是具体啥样的我不清楚，我当时办案子忘了给她买。”蒋凡一边摸着自己的胸口一边回答。

“你前女友就是因为这个和你分手的吧？”尤凌在一旁幸灾乐祸地问。

“往事不要再提！”蒋凡给了他一拳。

“怎么了？”裴枭看着眼前不知道在思考什么的闻铮，“苹果糖有什么问题吗？”

“你记不记得曲灵灵说，她妹妹最喜欢苹果。”闻铮说。

裴枭回想了下，曲灵灵的嗓音还在耳边萦绕。

“他们让我妹给邹英达敬酒，但是我妹不能喝酒啊！邹英达就…他就亲自去买了瓶苹果汁，我特意告诉她我妹喜欢苹果味儿…”

“嗯，是有这么回事儿。”裴枭支着脑袋说。

“氰//化物来源，可能就是苹果。”闻铮对着茶杯吹了口气，淡定地抿了一口。

反观裴枭，他立刻坐直。办公室里其他的成员也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正在喝茶的闻铮身上。

“卧槽对啊！苹果！苹果籽含氰//化物！”郑冠勋拍了下手掌，竖起一根食指恍然大悟道：“卧槽闻队，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在国外那几年我合租的室友是工业大学学化学的，他告诉我的。”闻铮不紧不慢地回答。

“总之得辛苦尤凌蒋凡一趟了，去查查那家甜品店。”闻铮抿嘴对他们二人笑了下。

尤凌蒋凡自称“刑侦支队卧龙凤雏”，是因为他们俩是裴枭亲自挑到手底下的警员，凑到一起就跟俩中二少年一样，拿起桌上的车钥匙勾肩搭背着走出了办公室门。

现在是下午两点五十，闻铮到目前只吃了裴枭给他买的三明治和饭团，他有点饿了，但是看其他人都还在工位上忙活，也就不好意思提了，反正以前当特警的时候也经常饿肚子，他一边喝茶一边想。

裴枭看着倚在桌边嘶溜嘶溜喝茶的闻铮，又回想起那块儿水果糖，他知道自己这么想很奇怪，可是那感觉就像是被一片羽毛扫在心脏上，一想起来就让他心痒一下。而眼前的这个男人，是敌是友都还说不清，而他却能自然地跟对方聊起自己的家庭。

这是裴枭自己都想不通的。

理智告诉他应该再观察观察，再多提防一下闻铮。可他内心深处总有另外一种声音，它在说：

“相信他。”

想着想着，裴枭低头，嘴角勾起一抹不明显的笑，他拉开抽屉，里面除了一些资料表格档案之外就只剩一块儿巧克力威化饼，他掏出来看了眼日期，确认没有问题之后伸手递给了正呆呆品茶的闻铮。

闻铮转头，眼睛微微睁大了些看着他。

“先吃点东西垫垫，晚上回去再给你买好吃的。”裴枭柔声道。

闻铮低头看了眼，是市面上比较贵的那一个品牌。他撕开包装袋，咬了一口，一边嚼一边说：“实不相瞒…我还挺爱吃饼干的…”

裴枭：“这个不是威化吗？”

闻铮：“嗯？有区别吗？”

裴枭笑了下，小声说：“你说没区别就没区别，好吃就行。”

闻铮也小幅度扬了下嘴角：“是，好吃就行。”然后他把剩下的最后一口也塞进嘴里，把包装袋扔进垃圾桶。

“曲文文的丈夫嫌疑很大。”裴枭开口。

“嗯”，闻铮把自己的椅子拽过去，坐到裴枭身边，说道：“也不一定，这得看他丈夫知不知情了。曲文文当年被邹英达侵犯时可能还不认识她丈夫，就算认识的话也未必会告诉他，毕竟连自己的姐姐都不信任自己，还觉得自己竟然是因为嫉妒所以胡编乱造。”

“一个人求助得不到结果的时候，通常会心灰意冷，失去希望，然后封闭自己，强迫自己接受现实，对吧？”裴枭问。

“大多数是这样的，所以我觉得她丈夫很有可能不知情，嫌疑最大的人是她自己。她有最充足的动机，最合适的下手机会，最容易的得到氰///化物的途径…不过为什么，原正集团大厅的监控没有看见她？”闻铮转头问裴枭。“换句话说，为什么他们的监控没有看见凶手？凶手到底是什么时候进去的，什么时候离开的，都没有显示。监控我看了，应该没什么问题，早上咱们赶过去的样子也被录下来了。”

裴枭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他摇摇头，的确没法解释，凶手无论是谁，都一定去过原正集团，并且很大概率进了休息室。

那碗汤，总不会是邹英达从外面带回来的，外面的夜视监控显示十五号晚上十点，距离他死亡的一个小时左右以前，他从外面回到公司，那个时候他的手上什么都没有，一边打电话一边迈进公司大门，并没有拎汤。

而那个时候公司里一个人都没有。

原正集团只有电梯和邹英达的休息室没有按监控，其他地方几乎可以说是无死角，排除了凶手藏在哪里的可能。

裴枭看过，邹英达的休息室没有可以开火煮汤的地方，所以那碗汤一定是凶手带进去的。

那为什么…

突然，裴枭猛地抬起头，对闻铮说：“他们公司或许还有别的通道，比如说直通休息室的那种。”

闻铮皱了下眉，这样一切都解释得通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的身影，休息室的汤，直到第二天早上警察赶到都没有在监控中出现过的凶手…

原来如此。

“明天得去好好查查了。”闻铮说道。

“嗯，今天没办法疏散他们一整个公司的人，据说邹英达他爸亲自坐镇稳军心了。”

“他爸跟你爸比，哪个有名？”闻铮打了个哈欠，趴在裴枭桌子上问。

裴枭又拖着下巴侧身看闻铮，戏谑道：“闻队听说过谁谁就更有名。”

“令尊裴彻渊，大名鼎鼎的具有强烈爱国主义情感的中国商人，闻名海内外，我在国外都能看见相关报道。”闻铮趴在桌子上懒散地回答，看起来他好像很累的样子。

“那你不认识邹英达他爹？邹卫军，人家也是大名鼎鼎的投资人。”裴枭笑着问。

闻铮转了下头，调整了个姿势准备趴着睡一会儿，只留了个后脑勺给裴枭看，他说：“不认识，没听说过，我连原正集团都不知道。看来还是你爸爸更有名，不扯了，我睡一会儿，有情况叫我。”

裴枭睁大了眼睛，他不是不想让闻铮睡觉，只不过…

闻铮现在还趴在他桌子上啊！

市局给的办公桌本身就不算很大，裴枭桌子上东西又多，这下要挤两个人，裴枭连动都不敢动，手无处安放，最后只能端正地坐好把手放在大腿上。

“老子开大会的时候都没坐这么像模像样！”裴枭在心里想。

两分钟后，闻铮均匀的呼吸声传来，不过裴枭也只能看见一个毛茸茸的后脑勺。

闻铮头发又多又软，而且没有发缝。看起来就像是那种精心制作的娃娃的头发一样。

裴枭其实很想摸一摸的，事实上他也的确那么做了。

不过只是摸头未遂罢了。

他的指尖距离闻铮的头发仅有半寸时，裴枭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如同触电一般缩回手指，不轻不重地拍了拍自己的脸。

闻铮这一觉睡到了下午五点半钟，被裴枭叫醒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腿已经麻了。他从手臂里抬起头，模糊地看着裴枭：“怎么了？”

“尤凌跟蒋凡回来了。”裴枭轻声答。

“闻队！我们回来了，真不好意思打扰你睡觉了嘿嘿，我们去了曲文文的甜品店，但是她和她老公都没在，说是带孩子去奶奶家吃饭了，店里的员工都说不知道十五号那天晚上的事情。他们店一般九点就关门了，案发当晚九点的时候曲文文还在店里，但是她的丈夫张城不在，问原因都说不知道。”尤凌一屁股坐在不知道谁的椅子上，中气十足地说。

蒋凡接过话题：“我们查了店里的监控，他们没撒谎，曲灵灵一直到关店的时候才离开，而张城的确是在十五号晚上七点十几分的时候就离开了。”

“行，辛苦了。曲灵灵刚才给我发了曲文文家的住址，明天我跟闻队去走一趟问问。”裴枭站起来抻了个懒腰。

“裴哥…闻队一来，你出任务都不带我了……”尤凌颇像个埋怨丈夫的小娇妻。

蒋凡闻言露出一个恶心的表情，对着尤凌“呕”了一下。

“诶呀行了，你不好好想想人家闻队什么身份什么地位？就你？你还想死缠烂打抱裴哥大腿啊？”蒋凡学着平常尤凌的语气嘲讽尤凌。

“老蒋！你不说话会死？！”

“你脾气还怪大的…哎！尤小凌！你别挠我痒痒肉…唉！我错了错了尤哥…别…闻队救我！”

突然被提到的闻队有一丝没想到，然后笑着站在尤凌和蒋凡中间，说：“小打怡情大打伤身，友好共进和平相处。”

尤凌恶狠狠地冲蒋凡呲了下牙，蒋凡躲在闻铮身后有恃无恐地吐舌头。

“行了，天天你们俩就知道闹，在局里待着也没啥进展，走吧，下班吃饭去。”裴枭拿起车钥匙，“想吃啥，闻队？”

闻铮这会儿还处在一种身体醒了脑子没醒的状态，他摇摇头说：“你们定吧。”

“裴哥请客不？”蒋凡还躲在闻铮身后，装作很害怕的样子问道。

裴枭笑了下，走过去提着蒋凡的耳朵说：“我不请你请？你要是有这个想法我也不拦着。”

“错了裴哥！您请！”蒋凡连忙求饶。

“柏薇小七，别研究了赶紧走！”尤凌喊道。

柏薇和黎琦崎一直都在研究那条视频，明明她们看第一遍的时候就气愤地想关掉，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们一遍又一遍地看到了现在。

闻铮问：“是有哪里不对吗？”

黎琦崎抬头，眼底怯怯的，好像发现了什么很恐怖的事情一样，接着她说：“闻队，这个视频，好像被剪辑过…”柏薇也抬起头，皱眉点了点头。

四人走过去，柏薇起身给他们让了位置，黎琦崎拿起鼠标调了下进度条，这是个长视频，时长有五分半，大约在三分四十秒的时候，画面的色调出现了一些不同。

如果只是某些原因导致拍摄暂停，时间相差不久后又重新拍摄时，画面并不会出现这样的色调明暗变化。

“这…怎么回事？怎么感觉好像确实变暗了一些？”尤凌说。

裴枭直起腰，定道：“他换地方了。”

“啥意思？”许久不说话的郑冠勋问。

“中途，邹英达把车开到了别的地方，然后又在另一个地方再次对曲文文实施侵//犯。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裴枭说。

蒋凡托着下巴说：“他被别人发现了？”

“发现了为什么要换地方？他在车里，外面的人即使观察到也不会去敲车门吧？如果是我的话我就会以为那车里的是一对新婚夫妻也说不定呢？”柏薇说。

周遭再次陷入安静。

“或许，”闻铮思考了一会儿才开口，“第二次侵///犯曲文文的人，不是邹英达呢？”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了闻铮身上，闻铮被看得不好意思喝茶，他把茶杯盖好放下，说：“主要是…这视频很长，可是没有声音。正常来说，在做这种事喜欢录视频留下来的男人不可能不保存声音的，就比如你们都去扫/黄大队看过的那些违规视频，声音都是千奇百怪的，哪有静音的？而且你们看啊，这个视频的所有镜头都是只跟随女性受害者的，施暴者却没有被记录，是不是在刻意隐瞒什么也说不准。”

办公室的气氛逐渐低沉下来。刚刚活络起来的气氛烟消云散，只剩下众人凝重的呼吸声。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闻铮最终还是举起茶杯抿了一口茶，然后说：“毕竟在没有查明之前，这也仅仅只是我的个人猜测。”

裴枭点点头，他说：“小七，把视频发去技侦，让他们的人看看，能不能分析出点什么。”

黎琦崎说好。

裴枭叹了口气，还是说道：“不管怎样先吃饭，干着急也没有用。明天我和闻队去曲文文家问问。”

蒋凡却开口说：“裴哥，如果…我是说如果哈，如果曲文文不愿意说怎么办？而且，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被谁侵//犯的？当时她不是被喂了药吗？”

尤凌也说：“有道理。”

裴枭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闭上眼睛捏了捏鼻梁，只听见闻铮开口说：“没关系，我会尽我所能，让在她一步步说明真相的同时受到最小的伤害。”裴枭转头看他，闻铮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平静坚定。

“但我只能尽力减小这种伤害。过去的事情给被害者带来的痛苦是无论如何都无法被抹去的，真正能够治愈她的人只有她自己。”闻铮缓缓道。

裴枭：以后你都不需要跟我一起出任务了。

尤凌：爱会消失对吗？裴哥…

说一下！这本决定改一个名字！因为觉得野草这个名字不太适合…所以犹豫犹豫还是觉得改名字比较好！但是野草这个元素也很重要，会出现的！剧情不会变还是照常走～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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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谜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