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盈舞中谋 第4章 京中传闻

“你要做官？”

叶淇竹在饭桌上宣布自己要去参加春闱做官的消息时，一家人都被她吓到了，尤其是叶知舟，刚夹的鸡腿都被吓掉了。

叶知舟把掉在桌子上鸡腿夹回碗里，嘲笑她：“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好端端地要去参加做女官，就你？”

叶淇竹白了他一眼，不想同他说话，目光投向叶富锦，一双秀眸亮晶晶的，充满了期待：“爹爹，您觉得怎么样？”

叶富锦将手中的一双金镶青玉箸放下，敛容屏气地看着她：“小竹，你如今愿意找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做，为父是高兴的，为父也同意你参加明年的春闱。只是为父不明白，你怎么突然要做官呢？”

叶淇竹眼眸飘忽了一下，才认真回答：“爹爹，女儿想过了，人一辈子不能没有碌碌为为地活着，我虽然没有经商之能，但我自小读书就比常人更厉害，做女官也是我现在所能努力达到的！所以我想做女官，既能光耀门楣，又能为黎民苍生谋安定，治国平天下！”

叶淇竹此言，叶富锦、黄秋和叶温瑜听了都纷纷欣慰。

“你能如此想，为父甚是欣慰。明天我就命人给你准备春闱的书，再给你找个教书先生！你且放心吧！”叶富锦笑得眼角一道道细纹，“即便你考不上，爹爹和一家人也不会怪你的！”

叶知舟调侃她：“爹您还真信她的话，我看她以她的性子根本坚持不了几天！”

“闭嘴！”叶温瑜拿出家中长姐的气派，在一旁给了他一肘击，引得一家人哄堂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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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富锦的命令执行得很快，不到一天的工夫，便给叶淇竹准备好了书籍，还找了一位教书先生，那老先生原是京城灵山书院的夫子，博览经籍，泓涵演迆，他的学生不是朝中身担要职的文臣，就是学界颇负盛名的大儒。

夫子给她安排的课程很满，上午教授，下午看书习字。

叶淇竹人聪慧敏捷，又善于思考，经常出现的场景是，夫子稍加点拨，叶淇竹便能悟出其中的道理。几日的工夫，她的进步就令夫子和家里人连连称奇。

这边叶淇竹在家中读书，外面就有了她的传闻，闹得沸沸扬扬。

茶肆里，人们正津津乐道着，叶家的废物三小姐最近可用功读书了，说要参加科举，要做女官。

“你听说了吗？京城首富家的三女儿要做女官！”

“听说了听说了，我还听说她最近在家读书呢，还请了个夫子来教！”

“你们说，她能考上吗？”

“就她那样，全家人都出门做生意就她不做，肯定是笨呗！一定考不上！”

“我也觉得！”

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更多的是对叶淇竹的嘲笑看不起。

霍承朗和松杭着一身素衣隐于其中，今日本来他们是为了查越王在京中的眼线。

听闻叶家三小姐，霍承朗眼眸微动，想起来慧休大师的预言——得叶氏女官可救天下。

他本来不信，可这未免有些太巧，前几日太后刚见过慧休大师，这几日就有了叶家三小姐要做考科举做女官的传闻。

“松杭，这叶家三小姐是什么来历？”霍承朗手指微动，轻轻摩挲茶杯外壁的花纹。

松杭本来也在听着身旁百姓议论，听闻霍承朗询问，顿时来了兴趣，兴奋道：“这叶家三小姐是京城首富的三女儿，名叫叶淇竹。她上面有两个姐姐和一个兄长，除了她，其他三个从小就接触生意，如今已经在京城有了自己的商行。传闻这三小姐好吃懒做，在家里什么都不做，只知道吃喝玩乐，毫无才能。可不知道怎么的，这几日突然就奋进了，说要做女官！”

“有意思！”霍承朗勾了勾唇角，漆黑的眼眸浮现出一丝玩味的笑意，略带着探寻意味。

“对了，王爷，咱们蹲守了好几家茶楼酒肆，”松杭头向霍承朗那边靠了靠，悄声问道，“之前刚在龙石茶馆捉了那么多越王的人，你说，今日越王接头的人还会出现吗？”

霍承朗面色肃然，眼神愈加犀利冰冷，沉声道：“你太小看越王的本事了，他在京中的势力和细作，远不止这些，我们不过只抓了其中一小部分。放心，今日一定能钓条大鱼！”

越王沈息安这两年在封地屯兵屯粮，私筑坚城，逐渐起了反心。为了拿到越王要谋反的证据，霍承朗暗地里把他在京城的眼线渐渐除了，之前在龙石茶馆抓的就是越王的人。

今日霍承朗得了情报，越王的亲信要与京中的眼线接头，地点就在茶馆或酒肆。他们早就派人四处盯着，只待人出现。

若是抓了越王的亲信，那便是条大鱼。

霍承朗现在所在的只是路边随处可见的茶摊，鱼龙混杂，难以管控，谁会选这样的地方接头呢？

但他心里有预感，那人一定会选这样的地方。

这时，自远而来一个靛蓝色杭绸长袍的男人，腰间配了一把匕首，气宇不凡，一边朝茶摊走来，一边四处东张西望，眼神里透露着小心谨慎。走进茶摊，往里瞧了一眼，看到一张桌子前还有空位，便走过去坐了下来。

对面是一个年轻男子，自刚来时就一直在观察周围，神情紧张，连面前的茶都不曾碰一下。

长袍男人刚落座，那年轻男子就收了目光，看着他：“大人！此处危险，最近我们被抓了很多人，来不及通知您更换接头地点了！”

“那就长话短说！”长袍男人把一个令牌递给他，急促道，“越王的计划已经被察觉了，你们最近不要行动，注意隐藏自己！”

说完，长袍男人就要站起身离开，两个身影一前一后遮住了来路的光束。

“别着急走啊！”

霍承朗一手甩开了折扇，一脸阴冷地笑着。

“大人快走！”年轻男子立刻拔了剑，向着霍承朗狠狠砍去，只见霍承朗轻轻一闪身便躲了过去，又把手中扇子合上，与那男子打斗起来。

长袍男人本想趁机逃跑，却被身后的松杭拦住了，此时早已隐藏许久的暗卫涌了上来，片刻间便把两人捆住了。

那两人还在咒骂着，霍承朗从年轻男子身上搜出一个令牌，上面刻着“叶”字。

令牌制作相当精美，小小一块却沉甸甸的，雕满了花鸟鱼虫的图案。

霍承朗抬了抬眸，厉声厉色：“带回去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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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淇竹读书有些厌了，本来她就很久没有读书了，如今连上了五天的课，又习了五天的字看了五天的四书五经，脑子实在有些疲乏了，夫子看她进步快，放了她两天假期。

正巧她可以好好处理处理家贼了。

她上一世求着狱卒打听了叶家的案情，原是因为有人揭发在叶家宅子里发现了军械，并且暗地里还私自售卖军械。

叶淇竹这几日将家里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暂未发现异常，并且传令彻查各个商行和仓库，均未有问题。

看来还是未到时间。

她问过叶富锦，叶府的生意从不沾染军械，而以她对家里人的了解，以及叶家如今的生意根本不用走私军械来扩充的，叶家自己人是万不可能犯此重罪。

那为什么会在家宅里发现了军械？外人是不可能进入叶家的，那难道是家中有内鬼？

刚拿到掌家权时，叶淇竹就命人把家中所有家丁的情况都调查了一遍，其中包括祖上是干什么的，与外界接触是否频繁等，恨不得掘地三尺把他们的身世挖清楚。

这一查，果真查到了问题，其中有五个人都是近几个月才来的，问其家庭情况却支支吾吾说不清楚，有三个人甚至每隔一定时间就会请假外出一次。

叶家经商，对家丁的要求极为严苛，很多家丁都是来了七八年，有着绝对信赖的。

“这几个人看紧点，找些靠谱的人盯着他们，一有情况立刻和我汇报！但记住，不要打草惊蛇！”

叶淇竹在纸上圈出那几个可疑之人的名字，吩咐道。

芊芷不明白叶淇竹的做法，从中秋节那天起，她就觉得自家小姐不一样，从前即便二房主动招惹她，她也懒得计较，如今却主动报复叶涵音和薛姨娘了，还出手这么狠，而现在竟然不光主动读书，要做女官，还学起主动过问家事了，实属难得！

“小姐这是做什么？”芊芷看着纸上的名字“田兴”“曹文海”和“周三花”这三个人她平时都有接触过，并不觉得他们可疑。

叶淇竹揉了揉眉心，从重多看似正常的家丁中寻出可疑之人，实在不容易，她声音带着倦意：“抓内鬼！”

“内鬼？是出了什么事吗？”

“此事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再和你解释吧！”

叶淇竹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又问她：“对了，你平时有没有见到过他们有什么奇怪的举动？比如莫名其妙找不到人，或者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

芊芷抿嘴思考了好一会儿，才说：“小姐要这么说我还这觉得奇怪，那个田兴是负责洒扫前院的，但我经常在后院看到他，还说是刘管家让他来的，可明明刘管家从来不会让前院的人进后院！”

“还有那个周三花，她这个人有事没事就往大少爷院子周围转悠，至于那个曹文海，他对他没什么特别的印象，就听别人说他家里有个相好的，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回家一趟！”

“这样啊！”叶淇竹微微点头，站起身来道：“你回头再去告诉家里人，以后凡是要从府外找下人，一定要先和我知会一声，身世、行径可疑的不能用！”

“还有一件事，”叶淇竹挑了下眉头，突然想起一个人，“把竹夜找回来吧！”

“小姐要找竹夜？到底怎么了？”芊芷吃惊道。

“没什么，还是把他找回来吧！”

“明白！”芊芷应下后便离开了。

竹夜是叶淇竹从小到大的随身侍卫，武功高强，常常守护在她身边。自她十二岁以后，叶淇竹得知他有个游侠梦，就放他远行了。如今自己为了查案，难免遇到危险，让竹夜回来，好歹能在危险时保护她。

叶淇竹还是有点焦急，若要查出幕后黑手，须得小心谨慎，秘密进行，但自己一个人实在不知如何查起，自己又势单力薄，她能用的叶家人也寥寥无几，更何况军械之事事关重大，于朝廷而言，更是至关重要，万事不得马虎。

“要是能与人结盟就好了！”

叶淇竹心道，脑海莫名其妙闪现出霍承朗的俊秀面容。

霍承朗或许可以！在上一世他也是帮过她的。

叶淇竹眼眸发亮，这样一个念头从心底爬出来。

忽又想起他那冷酷无情的神态和骇人的京中传闻，心底又有些犹豫不决。

如若能与霍承朗成为盟友，他将会是一把利器；否则，只会引火烧身……

“看来得找个合适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