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要见到李太医这件事,叶婵的态度十分坚定,旁人休想轻易动摇。她心中其实自有一番精细的打算。
宁王乃是吴太妃的心头肉,在吴太妃心中的地位无比重要。若是在别人手上出了哪怕一丁点的闪失,那必将激起吴太妃心中滔天的怨恨。这一点,在原书中她已经深刻领教过。吴太妃的手段和怒火,绝非一般人能够承受得住。
而反过来,任何人如果能够帮助到她的孩子,让宁王安然无恙,也都会极大程度得到她丰厚的回报。
叶婵并不想独占这一份天大的恩情。她清楚地知道,如果可以同李太医一起献上灵药,一份药物便能换回两份恩宠。对于宫里人来说,多一份恩宠便意味着多一份荣耀,多一份保障。
若能结下李太医这个朋友,对叶婵来说更是多一位朋友多一分便利。毕竟在这深宫之中,人脉关系错综复杂,多一个朋友就多一条路,多一份支持。
而且,对宁王这种尊贵的皇家子弟用药,必须要经过太医院的核准。如果贸然给宁王一份太医院没有核准的药物,那其中的风险实在是太大了。万一出了岔子,那可就是灭顶之灾。她可不想因为一时的冲动和贪心,而将自己和家族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她没有将这番深思熟虑后的心思详细地讲给母亲,只是静静地等着李太医到来。很快,她就看到巍峨的宫城门口出现了一个疾步行走的身影。那身影略显匆忙,脚步匆匆却又不失稳重。
“我和李太医单独说几句话,您在车上等我。” 叶婵回头对母亲说道,声音清脆而坚决。说完,不等母亲回应,便动作利落地跳下了车。
在宫城门口,微风轻轻拂过,带着丝丝初夏的温热。“叶四姑娘……” 李太医刚要给叶婵打招呼,只见叶婵连忙摆摆手,神色略显焦急:“李太医,我和娘马上要进宫,时间紧张,我们不必寒暄。”
李太医会意地点点头,面容凝重,直接切入正题:“宁王殿下的过敏之症,这几天有加重的趋势,我们已经查遍了他的饮食起居,每一个细节都不曾放过,确定没有接触令他过敏之物,可是疹子却愈发严重,连口鼻也呼吸不畅。上次姑娘你曾讲过,过敏之症,若是不断加重,甚至可能危及性命,这让吴太妃茶饭不思,整日忧心忡忡,老夫也是绞尽脑汁,百思不得其解。”
叶婵微微皱起眉头,目光中透着关切,不紧不慢地说道:“过敏时间长了,可能会引起免疫系统的高负荷,可能会对以前不过敏的事物也会变得过敏。另外,过敏原不仅仅是食物,现在正是春夏季节交替的时候,空气中很多花粉和灰尘,或许也会引起过敏。” 说着,她用手轻轻从随身荷包中掏出一盒药品,郑重地递给了李太医:
“这个药物可以快速降低过敏症状,如果宁王殿下过敏严重的话可以服用它。”
李太医低头看去,发现她塞进自己手中的是一个白色的小盒子,上面写了略显奇怪的字,他眯起眼睛仔细辨认,或许是 “盐 **** 嗪”。
“这是?” 行医多年,他可从未见过这种名字的药水,脸上满是疑惑与好奇。
叶婵望着李太医的眼睛,目光真诚而坚定,深吸一口气说道:“这个药是一个世外高人留给我的,现在我将此药交给您,您可以用太医院的验毒的方法尽情实验。我担保它是没有毒,而且绝对有效。但是我只有一个条件,您永远都不要问我这药是从哪里来的,我不能告诉您。”
此刻的叶婵,心中既有对宁王病情的担忧,也有对李太医能否相信自己的一丝忐忑。
李老先生紧紧握着手里的药盒,眉头紧锁,低头思索着。那药盒在他布满皱纹的手中显得格外小巧,他目光专注,眼神中透着几分审慎与考量。不多时,他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地对叶婵说道:“叶四姑娘,在吴太妃处,老夫不多时便去献药。”
说罢,他郑重地向叶婵行礼,而后转过身,衣袂飘飘,疾步向宫城深处走去。
叶婵望着他离去的方向,深深地呼吸着,仿佛要将这紧张的情绪随着气息一同释放出来。她的心中犹如揣着一只小兔子,七上八下。如果李太医能信任她,和她一起治好宁王的过敏症,那这无疑将是新故事的一个好开端。
到达吴太妃居住的玉曦宫时,刚刚巳时。阳光洒在宫殿的琉璃瓦上,折射出璀璨的光芒。玉曦宫坐落在皇宫的一隅,周围绿树成荫,繁花似锦。这座宫殿是当年老皇帝为吴太妃入宫专门修建的寝宫,规模宏大,气势非凡。
走进玉曦宫,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洁白如玉的墙壁,上面镌刻着吴太妃的书法佳作,笔走龙蛇,苍劲有力。因为吴太妃擅长书法,所以整个宫殿也装饰地清白淡雅,合乎吴太妃的性格。
那素雅的帷幔随风轻轻飘动,宫殿中的摆设简洁而不失高雅,空气散发着淡淡的墨香。窗棂上雕刻着精美的图案,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庭院中一池清水,荷叶田田。
新皇登基,原本先帝的太妃们按照惯例都得迁宫,可是皇帝和吴太妃有过几年抚育之情,皇帝念及旧情,便下旨说宁王年龄尚幼,不宜离开熟悉的环境,便让吴太妃依然住在玉曦宫中。这座宫殿也因此继续保留着它原有的宁静与祥和。
可是此刻的玉曦宫却稍显忙乱,宫女们一个个神色紧张,手忙脚乱地做着各自的工作。有的宫女端着水盆匆匆跑向宁王的寝宫,有的则拿着衣物在殿外焦急地等候吩咐。她们都步履匆匆,神色慌张,仿佛脚下生风一般。见到云安郡主前来,一个小宫女更是慌里慌张地前去通报,差点摔了一跤。
梁艳轻轻摇了摇头,心中已然猜出大概是吴太妃又因为宁王的疾病而焦心不已,以至于对宫中众人颇为严厉,稍有不慎便会迁怒于人。待见到吴太妃,果真如梁艳所料,甚至情况还更为严重些。
只见吴太妃面色憔悴,那原本白皙娇嫩的肌肤此刻显得暗淡无光,毫无血色。她那一双原本灵动的大眼睛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忧虑和疲惫,眼眶泛红,似是刚刚哭过。眉头紧锁,嘴唇紧抿,整个人看上去心力交瘁,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她一见到梁艳母女,便连忙轻移莲步,快速走到二人身旁,伸出双手扶起正在行礼的叶婵,脸上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对二人温和地道:“都是一家人,不必多礼。”
二人刚刚坐下,吴太妃便迫不及待地急急开口:“这次请郡主姐姐和叶四姑娘前来,还是因为永儿的病,就是你上次说的过敏之症。” 说罢,她眉头紧蹙,眼神中满是焦虑与无助。
“上次叶四姑娘向哀家介绍了过敏之症,哀家与母亲说了,我们二人详细比对了哥哥姐姐们的疾病和症状,发现确实与叶四姑娘讲得一模一样。母亲当时就忍不住哭了,被误解了这么多年,终于知道我吴家不是被诅咒的家族,而是因为他们都患有过敏这种病。” 吴太妃说着,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神情哀伤至极。
叶婵忙道:“过敏的出现,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遗传,因此有家族聚集性。也就是说,如果父母对某种食物有严重的过敏,很可能孩子也会有。又或者是父母只是轻微过敏,而孩子却是严重过敏。” 叶婵一脸认真,目光关切地看着吴太妃。
吴太妃微微点点头,神色疲惫,有气无力道:“是呀,我的父亲和几位哥哥姐姐都是因过敏症去世。偏偏我比较幸运,竟然没有得这种怪病。可是,永儿他为何会如此严重?” 说着,她用手帕轻轻擦拭眼角的泪水,满脸的心疼与不解。
叶蝉身体里的安妮,虽然在营养学课程上学过过敏这一章节,但是毕竟不是医学院,也不是变态反应科的大夫,无法回答吴太妃的问题,只能默默地同情望着她。
吴太妃原本满心满眼都寄希望于叶蝉能够给出有效的法子,从而缓解儿子那备受折磨的过敏之症。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叶蝉,眼神中充满了急切与渴盼,那模样仿佛溺水之人拼命想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可是叶蝉却只是微微抿唇,并未回答自己的问题。一时间,她的心仿佛从云端直直坠入了深渊,无尽的失落与沮丧涌上心头。
她不禁暗自感慨,自己总是对那些虚无缥缈的希望寄予了太重太重的期望。对于每一丝哪怕极其细微的希望,都抓得太过用力,如同在黑暗中拼命摸索的人,渴望抓住那一丝微弱的光亮。她总是盼着能有天降神医出现,瞬间解除儿子的痛苦,让他恢复往日的活泼与健康。
然而,每一次的期盼,最终换来的却总是一次又一次的屡屡失望。这种失望的滋味,就像一把钝刀,在她的心上反复切割,让她痛苦不堪。
就在她满心失望,内心的痛苦与无奈几乎达到无法调和的档口,一名宫女匆匆来报,声音打破了屋内沉重的寂静:“启禀太妃,太医院的李太医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