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石春信 第20章 夜街

姜念念走了一段距离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沈南寂并没有跟上来，担心又和人走丢的姜念念刚要回头去找人，结果就见到沈南寂已经走到了身侧。

姜念念心底松了一口气，随后问他：“你刚刚去哪了？”

沈南寂神色如常，然后将自己刚刚买回来的东西拿到了姜念念的身前，姜念念下意识地抬手，就感到手上一沉，下一刻自己手上已经多了一件小东西。姜念念定睛一看，发现居然是自己之前看中的那个小瓷人。

“好可爱，这是送我的吗？”姜念念的眼眸微亮，抬头看向沈南寂。

沈南寂看着姜念念，之前有些不悦的心情也好了不少，他微扬起唇角，应了一声：“我刚刚看你似乎很喜欢这个，所以就自作主张给你买了。”

姜念念对此倒是接受良好，东西既然已经买回来了，她也不会转而责怪沈南寂乱花钱。向沈南寂道了谢后，她便宝贝地将东西收进怀里，确保不会在路上不小心将东西摔了。

沈南寂将姜念念的动作目睹了个全过程，等到对方收好东西重新看向自己，他才收回了目不转睛的视线，“我们快走吧，也许段云澜也在找我们呢。”

姜念念觉得奇怪，分明这人之前还一副“丢了就丢了”的状态，这会居然又关心起了对方的下落。不过想归想，她还是应了一声，随后跟着沈南寂一同朝着前方走去。

两人几乎没怎么寻找，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后，就迎面撞上了正往回走的段云澜。他见到气定神闲的两人之后，心底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随后上前来忍不住埋怨道：“你们去哪了，居然直接就把我丢下了，害得我以为你们走丢了。”

沈南寂幽幽地反问：“你走在我们前面，真要说的话，难道不该是你把我们丢下了吗？”

段云澜一噎，差点没被呛到，他是怎么也没想到，沈南寂居然还能说出这么倒打一耙的话来。他一直都好好地在前面引路，结果他一扭头就发现身后的两人不见了踪影。他当时就吓了一跳，赶忙回来去寻人，没想到眼前这人丝毫没有着急之色。

姜念念担心两人吵起来，赶忙出来解释道：“不好意思，其实是我在一家摊位前站得久了点，才没注意到你已经走远。”

一听姜念念居然认真地向自己道歉，段云澜顿时也不去指责沈南寂了，他连连摆手说道：“没事没事，我也不是在怪你们……”

段云澜之后又解释了两句，大概也是猜到自己这话有些过于苍白了，于是只能默默闭嘴。顿了片刻，他将自己刚刚在路上买的小吃塞到姜念念的手上，然后转移了话题：“我刚刚看前面还有猜灯谜的，我们一起去玩吧。”

说罢，他也不等对面两人回话，已经“嗖”地一下溜没影了。姜念念看着他的背影，颇有一种落荒而逃的样子，顿时有些忍俊不禁。沈南寂也跟着轻笑了一声，随后便邀请姜念念一同跟上了段云澜。

段云澜是典型的又菜有才又爱玩，姜念念和沈南寂走近时，段云澜正对着一个谜题抓耳挠腮。摊主也不催促，在一旁热情地招呼着其他客人，时不时地扭头看一眼段云澜，看他想出答案没有。

姜念念见状，走上前来扫了一眼段云澜手中的文字，随后一字一顿地说道：“元夕安乐。”

段云澜听到姜念念的话后，先是愣了一下，有些怀疑地说道：“真的？”

“是真是假，问问就知道了。”姜念念抬了抬下巴，示意段云澜看向摊主。

段云澜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把姜念念刚刚告诉他的答案对摊主说了，下一秒就听摊主笑着说道：“恭喜这位客人答对了，这是奖品。”

摊主一边说着，一边扭头从摊位上取下一个花灯，递到了段云澜的手中。段云澜一见，顿时喜出望外的接了过来，他扭头对身后两人说道：“这还是我第一次拿到奖品，太好了！”

看段云澜那神情，之前似乎是从未猜对过，姜念念忍不住偷笑了一声，没想到段云澜居然还是个游戏黑洞。虽然她笑收的很快，却还是被段云澜瞧见了。

“你刚刚是不是偷笑我了？”

姜念念正了正神色，否认道：“没有。”

“就是有，我都看见了。”段云澜毫不留情地揭穿了姜念念的谎言，不过面上倒是没有多少生气的情绪，他拉着姜念念不让她走，“不行，今天你必须陪我多猜几个，安慰安慰我受伤的心。”

站在一旁一直没有吭声的沈南寂听见这话，当即就冷笑了一声，对段云澜这不要脸的行为嗤之以鼻。沈南寂想告诉姜念念，不用理会段云澜的话，结果还没开口，就见这两人已经凑到一起了。段云澜给姜念念读着谜面，姜念念思考片刻后便说出答案，两个人分工明确，看得沈南寂都忍不住气笑了。

看着两人的背影半晌，沈南寂终于有了动作，他也来到小摊位前，然后在每次段云澜冥思苦想之际，就率先说出答案，惹得段云澜横眉冷对。

“你是不是故意的？”段云澜不满地瞪着沈南寂，问道。

沈南寂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目光扫了一眼段云澜，仿佛在说“就你？”

段云澜感觉自己被轻视了，顿时自己那好胜心就被激了起来，他一把推开姜念念，让她先在后面自己看会，然后就卯着劲地和沈南寂杠上了。

姜念念听着两人那幼稚的对话，突然有些恍如隔世。她今天是初见段云澜，所以对他的第一印象便是热情。而沈南寂不一样，她在宫中与沈南寂相处这么久，很少见他有这么轻松的时候，但她心底也明白，那样一个地方，永远是不能放松半分的。

正胡思乱想之际，人群突然一阵骚动，好像许多人都在朝着一个方向走去。姜念念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感觉自己似乎被人群推得差点也跟着走了。她正想要开口，忽地手腕一紧，好像是被谁抓住了。她狐疑望去，就见沈南寂不知何时已经转过身来，来到了她的身侧。

姜念念借着力走到了沈南寂的身边，“这是怎么了？”

“好像是舞狮活动快开始了。”段云澜抻着脖子朝远处看了眼，确定发生了什么之后，他转头兴冲冲地提议道，“不然我们也过去看看吧。”

姜念念走到这边之后，就想把手抽出来，为了不让段云澜看出端倪，她的动作很小，可是挣扎了一会后，发现沈南寂根本不为所动，手也丝毫没有要松开的意思。好在人群拥挤，段云澜并没有发现异常，恰好听到段云澜问话，姜念念只得先抬头回应段云澜：“好啊。”

沈南寂自然也没什么异议，于是三人便确定了接下来的行程。他们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地点，可是跟着人群走也不会迷路。

等到段云澜走到前面，姜念念才轻轻晃了一下手，朝沈南寂示意。

沈南寂感受到她的动作，扭头去看她，“怎么了？”

姜念念不想引起前方的段云澜注意，便只能小声提醒：“松手。”

岂料她话音刚落，便觉手腕上的力道愈发重了些。

“……”

沈南寂看起来神情倒是自然，“现在人多，稍不留神就会走散了，所以还是这样保险一点。”

想想觉得沈南寂说得也没错，于是姜念念也没再纠结。

他们很快便来到了舞狮的地方，有段云澜在前面打头阵，原本站在后排，什么也看不见的三人，硬生生挤到了第一排，近距离地看到了舞狮。

由于地域习俗的不同，还有时间的推移，很多活动都被渐渐从简化，姜念念的家乡在元宵节这天是并没有这项活动的。所以无论是在现代，还是在这里，今天是姜念念第一次看到舞狮。

周围锣鼓齐鸣，人群熙攘，灯火将黑夜照得亮如白昼。万家灯火似与高空明月争辉，每一盏灯又像是璀璨的星。

人潮拥挤，接触在所难免，可是谁也没有因为被撞到而气恼。他们会在相撞后相视一笑，然后留下一句真诚的祝福。这场活动不知持续了多久，直到热闹渐渐平息，人群散去，姜念念才恍然回过神来。

“已经这么晚了啊。”段云澜看了一眼天色，随即嘀咕了一声，然后他扭头看向姜念念他们，“家里让我不要太晚，宫中应该也有宵禁吧？不然我们就在这里分开？”

沈南寂对此倒是没有太大反应，他并没有过多解释宵禁一事，见段云澜要走，他也没拦着。于是三人就在原地道了别，而后姜念念和沈南寂又目送着段云澜匆匆离去。

望着段云澜远去的背影，姜念念突然想到了什么，扭头看向沈南寂，“我之前听你说，他是将军府的人，那贵妃娘娘和他……”

沈南寂一听姜念念这欲言又止的话，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可能是心底对慕玲月仍有龃龉，所以在提起她时，他的神色也是淡淡的，“他和贵妃没什么关系。”

姜念念不解地歪了歪头，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贵妃父亲是镇国将军，不过近几年他仗着女儿的身份目中无人，早就已经让那位心生不满，所以也根本没有太大威胁。为了区分，慕家在称呼上作‘镇国将军’。”沈南寂对沈明承没什么感情，就连称呼里也带着陌生，好在姜念念也听得明白。刚有些晃神，便听沈南寂又接着说道，“只是被称作‘将军’或者介绍说‘将军府’的，是另一位护国大将军，也就是段云澜所在的段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