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灾情,她不是第一次得见。远在属地行宫时,附近州郡同样发生过。农户颗粒无收,只能上街乞讨,饿死的大有人在。
当时,她还是个孩子,不能切身体会,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在哭。如今放到眼前,她才真正明白百姓疾苦。
思绪回转,李司珞拉过谢清婉,轻轻摩挲人家的手指。
“徐大人,粮款安排的如何了?”
她的声音打断了两个侃侃而谈的人。
徐知府愣怔片刻,紧接着赔笑道,“早就入库,等着按户发放。”
李司珞带上玩世不恭的笑容,“本王想向徐大人借几个人手。”
“别说几个,殿下就是要整个知府,下官也双手奉上。”
徐知府巴巴从康王那头过来,又来讨好贤王殿下。
“殿下,您喝茶。”
李司珞未接,“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本王打算明日在衙门外设棚施粥。”
“施粥?”
不仅徐知府意外,连康王都惊着了。
“司珞这是何意?”
不务正业的四皇子竟然要接济难民,这让康王本就不聪明的脑袋瓜更加费解。
“施粥啊,三皇兄,我们来都来了,不能叫人家说白来一趟吧?”
李司珞看上去像是和他们同流合污的人,倒也没引起怀疑。
“等回头上报父皇,这便是皇兄和我的功劳。为何不博个好名声?”
康王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司珞所言有理,施粥就施粥。不过,天气大热,为兄身体不适……”
不等他讲完,李司珞早已明白他的用意。
“此事我来办,功劳算咱们两个的。”
“痛快!为兄没白疼你。”
康王大笑几声,继续和徐知府探讨起晚宴。
李司珞带去的人,加上几个知府衙役,大张旗鼓的在府衙外开设粥铺。
刚开始,还没有难民敢来,直到几个脏兮兮的孩子冲上前,大概是饿极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把粥当成白水喝。
“给他们几个馒头。”
谢清婉交代底下人再给孩子们一些干粮,毕竟粥不怎么扛饿。
孩子们一人得了一个馒头,对着谢清婉直叫菩萨娘娘。
一传十,十传百,排队领粥的人越来越多,很快就将城中流离失所的难民们都引来了。
“大家不要急,都有。”
李司珞和香香、小鸢她们各守一方,以防队伍太长,百姓们没领到吃的先中暑了。
谢清婉帮忙发馒头,回头一瞧,就见李司珞忙碌的身影。
她从来不认为贤王殿下是个好人,却总是能在其身上看到善意。有时候,她以为自己已经了解李司珞了,可转头又认识了新的一面。
晌午时分,难民人数见少,众人总算可以歇一歇。
“殿下累了吧?”
谢清婉执着帕子替她拭去额间细汗。
天气确实是太热了。
“还好。”
李司珞双颊红彤彤的,一看就是热着了。
“你快进屋歇着。”
本来不想让谢清婉参与的,她那身子骨就算不累着也可能出问题,如今在正阳下待了大半天,就算有遮挡也很容易中暑。
谢清婉却坚持不走,“阿珞在外面忙碌,我也想帮你。”
李司珞望进她的眼眸,可以确定,谢清婉是真想帮自己,不好拒绝人家的好意,索性由她去了。
“可是不要勉强,不舒服了就要回去休息。”
谢清婉点头,“好。”
二人正“深情”对望时,只听砰的一声,难民中有一男子倒在地上,引起周遭惊叫连连。
李司珞赶紧让人上前查看,号脉的功夫,有位老翁突然大喊大叫。
“他这是疫症啊!”
此言一出,周遭顿时陷入混乱,所有人都退避三舍,留出一大片空地。
唯有韩郎中还在淡定诊脉,男子身上确实有疹子一样的东西,很难不让人联想到瘟疫。
在百姓们惊惧的目光中,韩郎中回身禀告,“此人并不是疫症,是饿晕的。他身上的疹子是因为长期不洗澡所致,并无大碍。”
有了郎中的确诊,恐慌总算是被压下去了,百姓们重新排好队领干粮,男子也被侍卫抬下去救治。
难民们不止挨饿,生病也没有钱看郎中。
李司珞望着后续来的难民们,扬声道,“大家不要惊慌,从明日起,府衙开设义诊。”
百姓们一听,手里的馒头都顾不上吃了,纷纷跪地叩拜。
“谢谢殿下!”
“大家都起来吧。”
李司珞示意众人起身,“起来吧。”
粥棚忙了整整一天,人潮集中在中午与傍晚。
回到客房,李司珞忽觉腰酸背痛,站的腿麻。她都这样了,谢清婉肯定更劳累。
“清婉,你做什么呢?”
谢清婉不好好上床休息,却伏在案上提笔写着什么。
“我再想,明日让厨房换个样式,小米粥里放点肉末和菜,馒头也换成包子,有肉有菜,好让百姓们换换口味,对身体也好。”
李司珞抢了她的笔,强行将人推去床上休息。
“言之有理,不过该休息了,明日事明日做。”
谢清婉躺在并不宽敞的床榻上,眨了眨眼,略显呆萌。
床太窄了,比驿站上房的还窄,两人睡在上面很容易触碰到。
李司珞往床边一坐,迟迟不肯上榻。
“阿珞。”
“嗯?”
李司珞装模作样,没有回头。
谢清婉拉住她的手指,轻轻摇晃,“怎么不上来?”
“马上,还不太想睡,你先睡吧。”
谢清婉不遗余力的又去戳她的腰,“白日里那么累,闭目养神也是好的。”
被戳到了痒痒肉,李司珞整个人都跟着弹了一下。
看来她不上榻,谢清婉是睡不着了。
一闭眼,一咬牙,李司珞和衣躺下,挺得笔直,即便如此她还是紧挨着谢清婉。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后,双颊越来越红,眼睛瞪的溜圆,没有一丝睡意。
反观谢清婉,却因为她在身侧而安心入眠。
耳边是均匀的呼吸声,李司珞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不困也得睡,否则明天顶着两个乌眼青更尴尬。
正待此时,谢清婉忽然向她靠近,一不小心就枕在她的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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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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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二十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