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火飞跃 第12章 第十一章

“吴倩女士，感谢你的到来，面试结果我们将会在两个工作日内告知，请保持联系方式畅通。”

……

“娜塔莎女士，感谢你的到来，面试结果我们将会在两个工作日内告知，请保持联系方式畅通。”

……

每个面试者退出会议室后，都受到了门外工作人员春风和煦般的致意。殊不知，里面实则布满了阴郁的气息。

“这都是些什么歪瓜裂枣？”蒙娜头痛欲裂，崩溃地质问这次秘书长助理选拔的负责人。

那可怜的负责人开始不停道歉。

“幸亏我之前说要亲自面试，不然，你是不是直接就选好某个倒霉蛋儿给我送过去充数了？”蒙娜声音不大，语气也如寻常一般缓和，只是负责人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我要的是身手不错的女性打手，不是花瓶！这一个个弱柳扶风的是什么意思？”蒙娜厉声喝道。负责人被吓得大气儿不敢出一下。

悲催的负责人也不知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明明现场审核信息的时候都好好的，怎么进了面试一个个都像是吃坏了东西，蔫了吧唧的。负责人匆忙扫视着桌上的简历，忽然间，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

“到此为止吧，你是多年的老员工了，但这次的错误我真的不能理解。”蒙娜显然很疲惫，突然又提高声音疑问起来：“还是说，我在这儿不如区长管用呢？”

负责人面如土色，诚惶诚恐道：“很抱歉，秘书长，真的很抱歉。还有一个人没有面试，您要不要再看一下……”负责人在现场审核信息时对最后一位面试者印象十分深刻，现在也只能把希望全寄托于她身上。

蒙娜见瑟瑟发抖，两颊滴落汗珠的负责人，终是心一软，默许了。

“下一位面试者请进。”

最后一位面试者进来后，一声不发。头靠椅背合上双眼的蒙娜不耐烦地皱皱眉头，睁开了眼。

这人个子极高，蒙娜目测一下，只能比木青高不能比她矮。木青一米七五的个头在女性中已是十分高挑，这人怕不是有一米八几。身形挺拔，气质严峻，干练的短发，看上去比现在的木青还要冷上几分。一眼望去还真像是能打的选手。仔细端详容貌，也丝毫不逊于刚刚那群花瓶。

蒙娜来了兴趣，低头看这人的简历，一看名字差点没绷住笑出来。

韩破尘。

一个女孩子怎么会叫这么龙傲天的名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扮猪吃虎的爽文男主呢。

再往下看，是她擅长的格斗技术。与前面几份措辞并无二致。千篇一律的内容她看倦了，便挑挑下巴示意负责人。

负责人一看蒙娜的态度便觉得这个有戏，就让人叫出隔间那几个无聊到快睡过去的打手。

韩破尘不觉意外，反而十分平静，干净利落地在一屋子人惊讶的目光下撂倒了那些打手，捋了捋飘在眼睛附近的碎发，然后开始直视蒙娜。

蒙娜被韩破尘盯地不自在起来，起身绕开桌子，走到韩破尘面前站定。

两个人，一高一矮，一俯视一仰视。

被仰视的人脸上几乎看不到一丝情感的波动，不过既然是打手保镖之类的，冷酷些也无可厚非，只是蒙娜发觉以这人的外形条件，只做打手简直可惜了。而且，最让蒙娜感到新鲜的是，她好歹也是个大区秘书长，指挥中心旁人见了她多少也会客气几分，而知道她身份还这样毫不顾忌地盯着她的素人倒是头一个。

被俯视的人则一边认真打量着韩破尘，一边尽力掩饰惊讶，突然想到什么，眸中顿时雀跃起来。韩破尘不太关注娱乐，自然不太认得什么明星网红，而眼前秘书长凹陷而不过分的眼窝中深邃的琥珀色宝石闪烁，光洁饱满的额头与挺翘的鼻梁使她五官更加立体，柔美的嘴唇又促狭一笑，韩破尘越看蒙娜越觉得她的样貌丝毫不比当今的明星差。

“韩—破—尘。”蒙娜汉语发音虽不太标准，但这三个字还算不错。

“是我。”韩破尘嗓音低沉，声音如神色一般不带任何感情。

蒙娜双手在背后伸直交叉：“就决定是你啦。”

韩破尘低头看着矮她快一头的蒙娜的深邃凹陷的眼眶中，那双如苍蓝宝石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明的意味深长的光。

蒙娜说罢，走出房间，韩破尘随即跟了上去。

“现在就跟着我了？明天上任，今天先不用着急，大个子。”蒙娜调皮笑笑，转身走远。“好了，这下不就有新素材了。”她自言自语嘟囔道。

一抹冷笑转瞬即逝，韩破尘眯缝着双眼，心想着：有点意思。

……

两侧满是各色绿植和高度参差的不知名树木的曲折小径上，常有于花丛中翩翩起舞的小白蝴蝶，和低飞的蜻蜓。虽刚入秋，日间的气温仍是二十多度，午后的日光懒洋洋的，打在身上一儿点也不烧灼，倒很舒适。

话说饭后往办公室赶顺当消食儿的这俩人在小径上慢慢悠悠地走着，两旁还有许多用铁栏杆围起来的私人菜园儿，网布兜住的沉甸甸的吊瓜，纯天然的歪歪扭扭的黄瓜，粉嘟嘟的西红柿饱满诱人，扭头甚至还能看到青绿色的硕大葫芦挂在架子上……

看着这些农作物，木青想起了在竹林和师弟一起圈的菜园子。师父在院中躺在椅上晒太阳，偶尔还会吹起尺八，菜园子里搭着木架子的师姐弟伴着悠然的音乐，好不惬意。

“指挥中心还有这样的地方？真不错。”木青真心赞叹道。

“这里原先只有树木，也没什么人来，我就包下了这里，找人照料菜园。纯天然的蔬菜吃着放心。”何烟渠很骄傲地讲给木青听。

“刚刚吃的食堂……”木青看向何烟渠，心里有不祥的预感，公共大食堂的食材由菜园里的这点蔬菜水果供应显然是不可能的，何烟渠单独带她去小食堂再加上那番话，那答案只有一个。

何烟渠有些心虚道：“我不那么说，你怎么可能老老实实吃饭？”

怪不得，普通的员工食堂里怎么会有小臂一般粗长的带骨牛排和生猛的帝王蟹。木青还一度天真地以为是十三区待遇太好了，反而吃的心安理得，没成想会是这样。

何烟渠见木青很严肃，又赶忙解释：“两个食堂都是我的，是我自己干干净净的钱，没有什么贪污受贿，你，你千万别想多了。”

嗬！包下两个食堂，这区长还挺趁。

“我倒也没说你贪污受贿，只是我吃普通食堂就够了，还麻烦你特意带我来这里……”

“我以我个人名义，不行吗？”

“也不是不行……”被何烟渠的目光盯地不自在，木青移开视线看向四周。

何烟渠见木青又是一副无助地四处张望的样子，心里揪的生疼，决心说点什么做点什么缓解尴尬。

两只小白蝴蝶一前一后从二人中间飞过，何烟渠又定睛一看，木青身侧有一对交尾定格飞行的蜻蜓，于是张口就来：“我们俩走在这小路上，你看这些虫子都成双成对的……”

“是啊，挺可怜的。”

何烟渠身躯一震，愣了。她以为自己拙劣的撩人技巧已经很生硬了，木青这话直接让她哑口无言。

“这时节昼夜温差大不说，过几天还要连续下雨，这些可怜的虫子还能抗多久呢？”她顿一顿，继续说：“不过，完成了它们各自的虫生旅程，若是能像现在这样一起共赴长眠，对它们来说也算是很好的结局了吧。”木青看着那对交尾的蜻蜓，眼神很柔和。只要她稍微动动视线，就能发现身旁那人眼中涌动的流波，怎奈她只顾得看那蜻蜓盘旋，又怎会知道那流波中的一往情深。

她的木青，变了，也没变。

那对蜻蜓突然飞走，把何烟渠的思绪拽了回来。“下午没什么事的话，晚上下班回宿舍做饭吧？”何烟渠的语气充满了期待。

木青也是颇为无奈，又觉得好笑：“这才刚吃完午饭，你就想到晚饭了。何区长，你不加班吗？”

“只要贝隆安分些，众联自然就没什么大事。我工作效率高，还有人分摊我的工作，按时下班是经常的事。”

兴冲冲拆开快递的蒙娜正要进一步撕开内包装，突然打了个喷嚏：“可恶！谁在骂我？”又宝贝地擦了擦包装盒，小心翼翼取出压感笔，轻轻抚摸着：“这回我的数位屏重获生机了，嘿嘿嘿。”

“不是说好要教我做饭吗？”何烟渠不等木青回答，直接问道。

“好好好，那，回去教你。”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何烟渠表面波澜不惊，心里实际开心得像个奸计得逞的小孩子。

带着这样的心情，下午的工作也会在愉悦中度过了。

……

韩破尘回到宿舍整理好行李，冲了杯橙汁，倚在沙发上，打开手机。

让她来看一看，那个无敌暴龙战士有没有更新动态。

她本来从不关心这些，也对这些没有兴趣，只是她刚来到众联时，无意在电车上低头看到一个比她矮许多的女孩子专心致志盯着手无比入迷。看了几站头也没抬起来。她一时好奇，到底是什么好看的东西让这女孩这么着迷，那女孩看的太认真，完全察觉不到旁人，凭韩破尘的个子，处在一个恰好的角度，她稍动动，便能看清那女孩的手机画面。

画面呈现的内容是一个面容稚嫩但眼神坚毅的孩童深处阴暗的牢笼之中，双手紧握着铁栏杆。

许多事情讲究眼缘。就在那一刻，韩破尘的内心大受撼动，她完全不懂什么画风，什么光影处理那些专业东西。她只知道，她喜欢那幅画。

那女孩上下翻动，韩破尘又看到许多别的画面，都是一个风格。张张都走进了她的心。虽然知道自己这样做有些不礼貌，但她太喜欢那些画了，便忍不住开口问道：“这些是谁画的？”

女孩冷不防被她的话吓到，抬起头才发现是个高高的帅姐姐。不知是被吓到还是惊叹于韩破尘的美貌，女孩一时脸红起来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声说道：“是个画圈里很有名的太太。”

“太太？她结婚了？”

“不，不是，太太是对画手的一个尊称而已……”女孩看着韩破尘，又羞涩起来。

“哦，是这样。那这个什么太太叫什么？我从哪里可以看她的画？”

“太太昵称是无敌暴龙战士，在多个社交平台上都有账号。”

“……好，谢谢你。”

画的这么好，却起了这么个沙雕昵称……她韩破尘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