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后替身的职业修养守则 第2章 魔术师（二）

可是等秦挽歌再次看定时，却又觉得少女过瘦、又过胖，怎么都和她印象中的颜雪青对不起来。可是莫名其妙又很相似，似乎是灯光过分炫目，让她没法子下结论。

许思瑶按住她的手，“你知道她是谁吗？”

秦挽歌不解地摇头。

少女此时善解人意地做起了自我介绍，她一扬手再微微一躬，动作优雅而轻缓，手中那个装饰着巨大蝴蝶结的棍子随之而动。

可是随即不知从何处冒出彩带爆炸的响动，大家的视线顺着爆炸声移动，原来拉动彩炮的竟然是一只黑猫！

那猫爪子上还残留着拉线，随即小猫把彩炮一扔，飞到了少女身边——飞，是的，它身上捆了三只不同颜色的气球，背后一双道具翅膀，不知是什么气球里是什么气体竟然能使猫横空飞行！

这时候少女扬声一笑，“各位观众，我们不售卖会飞行的黑猫（这时黑猫不安地叫出声来，好像是要逃脱气球的束缚），也不贩卖少女。”她的话似乎意有所指，但这时所有观众都噤了声，“世界上所有事物的交易都有代价可言，而总有千金都买不来的存在——我们是愿望的商人，一生一次，过时不候。”

愿望的商人？

少女身后适时出现了一台覆着红布的长方体，她随手一掀，“无论是珠宝，”柜中出现了一块形似海洋之心的项链，“还是华贵的服装，”再次被掀起的柜中出现一叠长裙，秦挽歌认出来那是前几天送到她手中还没公开的高定，“我都能为你带来。”此后变换美轮美奂，目不暇接。

这时候台下有人冷笑一声，“弄虚作假。”

然而少女闻言并不愠怒，她故作嗔怪的模样，一眼就抓住那个指责声的来源，“李先生，我可是收到了太多这样的指责了，不妨请您上台，亲自拆解我这不入流的小伎俩。”

她甚至直白地点出了男人的名字，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了第二排。李先生骤然成为目光焦点，事已至此，再不上台就是怯懦了。于是他起身，步子声踩得很大，仿佛这就能说明他的蔑视。

少女就算这样也不生气，“您能上台真是太好了。”她用那种打量商品的目光上下打量了男人一番，双手合在一起，“我当然知道您。各位，请容许我为你们介绍，李先生，前些日子打过对手拿下了三个中心地盘，首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房产商。”

这位身价千万的房产商并不打算配合少女的介绍，他肥硕的身躯一摇一摆，语气中满是不屑，“我敬重赵老，却也要给他打假。”

“还望您指正。”少女轻快地说，顺带摸了摸身侧飞行的小猫。

“很简单，拙劣的魔术手法，只要提前准备好相关物件，再用这个装饰品机关就能实现。春晚都多少年不演这个了。”他继续说，“至于这只猫，只要用类似氢气的某种气体就能实现飞行。”

“真是太精彩的言论！”她继续用装腔作调的语气说，“好的，作为补偿，请告诉我您现在最想要实现的愿望是什么？”

这语气惹人不喜。但李先生竟然顺着她的话语思想滑驰。他发家不易，在年轻时从恩人手中拿到过一块表，这是穷困的年轻人第一件奢侈品。发达之后他便埋首于钟表研究，在世界各地搜集名表，俨然是一位众所周知的钟表研究大师。

至于他想要的，就是那块有价无市的那块百年前手工制作的石英古董表——

“是吗？”少女愉快地念出了表的名字。

李先生感到不可思议，“不、不可能……”被猜中心事让他有着莫大的屈辱感，“这种事情只要有蛛丝马迹就能调查出来！一定是你私底下调查了我的行踪！”

可是少女依旧怀揣着她那神秘莫测的笑，不动声色。只是她旁边悬浮的黑猫好像突然失去了控制，径直朝着李先生飞扑过去！摔倒在它的手腕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李先生气急败坏，没想到自己竟然被猫给挠了，眼瞅着就要去捉。可是这原本被气球所牵而不灵活的猫好像突然学会了准确飞行，身姿活跃，一下子蹦到观众席中去了，人们发出一阵惊呼。

而当黑猫终于停止它乱窜的行径时，秦挽歌跟这双沉静的竖瞳对视。黑猫伏在她的膝盖上，挡住了她观看演出的视线。

“你根本就是在耍我！”李先生怒吼。

可是少女一对这位年龄和身材都大她一倍的异性没有任何恐惧，她将魔法杖点到男人手腕上，就像童话故事中的女巫那样，“为何您不掀开看一看呢？”

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块价值连城的表，竟然凭空出现在李先生手腕上。

“这、这……”

李先生对此表觊觎已久，真假一眼就能识别，他瞪大了眼找寻灯光仔细端详，最后得出结论，“是真的！”

与此同时，他的电话响起。是他一直在联系的中介商。

“为什么不外放呢？”少女贴心地建议道。

“李先生，我真的很不幸地要告知您。”被电流异化过的声音响彻剧院的每一个角落，“就在刚刚，我们得知那块表失窃了，明明今天白天还躺在瑞士国家博物馆里！”

只要跟李先生打过交道的，就会明白此人是个挑剔、且热衷于反驳的古板人。就是说他根本不会配合少女做弄虚作假的把戏，反而会极尽苛刻。这一切的真实性从此可见一斑。

那块失窃的赃物如今安稳地趟在李先生手腕上 ，他冷汗涔涔，努力绷直声音，“好、好的，有最新进度了随时通知我。”随即迅速挂断了电话，好像生怕留下把柄。

少女发问：“这时候你相信我的魔术了吧？”

“我、我不相信，肯定有其他的小技俩……”

“那真是太可惜了，我们之间没有交易可做。”她的魔杖轻轻一挥，那表竟然凭空消失了。

男人感到不可思议，这超现实的现象竟然凭空发生，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的挫败感和失去钟表的痛心夹杂在一起，少女轻佻而得意的笑容无异于对他莫大的屈辱，竟然催使着他气急败坏，“你！”竟然伸出手去抓女孩的领子！

“李总，大家都不过是来看戏的，别太当真了。”

原本坐在角落的秦挽歌不知何时上了台，她一手抓住男人的胳膊，另一只手竟然还抱着黑猫。她声音冷淡而理智，在台上做出殴打表演者的举动实在是丢人。

“你们、你们都是一伙儿的对吧？就是要让我在今天出丑！”他不知怎么就得出了这个结论。

黑猫跳到少女怀中，发出懒洋洋的叫声。

这少女似乎全然没有明白自己的处境，她直直地望向秦挽歌，“你相信我的魔术吗？”

秦挽歌回望，“我不信怪力鬼神之事。”

然而面具背后的眼睛一弯，“你的愿望比他们都要深，意志也更为坚定。”她一边说，在光影中就在变化了模样，好像以前是这样，又好像是在转瞬之中改变的。她甚至连声音都逐渐清晰，“比起他们，我更倾向于实现你的愿望。”

然而少女这选择忽视某人的做法，结果是闹剧一发不可收拾。

吵闹声，追赶声不绝于耳。在这片慌乱之中，秦挽歌看向少女。只见她轻轻用木棍敲了敲黑猫身上系住气球的红线，把敲打好似剪切，气球乘力而上，在碰到屋顶时发出剧烈的爆裂声。

那分明只有三个气球，却炸出了铺天盖地的彩带，一时视野里全都受阻，根本无法识清。

只是秦挽歌听见了，少女压低声音：“地下车库见。”

随即少女放声大笑，“愿望商店有缘下次开业！”

她好似化作鬼影，同黑猫一起消失在彩带流中。安保人员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拿住棍棒就去追赶，但这彩带让人根本看不见路。人群躁动不安，这根本不是表演的一部分。

秦挽歌站定在原地，给许思瑶发消息，“注意安全。”

随即她转身，从闪着绿光的安全通道一路疾驰，侧身躲过慌张的人群。这双为了见颜雪青而选择的运动鞋简直在此刻救了她一命。

颜雪青。

那个少女，很像颜雪青……

不只是外在的身形容貌，而是她肆意畅快大笑时不羁的模样，恶作剧时弯下的眼角，都跟故人有着相似之处。

秦挽歌终于在几分钟的奔驰过后站定在自己车上，福至心灵的，她打开自己的车后座——

那里躺着一名女孩。

不是那个跟颜雪青莫名相似的魔术师少女，而是她入场时被拍卖的金衣女孩。

这女孩嘴中不知为何被塞上了布料，一双惊恐的鹿眼不安地盯住秦挽歌，整个身子止不住地发抖。

秦挽歌不是她的买家，她也不应该会有买家。

但是秦挽歌没多犹豫，她回神过后拿出女孩嘴里的布，将女孩扶起。她身上那繁复的长裙看起来赘余又冰凉，秦挽歌便把自己的风衣外套搭在她身上，然后关上后座登上前门，她干净利落地发问：“跟你一样情况的有多少个人？”

这女孩原本就不明就里，生理盐水一发不可收拾，但她还是喘着气平复呼吸，“我、我是在试镜时被骗过去的，跟我一样情况的，还有两个女孩……”

“今天上舞台的有她们吗？”秦挽歌给她递去纸巾。

“没有。”女孩咬着唇，“今天被拍卖的只有我一个人。”

“她们的位置在哪里，你知道吗？”

“这里的七楼靠里面……这些天我们都被蒙住眼，但我在被押解出来时努力用余光看了电梯上的数字。”

“你很好，不用害怕。”秦挽歌拨打一个号码，“路队，定位我已经发给你。一共有三位女孩，我已解救到一位，还有两个在七楼靠里面的房间。这是我了解到的情况。”

对面的女声沉稳而有力，“收到，我们已达到地点附近，挽歌你是否需要增援？”

“不用。我已经在地下车库，稍后把女孩送到警局。”秦挽歌回答。

“那你注意安全，随时保持联络。”

“好。”

就在电话挂断后不到半分钟，车库之中突然发出什么不知名的声响，有如爆炸。随即在安全通道转角处，出现了一人一黑猫以及她们身后的一众安保人员。

秦挽歌瞄准方向，按下油门。

黑猫在前面跑得很快，那对要掉不掉的塑料翅膀受风甚至阻碍了它的速度。它后面的魔术师的鞋则更为利落，不知什么时候光荣逃脱，少女赤着脚狂奔，好像是响彻午夜钟声时落荒而逃的灰姑娘。

在打开车门的瞬间，那只黑猫好像通灵性一般地径直窜入，惯性作用差点摔到秦挽歌身上。这时候它用它振聋发聩的嗓音大喊：“137你快点！”

有比黑猫会说话更重要的事情吗？有的。

那少女刚一只脚踏入车门，就被一只粗大的手给捉住。魔术师似乎在气力上难以抵抗，于是黑猫跳到她的肩上，用爪子挠着那安保裹着厚衣服的胳膊。最后女孩不得不用自己将自己的魔杖怼住男人，这才有了机会关门，可是魔杖落地后摔成两段。

秦挽歌趁机扬长而去。

“我的魔杖！”魔术师发出一声尖叫。

“别吵了别吵了，不就是五块钱路边摊买的小玩具吗？下次我再给你买一个。”黑猫不耐烦地说，整理它那七零八落的领结。

说实话，这真的是很诡异的画面。赤脚破烂的魔术师和她扬言要买魔杖的黑猫。

哪怕再头昏那女孩也被这样的画面弄清醒了，“这猫，会说话？”

还在为魔法杖伤心欲绝的魔术师犯小脾气，“它不会，都是我在说腹语呢。”

黑猫一爪锤在魔术师胸口，“干正事，愿望还没办完呢。”

头发乱成鸡窝的魔术师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有委托要办，“秦老师电话借我一下。”

这魔术师能在现场认出李老板，知道秦挽歌的名字也不是什么离奇的事。而且如今看来，秦挽歌算是莫名被卷进来的，早在黑猫落到她怀中就被算计进去了。

秦挽歌将解锁后的手机递给她，似乎是不在意少女会偷窥一位大明星的个人**。

少女哒哒哒地按下了一串号码，“我们要去哪个警局来着？”

“清河路。”秦挽歌说，对女孩知道她们的去向并不惊讶。

“好。”

在短暂的拨打声之后，话筒对面传来一个试探的女声，“喂？”

魔术师少女语速飞快，“过一会儿清河路警局接你女朋友哈。”

后座的女孩惊呼，“是小叶！”

如今形势明了。这位叫小叶的女孩委托魔术师少女救自己失踪日久的女友，对面在惊呼过后迅速询问女友状况，这对小情侣便自顾自地痛哭流涕去了。

挂断电话后，魔术师从视后镜中瞥见女孩身上的风衣外套，在眼中划过狡黠之后拿腔作调，“秦老师，我也感觉好冷啊。”

而卧在她怀中的黑猫冷笑，“你是人吗就说冷，你明明感觉不到温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