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只能出了两倍的价钱将之前定的所有货品全部买下来!然后向我们求情,去给官衙子那边儿出一份谅解书,此事才算完。”
“哼,算是给了他们一次教训,这些脑子长在地上的家伙”崔嵬冷笑道,“真是一群幸运的狗,遇到你们夫妻两个讲道理的。若是遇见我们这种拳头硬的,估计都挨不到官衙大门的边儿。”
慕容遥说道:“我可不想他们拿住爱尔的把柄将来影响他们一家的生意,毕竟拳头再硬也没有官衙子出的证明硬嘛。”
崔嵬闻言颔首,继而问道:“她父母同意吗?”
“昨儿才同意了。”
“意思是之前不同意?”
“之前……”慕容遥挠挠手背道,“我之前被拒绝过一次后一直没敢去呢……因为之前我身上没有多少存款,一到月底穷得叮当响……所以…………天底下也没有一个父母愿意自己的孩子和一个穷鬼成亲不是吗?于父母而言,至少成亲后的生活水平不能差于成亲前嘛。”
“所以这是你开店的主要原因?”
“是的。”
崔嵬在桌下狠踹他一脚道:“行啊?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不给我们说?”
“若是大家都知道我因为想和她成亲才落脚安定,那岂不是对她不公?我虽知道她喜欢我,但成亲此事到底没有问过她……如果我到处说,大肆宣扬,于她而言是不尊重,于我而言是更多的阻碍,想要求娶她的人那么多……如若再出什么事,不就落人口舌,让人笑话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崔嵬突然笑起来道,“爱情果然会使人一改前貌呢。之前你可不是这样的,现在提起她来怎么反而拘谨害羞起来了!”
“这是正理好吧!你愿意看着自己喜欢的人被街上那些嗑瓜子的嚼来嚼去吗?”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从你一开始提到她的表情!一开始!!”
笑晏也笑道:“既然如此,聘礼和媒人都备了吗?”
慕容遥将采买聘礼和请媒人的大概说了一番,崔嵬变说要从剑阁里取出一把宝剑来,当作二人的新婚祝礼,笑晏则专程跑去库房中选出一套玉碗充当聘礼的一份。
如此,慕容遥与宋爱尔二人便在不久后成亲,三年前宋爱尔诞下一名女婴,取名为慕容璎。
话到此处,慕梦瑾再没往下说下去,见易子寒眼中泛起疼痛惋惜,安慰道:“会抓住的。即便那位歹徒逃到天狼,我也要将他抓回来。”
易子寒却没有附和,独自坐在一旁。
是啊,本应拥有幸福的人,怎会料到命运安排的明天。
“你……想去见见他们吗?”慕梦瑾问道。
“不”易子寒立马斩钉截铁道,“我这一遭还不容易放过他们,若我再回去,恐怕会滋生事端。余氏那边儿并不打算放过我。”
“无妨,有我陪着你,即便他们知晓你的身世也不敢怎样。”
“神仙”易子寒苦笑道,“你就别折煞我了,我好不容易才……”
话到嘴边,“活过来”三个字又硬生生被他裹进温热的茶水里。
“我不是神仙”慕梦瑾从大人成熟的模样立马三百六十度旋转至委屈道,“我不是神仙。世人称我为神仙是因为我是白婵的孩子,有一定的能力解决平凡人解决不了的问题——我要是珩隼的孩子他们就不会这么称呼我了。”
“…………”
“我真的不是神仙,我不喜欢你这么叫我。”
“…………”
易子寒揣摩来揣摩去最终得出个“高处不胜寒”的结论,于是道:“好好好好好,不叫你神仙不叫你神仙。”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易子寒一咬牙道:“好哥哥,我们先聊正事可行?”
易子寒连忙躲开对方的视线,将假面推到慕梦瑾面前道:“喏,机关我无意间破解了。”
慕梦瑾终于舍得移开视线,细细观摩假面上的文字。
易子寒见其似乎看完,于是说道:“一模一样。”
“什么?”
“和梦里的,一模一样。”
易子寒继而道:“自我入朝起,几乎每一个夜晚,我都会梦见有人在我耳边唱曲,就像现在这样。可梦醒后,我便不再记得诗中所言为何。”
慕梦瑾道:“现在呢?”
“不久之前。一位女孩来拉过我,要我跟她走。”
慕梦瑾眉头一皱道:“这几日,你跟我一起休息吧。”
“啊…………因为什么?”
“那根本不是梦,是她又盯上了你。”
“…………”
慕梦瑾问道:“你还记得你死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吗?”
易子寒摇头。
“因为她。她会毁人心智,就像慢性毒药一样,无人知晓,无术可医,无可救药。”
“既然是新秀,她到底来自何方?”
慕梦瑾摇头道:“我探查此事七年,也没有结果。只是近两月来钱塘多事,又闻梦洛花名声突然崛起,于是便想从梦洛花下手。”
“巧了。余氏也有此意。”
“他们也是来探查此事吗?”
“不。准确来说应该是来探查雇主的死因。”
易子寒于是向慕梦瑾透露全部事情,又道:“周毓二人心思细腻,有远见,只是………她们若想察真相恐怕难。”
补充道:“毕竟包夫人已经着手自己及府上的未来,对违心的丈夫的死不留情面。侦察也是为了别人面前的体面。”
“嗯,的确。”慕梦瑾道,“不过她们二位一定也在怀疑梦洛花,希望得到真相。”
“恪尽职守,乃是各门派施教中的重要一份。既然如此,不如我明日再跟她们二位前去芙蓉楼。我和她们明面探查,你就去找梦洛花的真实身份,如何?”
“好。”
说罢,慕梦瑾从衣袋里摸出两大袋钱来给他道:“想见梦洛花,一定要有大量的金钱,不要吝啬。”
明面探查,则指的是去听梦洛花口中说出的诗词;暗地里行走,则是去翻找梦洛花的身份证明。
一桩桩离奇死亡的事件在慕梦瑾的肩上承压,他并不知道这些死亡背后是否有关联。关系太过缥缈,但心里就是总觉几者藕断丝连。
他跟在易子寒身后,眼里全是担忧,他知道自己如此霸占别人的空间是有些莽撞,但……不愿再见水火之势吞灭所爱完整灵魂□□。
眼见周毓耿谣二人前来与易子寒会合,慕梦瑾便悬心潜入芙蓉楼小门。
“收获如何?”周毓试探道。
“找到一词,或许可用。”
耿谣颔首示意他拿出来看看。
易子寒即刻将抄录的词从怀里摸出来递给二人。
“愁上眉梢,思华年吝,乱权嘲步棋艰。
夜枕寒衣睡,梦忆南山……”
“泛舟游湖时,舟人说此词出自梦洛花。还有一词,我一并拿出来给你们吧。”
易子寒愿意赌一把,输赢皆有收获。
“娇花寄辞春别榭,絮才未卜愁煞宫。玉蟾乱碎颦颦笑,水云奉送柔柔风。”
易子寒继而说道:“据说这是皎玉的词。还有,他骗了人。包夫人等人的供词是王大人在芦苇丛中偶遇被扫地出门的皎玉,实则不然。他是被王大人光明正大赎回去的。”
“我倒是觉着,问题没有出在包夫人身上。毕竟如此富商之家,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眼中。所以——”耿谣道,“梁燕那边儿的人一定是以为王大人和皎玉的偶遇在芦苇丛。”
“你觉着需要给包夫人说明吗?”周毓道,“包夫人恐怕只会以为是王大人编排来唬人的戏码。”
“姐姐”耿谣慌忙摇头道,“不管是芦苇丛还是光明正大地赎回去,我们都要找到那日皎玉为何动刀杀人不是吗?若只是解释成失心成疯,连我们自己都无法说服吧!”
周毓也觉得有道理,便向几人分享自己手中的信息:“关于麝烟和麻官。”
易子寒听着没有“金花”,心情就略沉重起来。
“麝烟跟包哲回了茶庄,指认许多皎玉的物件儿。其中有许多是从芙蓉楼带回去的,都是一些——呃——还有大笔的钱财。如此看来,易公子之前说他本是被赎回去的内容基本成真。”
“那事情就简单许多不是吗?”易子寒答道,“只要我们能够查到皎玉的接客记录,大可就能解开他与王大人之间的秘密。而他杀人也就有迹可循。”
说到杀人,易子寒脑袋里闪过一丝亮光——宋爱尔。
对啊,那几天皎玉消失干嘛去了?!
“是的”周毓认可道,“还有麻官。自称是江湖医生。人没有抓住,但找到了他身上背的布口袋。应该是逃跑时嫌重给扔了。
里面有一株迷迭香。”
“看过王佗的尸体吗?”易子寒问道。
两位摇头,耿谣吞吐道:“王大人…………死时是——”
“不用说”周毓拉住耿谣微微摇头道,“来信的人说,王佗死时无异样。”
那死时的样貌应该是很难看了。易子寒看着二位年轻女孩的神情,大抵也猜了个七八分。
一朵花倏地从他的头上落下,落到地上,滚到脚尖。
“小哥过来玩呀”他见老鸨小步向他奔走过来拉住他的手臂道,“在我芙蓉楼前站了那么久,定是累到了脚,进来坐坐嘛。”
易子寒:“…………”
周毓:“…………”
耿谣:“…………”
老鸨见三人凝固在此地,于是笑问道:“看三位的装扮,是从习门里来吧!第一次来不是,不要害羞,这里都是好玩儿的好吃的!!”
三人:“…………”
“来来来!!”老鸨手绢儿一甩,继而从大门里甩出十来个男男女女来道,“嘿嘿快来接客,备酒装茶!”
浓汁香粉簇拥三人往正厅去,这个扶着那个坐在席上。簪着一朵大牡丹的明艳女子从一位身着白纱薄衣的明艳男子手里嘻嘻哈哈地抢过一壶酒来倒在易子寒的酒杯里,笑道:“好哥哥,我们芙蓉楼里的酒可是金贵的!”
“你干嘛!自己没有脚吗要强我给姐姐拿的酒!”男子笑着来夺女子手上的酒壶,却不料女子将酒壶抱在胸前道:“不给!!你昨儿抢了我的客,今儿就当我们两个扯平了!”
男子在女子的肩上推一把道:“呸!是你自己弄掉了头上的花,还怪上我了!!罢了!大人不记小人过!”
却见女子放松下来伸手夺回酒壶道:“你至少等我给姐姐倒一盅!!哈哈哈,不能让姐姐寂寞了!”
二人实在闹腾,周毓便将男子拉过来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男子笑得开心,答道:“我叫乖奴,她叫妙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