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骨 第13章 第十三章

杨衫回来的那会，正好是快上中午的自习，她连着高烧了两天，嗓子已经哑了，回来上课也只能挂着个小蜜蜂。她先是回了趟班，聂三星出奇的没玩游戏，尚誉又出奇的没在班里趴着睡觉。

随后她回到办公室，就看见了电脑边上贴的一张张便利贴。

——班费支出：1.士力架花生夹心巧克力两盒，八十五块钱。2.横幅，二十块钱。3.四箱矿泉水，六十块钱。4.大垃圾袋，十五块钱。4.零食，两百块钱到四百块钱不等……

——周测卷子代课老师考了也判了，放在左侧第一个抽屉里了。每天一留的卷子在第二个抽屉，齐了。

——您的小音响被我跟聂三星玩没电了，想充电但不知道把充电线放哪里去了，不好意思。

到她下午的课的时候，她才知道尚誉在午休的时候已经走了，没再回来过。

尚誉回家的路上又碰见了那只猫，她几乎每次从这边走过去都会碰见它，也养成随身带吃的的习惯了。

她起身，见小猫把东西都吃完了，转身准备去一趟钟隐酒吧，白天，尤其还是中午这个点，人几乎是没有的，这个时候董慈就喜欢在吧台研究新品调着玩，她很顺利的找到他。

“按照这个时间来说，你现在应该在学校上课，怎么跑我这里来了？”董慈正在擦杯子，看见她过来，就问她。

“查监控。”尚誉也没啰嗦，“调你让我来的那天就行，十点到十一点半的监控，吧台那片区域我需要看一看，找人。”

“哦——”他站在电脑桌旁边，尚誉坐在椅子上正在调监控，他手机弹来消息。

［Er］：董慈哥，晚上去你那。

［董慈］：可以。

已经到了下午，尚誉回到家，向阳，刺的她眼睛疼，她转身去把纱帘拉上，好了些，坐在卧室椅子上，脚不知道踢到了什么东西，她低头看到了装满了东西，上面盖了一层布的纸箱子。

高一时，尚誉被特招进入校内体育队。第一次踏上体育队的训练场时，阳光正好洒在她身上，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高一时，尚誉被特招进入校内体育队。在第一次市运动会中崭露头角。教练对她的评价永远很高。

尚誉曾无数次在梦中呼唤母亲的名字，却始终得不到回应，留下的只有一首录音儿歌。十几岁时，父亲的去世，她彻底失去了依靠，只剩下自己一个人面对这个陌生的世界。她转到了怀南市西城区生活。这里的生活节奏比原先生活的地方慢了许多。她那会第一份工作是在书店，工作内容就是整理书架、打扫卫生，后来书店改成了一家咖啡馆，开书店的阿姨去了北京生活。

就在尚誉在体育队中稳步前行的时候，一次偶然的机会改变了她的运动轨迹。从那次之后，她开始对射箭产生了兴趣。在第一个赛季，获得了人生中的第一个个人冠军。箱子里有那时候站在颁奖台上的照片。

一次训练中，她正在全神贯注地瞄准靶心时，一名队员在操作时触动了旁边的器械，一根失控的箭矢突然朝着尚誉的方向射来。她准备躲闪时再也来不及，那根箭矢深深地扎进了她的肩膀。剧烈的疼痛瞬间传遍全身，尚誉只觉得眼前一黑，听见有人呼喊她的名字，随即就倒在了地上。当她再次醒来时，她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手背上还插着针，还在输液，她起身，没顾的及，“你是在骗我吗？”

病房的门没关严实，她呆滞的听着教练、蒋国栋还有那位队员的家长说话。“这是西城七中体育队，最有希望进入最好的体育大学的学生，所有的运动员，一辈子都在和伤病做斗争，但由于这次事故，她可能再也无法像之前那样射箭、跑步，在受伤之后心理也会受到创伤，你们需要全权负责，而你要为你的不小心而负责。”

全权负责。

这这次事故，更是让她失去了新的寄托。在医院住了半个月的院后，尚誉才回到了学校。任凭谁的眼神中也都满是同情和惋惜，大概也是跟今天一样的话，她在班级里和人撕打起来，桌子椅子推的很乱。她的肩膀仍然很痛，每一个动作都使她钻心眼的疼。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还是没能走出来那次事故的阴影。她的肩膀虽然仍然有些疼痛，命运再次为她关上了一扇门。

大概已经没有一个教练还会要她，加上这次的事件，尚誉是主动方，身上背了一个处分，处分单下来的不久后，学校做出了一个决定——尚誉因为身体及其它原因，被退队。进了体育队后学习成绩也保持的不错，晚上回家还会自己看点免费的网课。转班这事校方有私心，转进了杨衫带的班。在尚誉进班的时候，杨衫就已经了解过了尚誉，成绩优异富有运动细胞的一位女同学，但第一次考试，尚誉仅仅只考出了四百三十，跟她原来的成绩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再往后的考试都是四百多分，从第一考场转变成了倒数二三考场的常驻嘉宾。

杨衫有一次不信邪的来她家了，走进这栋楼的时候，她还是恍惚的。敲响门后，是穿着睡衣的尚誉来开门，房内只有基本的生活用品，简单的要命，连老式的电视机都不曾有。她倒是没想到尚誉填的地址是真的，毕竟谢筘填的除了自己名字和电话没一个是真的。她走进的是尚誉的房间，就看见了奖杯奖牌和奖状都堆在一起，有些奖状已经被揉的皱皱巴巴的了。尚誉站在窗前，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照在她脸上。尚誉长得很高，一米七多，中长的头发，那样子像是刚刚洗过澡出来，闻到了一股子沐浴露和洗发水的味道。杨衫来没想着跟她聊什么，自打她转到班上，就已经知道她是什么性格，好的是至少她跟同学相处的还可以。那次尚誉也是头一次知道，家访老师还给带点东西来，杨衫提了两盒草莓和葡萄过来放在茶几上后走的。

……

……

“董慈哥。”

“今天什么日子啊，一个两个都爱往我这跑。”董慈说着继续道：“你也要查监控？看你微信上跟我说的是那个意思。”

“嗯。”

“怎么不找尚誉要？她来过我这里，现在应该回家了吧。”董慈往酒吧二楼走着，他们查监控是为了一个事情，这是他猜的。

“我亲自来一趟吧。”闻洱跟着他上楼梯，“这几天她或许都不会去学校了。”

“是吗。”董慈打开监控，调到了刚才查过的地方给闻洱看，他把三分钟的视频保存到了自己手机上。

［Er］：［图片详情］

［Er］：这个人你认识吗？

［聂三星］：认识，看场景，是在酒吧的监控录像？这是拍你们两个的那个人吗？咱们学校高二的，之前有点纠纷，让他混进年级群了，待会我让管理员给他踹了。

［聂三星］：尚誉又好长时间没回我消息，你给她发消息了吗？她回你了吗？

［Er］：没发。

［聂三星］：那算了，我去问陈喻，作为发小我估摸着他能联系的到尚誉。

尚誉把习题册合上，从图书馆里出来，单肩背着书包，这会已经天黑了，她手机一直是静音状态，打开手机弹出消息来。

［双鱼］：买了几本习题，放你家附近那个便利店寄存了，看群消息，有人着急找你。

［ShanG］：嗯，马上去拿。

紧接着她点进了他们私下建的群聊，发现多了个人，聂三星把闻洱邀请进来了，早上就拉了，她现在才发现。

［李华妮］：@尚誉，你大爷的好不讲义气，给我扔出来了，我头发都乱了。

［聂三星］：你在那里面等于送人头，不说了，王子昂找我约游戏。

她回家的时候，闻洱正坐在沙发上腿上放了个抱枕，把卷子放在茶几上右手拿着碳素笔，很安静地坐在那，好像很久没见到他戴眼镜了，虽然没几个度数。见她回来，把书包拿过来，掏出来几张卷子，“卷子，今天发的，班主任让拿回来。”

“她知道了？”

“……不知道。”闻洱顿了一下，“她问我住哪里，发现离得挺近，让我帮忙拿回来。”

“真勤快啊。”尚誉说。

“肩膀需要冰敷一下吗？”闻洱问她，但已经把东西都准备出来了，只是看着她，并且询问一下她的意见，“脸上、胳膊上和脖子，需要贴创可贴吗。”

闻洱从急救包里拿出创可贴，准备贴在尚誉的胳膊上。“来帮你贴？”

“啊，我，应该……”生活可以自理。

“什么？”闻洱抬头，手轻轻握住尚誉的胳膊，将创可贴贴在伤口上。

尚誉在卫生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脸上、脖子上和胳膊上的创可贴显得格外醒目，“我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