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当然是只有一张的,揣了一肚子狗心思的虞烈怎么可能干人事?
两张床?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谢书弈上到二楼,见到敞开的房门,和门口地板上那影影绰绰的倒影,脑子突然就空了。
心脏跳得很快,呼吸有点急促,脖子开始发烫,不知道是紧张的还是慌的。
他直愣愣站在二楼的过道上,死死盯着房门看了好一会儿,才僵硬地迈出脚步。
只有几步的距离走得仿佛几个世纪那么长,宽敞的房间正中,一张铺着白色床单的双人大床,床尾的地上是两个被打开的行李箱,陆宣庭弯腰从其中一个箱子里抽出一件被挤压在角落的T恤掸开,抖动。
谢书弈的视线不由自主落到那件被抖动的衣服上,黑色的,正面中间一个绿油油的青蛙头,脑海里“嗡”一下,一个箭步冲过去夺走陆宣庭手里的衣服,结结巴巴:“六、六哥,你……你怎么拿我……衣服呀……”
陆宣庭从被夺衣服的惊诧中回过神,笑骂道:“自己看,好好一件衣服被你团成咸菜叶子,我给你整理整理还有错了?”
谢书弈猛男摇头,六哥怎么可能有错?
但一声不响就主动帮他整理衣服,这也……也……太贤惠了!
抢到手里还没焐热的衣服又回到陆宣庭手里,被他仔细地挂到衣架上,收进衣柜里。
谢书弈摸摸脑门又揉揉鼻子,总觉得怪别扭又怪幸福的,想说什么又开不了口,只能觍着一张笑脸跟在陆宣庭身后打下手。
这次行程说来就来,东西也收拾得匆忙,行李箱里装得不多但谢书弈收得任性,衣服裤子随便团吧团吧就扔了进去,这会儿全靠陆宣庭讲究,才把他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收拾妥当。
陆宣庭自己拿的东西就好收拾太多了,除了必要的衣物和用品,压根没带多余的,不像谢书弈似的,瓶瓶罐罐都塞了一堆。
被人目睹完自己邋遢的行李箱之后,谢书弈瞌睡没有了,脸皮更厚了,直接抱住陆宣庭的胳膊开始撒娇了:“六哥你最好了,我大哥嫌我衣服没品,看都懒得看,你不但不嫌弃,还帮我收拾得那么整齐,我好感动啊。”
他一边感动还一边晃,陆宣庭被他摇得歪七扭八,好不容易把人“镇压”住,脚下一个打滑,两人一上一下,叠着摔到了双人大床上。
谢书弈:!!!
他是真没敢想,这么戏剧化的一幕居然会发生在他身上!
陆宣庭的呼吸接连扫过他的脖子,身体又紧紧贴在一起,谢书弈一边浑身僵硬一边酥麻悸动,淋漓尽致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冰火两重天。
好在陆宣庭并没有打算让他体会太久,笑着把他从身上翻下去,顺带调侃:“这么大的床还不够你睡,非压我身上?”
谢书弈被翻下去的时候机智地转了一圈,背对着陆宣庭调整好自己的呼吸才敢再转过身:“六哥你大人有大量,给我压一会儿就压一会儿呗。”
陆宣庭笑出声,侧过身面对谢书弈,毫不留情捏他鼻子:“就你皮。”
谢书弈摊成一张咸鱼饼笑得没心没肺。
此时楼下门铃响起,四人在接待处要的烧烤工具和食材送到了。
陆宣庭和谢书弈收拾收拾下楼,虞烈和温彦已经带人把东西在小花园里摆开,工作人员帮他们把烤炉点上之后,很有分寸地离开。
度假山庄提供的食材丰盛且新鲜,谢书弈看得口水直流,奈何他是个手残,主动放了一根烤肠在烤架上还直接烤糊,被其他三人赶到角落等着投喂。
谢书弈讪讪地摸摸鼻子,自觉给其他人倒饮料。
两两而坐的四人长桌被摆在小花园正中间的凉亭下,靠近烤炉一侧的陆宣庭和虞烈是烧烤主力,另外一侧的谢书弈和温彦基本属于被等着投喂。
谢书弈大快朵颐,一阵风卷残云之后想起男演员的自我修养,放下手里羊肉串遗憾地念叨:“不能吃了不能吃了,再吃回去戏服要穿不下了。”
虞烈笑他怂,一点都不给面子地吐槽:“谢书弈,你都吃了五串羊肉、六串鸡翅、七串茄子、八串……总之,现在才想起你的戏服是不是太晚了?”
谢书弈被说得哑口无言,张张嘴看看眼前一堆竹签子,表情难看地吸吸肚子。
温彦被他懊恼的模样逗笑,膝盖碰一下虞烈:“书弈被你叫起来之后就没吃过东西,肯定早饿了,吃这点也没很多啊。”
虞烈失笑,放下手里撒了一半的调料瓶子,蹭一下贴到温彦身边,长臂一伸绕过他肩膀,把人搂进怀里重重一压,飞醋满天:“阿彦,你怎么可以在我面前这么维护别的男人,太不把我这个正牌男朋友放在眼里了,哼!”
“正牌男朋友”五个字一出来,谢书弈嘴里的冰阔落差点把他呛着,倒不是意外这两人的关系,他不瞎,长眼睛了,虞烈对温彦黏黏糊糊的样儿,还有那双一看温彦就柔情似水的眼睛,他看得见。
他诧异的是虞烈这豪迈作风,突然就在他们面前公开了,一点都不避忌,也一点都没想藏着掖着。
“胡说什么呢。”温彦从虞烈怀里挣扎出来,坐正身体飞快地看一眼谢书弈,不轻不重推搡两把虞烈,“知不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你这张嘴啊,就适合多吃东西,少说话,知不知道?”
他看似在警告虞烈,可脸上并没有半点威慑,也并不见慌张,更没有阻止虞烈再次贴上去的举动,坦然程度并不比虞烈少半分。
虞烈显然也知道这一点,搂住温彦的腰“巨狗依人”:“哎呀,六哥和小谢又不是外人,知道就知道了呗,再说了,我不说他们难道就看不出来啊?”
说着,某只巨狗朝谢书弈抛个媚眼,“娇羞”道:“是吧,小谢?”
谢书弈打了个激灵,顺一口可乐压惊,扭过头决定不理会虞烈——看出来是一回事,被你这么看着承认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虞烈继续缠着温彦,温彦忍无可忍,再次掰开腰上的两条胳膊:“油腻腻的爪子别往我衣服上蹭!信不信我让你睡一礼拜地铺?”
虞烈终于感受到了威胁,不情不愿坐回烤炉边上,拿起调料有气无力往烤串上洒,一边洒还一边叹气:“六哥啊,你是不知道,这有家有口的男人呐……”
谁知话还没有说话,陆宣庭无情截下他的话头:“别,我一条单身狗并不想理解你,还有,网上有句话你听没听过?”
虞烈摇头:“什么话?说来听听。”
陆宣庭高深一笑,说:“秀恩爱,死得快。”
虞烈:……
谢书弈直接笑出了声。
虞烈终于偃旗息鼓,老老实实烤串。
四人边吃边聊,太阳快下山才收场。
这时间刚好泡个温泉,度假山庄每一栋别墅都自带半露天汤池,也是这里的一大特色。
入夜之后气温下降,泡进热气氤氲的温泉里别提有多舒服。
谢书弈背靠池壁,眯起眼睛缩在温热的汤泉里,甚至连嘴巴都浸没到水下,只留个鼻孔出气。
虞烈见他一副懒洋洋的模样,又忍不住逗他,撩一捧水往他脸上泼:“小谢你属猫的吗?怎么看着老是没睡醒?”
谢书弈被溅一脸水也没生气,虞烈手底下有分寸,不是真要欺负他,他慢吞吞伸手抹一把脸,含含糊糊回道:“我不属猫,我属咸鱼。”
虞烈不厚道地笑出声:“你这觉悟高啊,对自我的认识这么清晰,唉,小咸鱼,正面泡久了,要不要我帮你翻个面儿?”
谢书弈有气无力看他一眼,他现在对虞烈已经滤镜尽碎,什么万千少女的梦想,什么影视歌多栖偶像,欠揍起来真的让人非常手痒,也多亏温彦竟然能够忍受他。
他朝温彦投去同情一瞥,蠕动过去握住温彦一只手,真情实意地说:“彦哥,真是辛苦你了!”
温彦被他谢得一头雾水,以为孩子在热水里泡傻了,担忧地摸他额头:“书弈,是不是泡久了头晕啊?要不要帮你叫医生?”
温彦越是关心他,谢书弈越是看虞烈不顺眼,直接搂住温彦一只胳膊无意识撒娇:“彦哥,你怎么就脱单了呢?要不要再考虑考虑啊……”
话还没有说话虞烈一脸紧张地过来把人拉开:“谢书弈你什么意思啊?起开起开,当我面直接挖墙脚,有你这么插足的么?六哥,六哥你看看,赶紧过来管管你家咸鱼。”
陆宣庭无奈地接住被虞烈推过来的谢书弈,前胸贴上谢书弈后背,手臂一伸揽住人带离虞烈的“安全领地”,顺便教育小咸鱼:“皮一下差不多了,真把虞烈惹毛了……”
他低下头凑到谢书弈耳边,悄声说:“他手里有你露额头的照片。”
谢书弈后背一下僵住了,不可置信地扭过头向陆宣庭求证。
陆宣庭点点头,给他解释:“你刘海被夹起来的时候找温彦说话,他正好在拍温彦。”
谢书弈:……
很显然他是无意识入镜了,可把柄已经被人捏在手里,他也只能审时度势,能屈能伸了。
“哎呀,这边的水温真是格外舒服呢,六哥,我们就在这里泡,千万别过去被烫死了呢。”谢书弈假装伸个懒腰又缩到池壁边儿,眯起眼睛当咸鱼。
陆宣庭大手揉搓他头顶,突然很好奇,要是谢书弈知道自己手机里有好几张他的额头照,会是怎么个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