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茂才一听这话,顿时气得浑身发抖,紧握拳头,怒道:“你休想!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下了聘就要成婚......”
“要成婚也要看是个什么东西!”苏晴厉声打断他,轻蔑道:“我早和你说过,我不在意嫁给谁,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只要咱们各取所需、相安无事过日子就成!可如今看来,与其嫁给一个畜生作茧自缚,我不如就担了忤逆长辈之言的罪名来得痛快!滚吧,我一刻也不想再多看见你!”
朱茂才被气得七窍生烟,他指着苏晴的鼻子,骂道:“你这个娼妇!若不是你祖父求我,你以为我会娶你这个淫婆吗......”
朱茂才话音未落,突然看见一个高大魁梧的人影从后面走来,他慌忙闭上了嘴。
卫祺缓缓走到她身边,并肩而立,伸手不动声色地拢了拢苏晴的肩膀,似是在安抚她的情绪。
卫祺嘴角挂着一丝微笑,语气云淡风轻地说道:“我仿佛听到有人在找人来伺候送客。将士们都在忙,不如就我来吧。”
说着,他做了一个送客的手势,道:“朱公子,请吧?
“卫将军......”朱茂才见状,顿时气得脸色铁青,支支吾吾道。
“请吧。”卫祺语气变得生硬,搂着苏晴的手愈发紧了。
朱茂才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愤怒地瞪了苏晴一眼,却又不敢发作。在卫祺面前,他只能恨恨地跺了跺脚,转身离开了这个让他丢尽颜面的地方。
苏晴轻轻地叹了口气,似乎有些疲惫。
她转头看向卫祺,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你又偷听呢?”苏晴打趣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嗔怪。
“怎么能是偷听呢?是时刻准备替你解围。我可看不惯他欺负你。”卫祺道。
苏晴轻笑:“他才没有欺负到我,当我这么柔弱的?”她说着,还故意挥了挥拳头,做出一副强壮的样子。
“可他惹你烦心,”卫祺轻声道,深深地望着她,“我不想让你有任何烦心,如果有,那就是我还做的不够好。”
苏晴被卫祺这突如其来的情话弄得脸颊微微一红。她觉得卫祺今日这话说得与往日不同,格外认真。可平日卫祺满嘴跑火车的模样又如流水般出现在眼前,倒叫她一时不知该信不该信。
她有些不自然地避开了卫祺的视线,眼神示意卫祺搭在自己肩上的手。
卫祺见状,轻轻地松开了手,眼里满是笑意。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宁静。高飞扬匆匆赶来,气喘吁吁地说道:“卫将军,宫里来人问话。”
卫祺闻言,眉头微微一皱。他没有立即答话,倒先转头看向苏晴,眼中似有询问与歉意。
苏晴连忙点了点头:“你去吧,我正好要回苏家一趟。”
茶马贸易、未定的婚约......一团乱麻。有些事,她得亲自回府处理。
卫祺明白苏家要回苏家处理一些事务。高飞扬催他快走。
刚迈出步去,卫祺突然停下来,转身走回苏晴身边,忍不住伸手轻轻地抚了抚她的头发,声音压得极低:“你有伤在身,我派人送你回去,不许推辞。处理完了宅中事就尽快回来,我......不然耽误疗伤,明白么?”
苏晴微微一愣,她看着卫祺格外认真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好。”
卫祺这才放心地转身离去。
苏晴站在原地,目送他的身影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视线之中。
她隐约能感觉到,卫祺待她似乎与从前有些不同了。
虽然他从始至终皆是这般温情脉脉、满嘴甜言蜜语,可卫祺眼神中的那份认真与关切,她却是头一次见。
而她,是真的喜欢那种感觉。
*
“小姐,这......这怎么可能?”苏晴告知赵管家一个月内要多驯出一百匹马,话音刚落,赵管家便瞪大了眼睛,连连摇头。
“不是怎么可能,是必须可能,”苏晴语气坚定,“从前我们都是选母马驯作驿马,公马驯作战马,为的是方便与安全。如今公马不足,母马有余,为解燃眉之急,便从母马中调用一些,吩咐驯马师们这个月加紧训练。”
“这也是个办法......咱家的马种无论公母都骁勇十足,想来也不会有问题。只是,驯马师们恐怕要辛苦了。”赵管家深吸一口气。
“是,辛苦他们了。”苏晴点头,“那就给他们这个月的工钱加倍。”
“双倍?这会不会太高了?”赵管家犹豫着问道。
“不会,他们接下来要夜以继日地赶工,双倍工钱是应得的。更何况,算作待瀛茶进入梁国市场,能挣得的银子那是成千上百倍的,早就回本了。”苏晴道补充道:“还有,那些年纪稍小但体格足以驯化的马儿,也一并驯了,都能算进去。”
赵管家闻言,脸上露出了佩服的神情:“小姐果然深思熟虑。我这就去吩咐。”
“还有一事需劳烦你。”苏晴微微颔首,“你替我派人去探探,这南疆还有哪些地方适合做校场,我想一并收购了,再多养些马。”
赵管家面露疑色:“小姐,如今家里的马场已经很大了......”
“我知道,但苏家日后的马匹要供应两国之需,规模自然不能与从前相提并论。”苏晴打断了他,“银子方面你先用着,若是不够,我再想办法。”
“是,我尽力而为。”赵管家恭敬地回答。
“接下来这段时日,苏府便拜托给你了。”苏晴站起身来,“若有急事……祖父病重,让大哥定夺便是。”
“小姐这是要……”赵管家闻言,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
“我要出海。”苏晴道,“第一笔茶马贸易对我们至关重要,不容有失。我需亲自去瀛国,试运两百匹马,确保一切顺利。”
“那我这就去为小姐安排!”赵管家急忙起身,准备离开。
苏晴点点头。
*
夜幕低垂,月光透过窗棂洒在苏晴的书案上,她手中的笔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辉。
苏晴轻轻地吹着信笺,将刚刚写完的墨迹吹干,她的字迹清秀而坚定。她将信笺细致地折好,递给一旁站立的雅兰,轻声吩咐道:“雅兰,明早要劳烦你亲自跑一趟,替我送封信。“
雅兰接过信,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在宅中,向来有专门的信差负责传递书信,小姐何时会亲自吩咐贴身丫鬟去做这等跑腿之事?
必定是有什么极要紧事。雅兰心道。
“小姐要送给谁?”雅兰问道。
苏晴轻描淡写地回答道:“送到南疆军营,给卫祺将军。”
听到这个名字,雅兰愣了一下,杵在那儿没动。
“怎么了?”苏晴道。
雅兰面露难色,支支吾吾道:“小姐......这些日子,不知哪儿来的风言风语,说您和卫公子......”
“说我们什么?”
“说......说你们不检......哎,无非是那些居心叵测之人编排出来的腌臜话!不堪入耳,小姐别听了。我就是怕这信再一送,若被人瞧见了,又要传得难听。”雅兰为难道。
“不必理会这些无稽之谈。我看八成是朱茂才那个混蛋在背后使坏,想先辱我清誉无人肯娶,再逼我嫁他。要不是祖父近日愈发病重,我真想立刻跟祖父提退婚。”苏晴淡淡道。
“那如今怎么办?小姐,他们骂得真的很难听......”雅兰急道。
苏晴拍拍她的肩膀,微微一笑:“不必理会,我不在乎,你也不必担心。她们若真追究起来,这不是还有苏家与军营协力做瀛茶贸易的由头么?我这个南疆龙骧皇商会会长,还不能找卫祺将军商议事务了么?”
再活一世,若还不能称心遂意那有什么意思?那些陈旧腐朽的条条框框,她一个也不想把自己套进去,若真要承受忤逆的后果,她也一点不惧。
索性不知什么时候就穿越回去了,这一世她想做的,唯有让自己开心,不留遗憾。
“小姐......那这封信是......?”雅兰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心中的顾虑说了出来。
苏晴轻轻牵过她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噢,不过是告知他我要启程了,不是什么大事。你尽管放心去送吧。”
雅兰半晌才小声道:“是,小姐。”小心翼翼地将信笺小心收入怀中。
苏晴点点头,雅兰乖顺地替她熄了灯。
苏晴躺在床上,思绪飘远,不禁去想卫祺收到信时的模样。
她在信中写了,要独自一人前往外邦。路途遥远,山高水长,他会来送送她么?
苏晴揉了揉眼,没再往下细想,却微微扬了嘴角,缓缓睡去。
然而,苏晴并不知道,这封信没有送到卫祺手里。
雅兰走出院子,不禁回想起这些日子听到的种种污言秽语:娼妇,淫婆,天生贱胚子......
雅兰心中不禁感到一阵苦楚,她陪小姐长大,总希望小姐能平安喜乐,希望自己能为小姐分一杯羹。
如今世人这般毁小姐清誉,她不能再坐视不理。
若小姐要罚她,便等风头过去了再罚吧!
雅兰紧紧抿了抿唇,做了从小到大第一回忤逆小姐的决定。她将那信笺藏匿于袖中,悄无声息地带回自己房中,死死压在了枕头底下,不再动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