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制雪 第23章 拯救末日

什么情况。

她呼吸停了一瞬，迟来雨季里的风沿着他衣摆弧度灌进来，手脚发僵。

斜后座交谈愈演愈烈，甚至演变为一场惊呼，“什么情况，我没看错吧，那是刘泽然？”

“我靠，倒数第三真转过来了，图什么啊？”

“大少爷，以前都快进省队了，不还是说不去就不去？”

“不是说他……”

“车祸绑架囚禁，说什么的都有，我也只听见了一点点。”

八月十七号的返航，避而不见的面，隔壁班的同学关系，图什么。

宋晚晚深深呼吸，只觉得大脑凌乱不堪，万千种思绪堆在一起，却无法滚出一个答案。

他明明都说自己要走了，甚至那天去他家都没看见人。

内心涌起的更是害怕，害怕两人的从前被翻出来。

果然，身后人已经开始闲聊到他，说他实在太出名，无论是外貌、家境、能力，都太优越。

运动天才，名门独子。

唯一败笔大概是成绩不好。

不过，成绩，于他这种富贵程度的人而言，反倒不值一提了。

她只能说，幸好不在一个班。

如果在一个班，宋晚晚都不敢想自己会有多煎熬。

但现在也够煎熬的了。

因为她就坐在窗边，抬头就是走廊。

更糟糕的是，高二是平行重点班，一班是纯的物生地，二班则是物理以及其他选科的拼班。

一条走廊三个教室，两个楼梯，二班、一班、小教室这样的分布，而小教室那边的楼梯尤为狭小，抵着墙壁。

这块是必经之路。

一上午他就路过了三次。

大课间更是人潮涌涌，宋晚晚专门等人少了些才朝外走，没想到还是人挤人。

她躲着视线，嘈杂声飞的到处都是。

腕间忽然嗡地震动。

——又是那个手环。

可这样的动静却好似在不远处同时传来，如同两阵往外扩的电磁波，边缘相连着牵涉。

她下意识抬眼。

比很多人都要高一点的、面色冷淡的、外貌极其优越的人身穿校服，就站在不远处准备一起下楼梯般，目光却平淡无奇睨着她。

这是对视。

藏在所有人群里、手环同时震动、阴差阳错的对视。

宋晚晚假装很忙地点开手环看。

简简单单，只有四个字。

开学快乐。

-

直到中午吃饭，刘泽然都没看手环上亮起的消息。

他知道那是什么。

转学回来的事没跟以前同学说，但消息传的飞快，还没走到食堂，就有人蹿到面前，“刘哥！真是你！你真的回来了！”

他在突如其来的热情下闭了闭眼，“顾嘉？”

“对啊对啊是我，你突然回来怎么也不跟我们说一声，还想着给你接风呢。”

“没必要搞这种。”

“哦，我懂了，你回来是不是因为……因为那个谁？”

刘泽然神色一顿。

“没事没事，我们都懂。”

“……懂什么？”

“就是你对她的想法啊。”

他耳缘忽然有些难以抑制地发烫，余光见陆林桥已经笑的快停不下来，硬是冷声道，“我对她没想法，什么想法都没有。”

“都懂都懂，你就放心吧，篮球赛上我还想着帮你一把呢。”

“……你怎么帮的？”

“额，这个就不提了吧，出了点意外，球砸到我自己头上了。”

“不用这样，帮我。我和她什么关系都没有。”

“好好好，不过都快周扬那个叛变的小子，球赛完看我出丑，还来打我报复我。”

刘泽然嗤笑一声，双手插兜，余光里已经瞥见不远处站着的周扬，他神情发愣、略有尴尬。

确实是尴尬，都跟陈兆成继兄弟了，怎么不尴尬？

他还记得以前上学那会，周扬还曾抱怨过陈兆。

如今。

顾嘉的声音又响起来了，“要不今天一起吃饭？”

他扯了扯嘴，“改天吧。”

陆林桥光看他那副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笑着上前应付。

排队那会周围就有隐隐讨论，若有若无的视线持续落下来。

没办法，刘泽然不是帅而不自知的人，他反而早已习惯被簇拥。

为了清净，两人挑了角落坐下。

没动几筷子，他淡淡道，“尝尝这个，好吃。”

陆林桥半信半疑夹了一筷子，“炒土豆丝？”

“我靠，居然是土豆丝炒姜丝。”

他眉头皱了好一会才缓过来，“你是不是在报复我？”

“你打乱计划提早带她去看小狗也没和我说啊，我还按照你给我的时间表去布置你家呢。”

刘泽然敛了神情，嘴里的辛辣无法抑制地蔓延着。

“不管怎么样，我反对你和她在一起，不管是当朋友还是什么。”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刘泽然压着眼，目光却忽然顿了。

陆林桥看都没看，“你又是看见她了对吧？”

话说到谁，就来了谁。

他看着匆匆端着盘子从他俩身旁离开的人，筷子差点摔到桌上。

目光没有交错，彼此存在感却还是强到让人坐立难安。

宋晚晚心里念了恨不得八百遍倒霉。

怎么偏偏坐在这个位置，怎么偏偏只有这一条路可以出去。

“我倒完啦！”

她回过神，揽着谢柠忍不住笑，“那我们快点回去吧。”

两人即使分班前祈祷了好几次，依旧没能同班。

谢柠正在抱怨，“我这学期居然还跟那谁在一起，真是令人无语。”

宋晚晚安慰了她好一会。

“还是你好，身边就有两帅哥，一个在你班，一个在你隔壁班。陈兆是和你一个班，对吧？”

“对……以前不在一个班，现在在了。”

或许人生里之所以分出以前以后，就是为了在突如其来的时候还可以回顾一下。

比如高二这个新班级，她同桌开学第一天险些迟到，进来先是把后桌男的骂了一顿，让他看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别瞎移桌子。

宋晚晚刚想着要不要打个招呼，她同桌就冷笑一声，持续嘲讽。

前后左右的人没什么认识的，除了她妈妈死对头家的儿子林晓。

不过，总有些意外时刻，在刘泽然离开没几分钟后，陈兆出现了。

他就在这样一个灰雨濛濛的交界地带走进了这间教室。

目光交接、错开、移走。

宋晚晚低下头继续在本子上写着姓名，笔下洇出一小块黑点，后知后觉，陈兆和她变成同班同学了。

分别回教室的时候，雨越下越大，宋晚晚刚坐下来，身旁就传来一阵惊呼。

水杯倒了。

她同桌正低头仓促擦衣服，宋晚晚立马先把杯子扶起来。

然后呢？

不断从杯壁滚落的热水烫在肌肤上，她握了好一会，才收回手。

刘泽然是回来了……但也不能因为他回来了，就放弃自己想改变的生活。

她下定决心，“要不我帮你擦吧。”

同桌闻声抬头，眼神直接。

宋晚晚指腹还按在那，低头，“我看好像你有的书也被泼到了，还有桌子，椅子……我杯子里还有没喝过的热水，你……”

“好。”

她一僵。

“你人好好啊。”

她同桌凑得离她更近了些，笑盈盈的，“我叫林佳瑶，上午咱俩第一次见的时候我感觉你好高冷，就是那种，网上说的那种清冷美女，都有点不太敢和你说话。”

幸好是第一次见。

这一切都像一个好开端。

直到晚自习铃声响起，宋晚晚合上作业本，还沉浸在这样的想法里。

“拜拜，我走啦，明天见哦。”

林佳瑶笑着跟她打完招呼，飞一样冲了出去。

宋晚晚才发觉自己嘴角是笑着的，她很轻地说完了想说的话，“拜拜，明天见。”

正当视线滑落着准备收回时，她后桌却喊道，“陈兆！你快点，都放学了赶紧回家了！”

“来了。”

雨声、薄雾一样漂浮着的低噪，各式各样声音像潮水一样涌过来。

陈兆背着书包，微低着头沿着教室最后端的空档朝外走，黑发温顺地垂下来，随着晃荡擦过眼睫。

“陈兆你快点，你还没收拾好吗？”

光线浮浮沉沉，晃荡的风吹过来，他抬眼了。

“好。”

宋晚晚想他这一眼或许看的是她后座，因为男生轻快、温和的交谈声不断传来，落到她后颈上。

真好，终于放学了。

她送了口气。

谢柠这学期住宿，她一个本想拿伞回家，站在走廊里却大吃一惊，四处空荡荡。

教学楼里没剩下什么人了，以至于宋晚晚收拾好心情往下走，老旧声控灯总要在两三秒后才能亮起。

等待，亮起，循环往复，瓢泼大雨。

她就在这样一个、看起来宛若世界末日的暴雨中踏出了第一步。

宋晚晚已经开始后悔了，后悔怎么没早点走，没多带一把伞。

又开始担心，担心书包里的书，担心明天会不会生病。

快一点，再跑几步就要到路灯下了。

极端天气，电闪雷鸣。

她紧紧抿着唇踏出最后一步，一脚踩进光晕。

雨消失了。

仿佛是天外来物的预感。

湿冷气息从身后蛮劲地压下来，伞柄推进手心。

“走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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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拯救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