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行高深者怕不是得道的神仙吧?”闻人珄问。
“这我就不清楚了。”姜邪说,“不过我们神农确实有一位老太君,虽是**凡胎,但造诣很深,今年已经......”
她脑子里算了算:“今年已经二百零六岁了。”
“二百零六岁?”闻人珄惊了。
哪怕神农与众不同,平均寿命大约是常人两倍,但这二百零六岁,的确夸张了些。说到底,神农族也都是人呐。
“嗯。”姜邪说,“之前神农出事,大长老就上山求过一卦,占卜结果是吉凶不定,待有缘人。”
“我当时就听懵了,根本不懂她几个意思。”姜邪看闻人珄,“但现在明白了。汝乃有缘人。”
闻人珄点头笑:“那还挺准。”
“那可不是。”姜邪神神秘秘,“那位老太君,常年在山顶闭关,真正的远离世俗喧嚣。族里如果没有什么大事情,是不会去找她的。她虽然在族内没有职位,不是长老也不是族长,但地位相当高,我当了族长以后,才有幸得见两次。”
“长老们可能不会同意。”闻人晓眠说,“灵龟卜卦,会损耗问卦者的寿元。”
“这不好吧。”闻人珄难免有点紧张,“损耗寿元的话......”
人家都活二百零六岁了,万一为了问他们这些事,当场嘎嘣一下过去怎么办?这实在造孽......再说,他们和神农的关系,估计又要打麻烦了。
“这个你不用担心,也不是谁都能让老太君卜卦的。”姜邪摆摆手说,“老太君自己愿意,才会开山门。”
“山门不开,老太君不乐意,怎么都白搭。”姜邪说。
“原来是这样。”闻人珄放心了。
“而且我还要和大长老商量呢,我虽然是族长,但族里也不是我一言堂,不知道那些长老们会不会同意让你们上山。”
姜邪:“我尽力吧。这次,你们帮了神农大忙,闻人靖坤本来也是闻人家的罪人,和你们没有关系。一码归一码,我会尽力说服长老们的。”
“多谢。”闻人珄算一算时间,“不过我们也不能待太久了。”
闻人珄:“我过几天需要带阿错回家。我家里人那边,拖久了会很着急。”
“啊。”姜邪一时怔愣。
是啊,这人转世了。他现在还拥有一个寻常的家庭。
姜邪挠挠头:“那我尽快。”
“还没问你呢,宋妄的伤大概什么时候能好?你说伤得很重,问题不大吧?”闻人珄转言道。
“我出马,他能有什么事情。”姜邪没当回事,“他从山冢上来第二天就醒了。我说在治疗中,那也是按着痊愈来看的,现在已经是个活人了。”
“嗯......”闻人珄勾嘴角笑,那意思颇有些耐人寻味。
“先生,在想什么?”张错问。
“在想他怎么还不来找茬。”闻人珄说。
张错顿了顿:“他以后、应该不会、再找麻烦了。”
“那可不行啊。”闻人珄啧了声,“他不来,我怎么收拾他?”
姜邪脑壳疼:“你还真准备收拾他?”
“这不废话么?”闻人珄觉得这问话莫名其妙,“他伤我的阿错,我会饶了他?没门儿,想都别想。”
“我们先生,最护犊子。”闻人晓眠笑说,“谁都别想欠咱家的。”
“行吧。那你可悠着点。”姜邪拿不准这人,忍不住叮嘱道,“好不容易消停了,别再搞出问题。”
“放心。”闻人珄正直地说,“我不杀人。”
姜邪:“......”
几人又说了几句,夜色更深。闻人珄拿出手机一看,居然已经十一点多了。
“时候不早了,我和姑奶奶就先回去了。”姜邪和闻人珄说,“你们两个今晚一定好好休息。”
姜邪往茅屋看,多问一句:“那屋里的床不大,你们两个男人睡不开吧?要不我给你们加一床被子?或者搬点稻草进去垒一垒?”
姜邪有点抱歉:“实在不好意思,神农这两天整顿修建,以前供客人休息的瓦房塌了,你们只能先在这将就。”
“不将就。”闻人珄瞧瞧张错,朝姜邪叹口气,真心实意地说,“姜邪,抱歉。”
“......啊?”姜邪犯懵,“什么抱歉?”
姜邪没听懂,张错却知道,张错有点错愕,眼中蜷缱某种说不清的东西。然后,耳朵红了......
“怎么了?”少女很天真。
“就是那间屋子。”闻人珄指了指身后的茅草屋,“给我们两个睡。”
闻人珄:“不用加被子,也不用搬稻草。”
姜邪歪歪脑袋,瞅了闻人珄好长时间,突然“呀”了一声。
她脸一下子红透了。
姜邪捂住脸,眼珠子搁手指缝里转悠,喊一嗓:“悄悄的算了,你还说!男人都是流氓!”
“哎,这不是流氓。”闻人珄纠正,“我们是一对儿,卿卿我我是应当应分。”
姜邪转身就走。
“怎么了小邪?”闻人晓眠迎过来,见姜邪打蔫儿。
“姑奶奶......”姜邪嘟嘴,小声念叨,“我看上的好白菜被猪拱了!”
“......什么?”闻人晓眠还想抓姜邪问问,姜邪却一跺脚跑远了。
“她骂我是猪啊。”闻人珄愣了愣,“有这么英俊的猪吗?”
闻人珄凑到张错跟前咬耳朵:“哎,你说姜邪是不是误会了?她说白菜被猪拱了,你是白菜我是猪,那是不是在她眼里,我更像上面的?”
张错低头轻笑,顺这人的毛:“嗯......是。”
“你耳朵又红了。”闻人珄评价道。
“那你、干嘛和......和姜邪说、说那些......”张错结巴得厉害。
“那她不是问我么。占人家的地盘儿,总觉得有点昧良心。”闻人珄嘀咕道。
“她让我们、住一起。应该......”张错低敛眉眼,“应该、就能想到的......”
闻人珄眯了眯眼:“我也是上个保险栓,比较安心。”
张错听懂了,无奈地看闻人珄:“你不是说、就吃、那一点点醋?”
“一点点也很酸。”闻人珄说,“不然我干嘛总在她面前秀恩爱,我闲的啊,我也不是那么嘚瑟的人吧。”
一句一句理直气壮:“我很小气的,拈酸吃醋的本事一点也不比你差。”
张错又笑了下。
“悄悄话说够了没?”闻人晓眠耸肩,“姜邪还说让你俩在神农多待一段时间,度个蜜月呢。”
“她真这么说?”闻人珄乐了,彻底放下心。
“是啊。”闻人晓眠乜斜他,“小邪和先生你不一样,小邪很大方的。大方又真诚,是个好姑娘。”
闻人珄:“......”
闻人晓眠:“神农灵气盛,风景好,很适合将养。她原本是打算等客房建好了,让你们俩在神农好好休息一阵子呢。”
“这真不行。我姐找我都要找疯了。”闻人珄苦上脸,“还有,我爸妈要从国外回金城了,我得带阿错回去见家长。”
“什、什么?”张错瞪闻人珄,看得出局促,表情难得这样鲜活,“你怎么、怎么没......没说过?”
“刚定下来的事。”闻人珄拉过张错,打开茅屋的门,反手把人往屋里一推,“你先进去,我和晓眠说几句话。”
张错怔愣:“你、不让我听?”
“不让。”闻人珄笑眯眯的,“你快进去。你先进去,我回头再跟你说。”
张错盯着闻人珄看了会儿,最终垂下眼,听话地关上房门。
闻人珄转身拉起闻人晓眠,把人拽远一点:“行了,就站这儿吧,阿错就算扒门缝也听不到。我想问你点事。”
闻人珄:“闻人靖坤的事,你知道多少?还有闻人英洵,这人是谁?”
闻人晓眠被他这一通操作搞糊涂。她没有先回答闻人珄的问题,反而不解地问:“闻人靖坤的事算闻人家的家丑,现下情况未明,不愿神农再牵扯进去,避开姜邪是自然。但先生为什么不让阿错听?”
“当然不让了。”闻人珄懒洋洋地笑,“他背着我和你们密谋,多少次想蒙我,我已经够善良了,还明着告诉他不让他听。”
闻人晓眠张了张嘴,一时间没说出话来,眼前不禁晃出七十年前的闻人听行。那个总是懒懒散散,面带笑意,但心有沟壑,叫人琢磨不透的巫族家主。
“先生......你......”闻人晓眠低低地问,“你是在生阿错的气吗?”
“生气倒也谈不上,我气性没那么大。”闻人珄摸摸下巴,“再说是我自己没本事,只能让你们护着。”
闻人珄:“不过我想让阿错把态度摆正了,不论发生什么,我们既然在一起,就该一起承担。”
闻人珄:“哪怕我的刑火还不能用,他也不能瞒着我,替我决定所有事。”
闻人珄:“我也知道你们瞒我闻人家一百多口人的死因,不让我下山冢,是怕我难过。但我更难过的是,我身边的伙伴,我喜欢的人,他们想方设法要保全我,只能将我摘出去,让我变成一个被蒙在鼓里的傻子。”
闻人晓眠低下头:“对不起,先生。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