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寻 第42章 假设

“今天整体良好，后面的力量感唱的不错，中间衔接的绝望感还是不到位。”

姜芷音听着录音师的点评，心里也清楚薄弱环节就出在中间部分。

她按着顾寻的引导，在唱的时候想像着心爱宝贝被摔得粉碎的场景，难过也只是普通程度上的，跟绝望不沾边儿。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举个例子，”录音师稍有顾虑地事先解释说明，然后才说出指引的方向。

“想想失恋那种晴天霹雳的打击，没了活下去的希望，脑子里冲出一个念头，死。”

“大雨倾盆独自走在无人的街道，多凄惨，多悲苦。”

姜芷音歪头回想着曾失恋的那天。

阳光无比晴朗，哪有雨？

曲一鸣毫无预兆地提出分手，她首先是懵的状态。

然后是疑问，不明白为什么，最后才是伤心。与其说是伤心更多的是郁闷。

那天她失业失恋双重打击也没想到过死，并且失业要远比失恋痛苦得多。

录音师看她呆呆的，以上指引全白费，又换了种比较损的说法。“如果顾少出车祸，嘎了……”

姜芷音震愣中，仅仅是一种毫无根据的假设她的心猛地被揪紧，身体里的血液停滞，瞪大的眼睛盛满惊恐，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对，就是这种感觉，音乐起。”录音师抓紧时机。

他暗自叨叨着，‘卧槽诅咒顾少，今天的功德全扣完了。只求这小姑奶奶别向顾少告状，不然有自己好果子吃！’

姜芷音情绪起伏较大地录完，她才意识到呼吸不稳，要求再录一次。

录音师倒有另一番见解。

虽说带着哭腔和颤音有碍专业，却胜在真情实感，打动人心才是作品的内核。

姜芷音收工与录音师一道出去，电梯里录音师夸她唱功有实力，情绪也相当地饱满……

她一句也没听进去，耳朵里静极了，心里还为刚才的假想堵得透不过气来，闷闷的。

出了公司，姜芷音开车驶向郊外的家，开了一半又调转方向驶回市中心。

顾氏集团坐落在市中最为繁华的黄金地段，大楼外观简洁精练，反倒在奇异建筑群中最为显眼。

姜芷音走进大堂才意识到过于唐突，没告诉顾寻，要见他应该要预约吧。

她想转身回去，脚下却不管脑子里的顾虑重重，毅然决然地踏进旋转门。

姜芷音紧张地看向四周，正是工作时间没什么人员走动，她脑子飞快地转动，想到一个人。

杨特助正在总裁办公室旁听视频会议，突来的电话响声让他有些失措。

看老板一眼，又看手机一眼。

顾寻眉头一皱，特别是见他像只呆头鹅一样傻愣着不动，铃声响个不停，不悦地开腔。

“杨特助，开会最基本的礼貌手机转震动，不懂吗？”

杨特助支支吾吾地说，“老板……是夫人的电话。”

对面那道声音更加地不悦，“那你还等什么？”

姜芷音没等一会儿，就看到从拐角处跑来的杨特助。

“夫人让您久等了，这边请。”

姜芷音被带到专属电梯，直达顶楼。

杨特助帮她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又很识趣地关上。

顾寻倚在桌边转过身，像是专门在等她。

姜芷音跑过去扑到他怀里，被堵得密不透风的心，在这一刻才慢慢平缓下来。

温热的怀抱中荡起茶与海盐味，以前姜芷音那么排斥茶香，在这一瞬能从他身上闻到真好。

顾寻回抱着她，轻轻叹气。

姜芷音在他怀里抬起头，看到他的眸中有着显而易见的意难平，心一突，想着是不是不该来？

她滑落环抱他腰间的手，低下头想离开他的怀抱，却被顾寻搂住，头顶亮起他的声音。

“你给杨特助打电话，不给我打。”

她再次抬头看他，吃醋的酸味还停留在嘴角边，她的心豁然开朗，撒娇地说。

“怕打扰到你工作嘛。”

顾寻为她解除最后一丝顾虑，“记住，在家里你随意进出，公司也一样。”

她笑着点点头。

“老婆是来接我回家，还是来查岗的？”

姜芷音眼神透着不安，那个假设对她杀伤力太大了，害怕他出事的心总是旋着的。

本想着在家门口等他下班，一直焦躁不安的她等不及便直接赶来。

“就是……想见你，看你好不好。”

顾寻顿了下，虽然不知具体原因，不难看出她在为自己担心，心头有暖阳升起，抱着她轻声安抚。

“我很好，没有比现在更好的。”

姜芷音在他怀中汲取着安全感，意识到他对自己有多重要。

她恋爱了，恋得很深。

*

简歌听着成品小样，听出点儿别的意思。

歌曲的前半部分小芷唱得太顺，她是有天份的，但根据以前录歌的经验最少也要磨合个几遍，这次才唱了两遍就过。

声音很甜，是那种身处恋爱之中的甜。

难不成，单纯的小芷又掉进了男人的陷阱里？

不行，绝对不行。

姜芷音录完歌一身轻松，今天又是周末顾寻在家办工，她坐在沙发上盯着他看。

一缕阳光勾勒出他的侧颜，线条流畅的下颌骨，温润中不乏刚毅，眉眼深邃专注地盯着笔记本，高挺的鼻梁自带高傲感，好迷人。

他的视线没离开屏幕，饱含调笑的声音响起。

“我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美味，要把我吃掉吗，老婆～”

姜芷音忙收回直勾勾的眼神，脸红到耳朵尖尖，头埋到沙发抱枕里。

他合上笔记本，起身走去冰箱拿过一瓶可乐递了过来。

“老婆，你刚才不停地咽口水，一定是渴了。”他噙笑的语气中恶趣味更浓。

“才不渴呢。”

姜芷音嘴硬地说着不，手却诚实地拿过已经拧开瓶盖的可乐。

啊，幸福的小甜水！

在她打了个秀气的饱嗝，眉眼带笑一脸陶醉。

顾寻问，“有多久没喝了？”

姜芷音想了想，“最少一年。”

喝了一口的她便将瓶口拧紧，很是自律地放到茶几上，眼睛却始终粘在可乐瓶上。

“简歌说，这种垃圾饮料只会毁了我的嗓子。”

“你就这么听话？”顾寻不信，眼眸中是微不可察的介意。

对于姜芷音来说，如果是控制体重她会偷吃一丢丢，要说对嗓子有害就能忍一忍。

“好话我会听啊。”

顾寻挑着眉，问。“我喜欢看你吃小蛋糕喝可乐幸福又欢快地笑，这算不算好话？”

她犹豫了下，很是开心地大叫。“算。”

到了吃饭的点儿，他们从隔壁走过来，姜芷音手里拿着小甜水，特意留到饭后还能快乐喝一杯。

刚走入廊下，就见到简歌从大门口进来，她登时愣了下，还算反应机灵背过手去。

顾寻看她突然停下来，然后腰侧被戳，垂眼看去是可乐瓶，明白了她的用意。

姜芷音正当安心地处理好罪证后，抽回手时却被他攥住。

她侧头看他，眼看着简歌朝这边走来，又不能说话，只能猛眨着眼睛问。

‘你干嘛？’

顾寻面色平静，看不出在打什么主意，背后的手指纠缠却微微加重了力道。

就在简歌离他们两步远的距离，姜芷音用力抽出手指，身体歪了下。

顾寻的眉头微皱，这时候她力气倒是不小。

简歌问得直白，带着疏离又排外的语气。“顾少也在？”

顾寻听出对面不善的意味，笑了下，申明自己可以出入自由。

“嗯，春叔秋婶很照顾我这个邻居，经常让我来吃饭。”

“春叔秋婶都是热情好客的老实人，不用说对小芷更是疼爱有加。”

简歌的言外之意是，既然二老对你顾寻这么好，有点良心不要伤了小芷。

论话里有话，顾寻略懂一二。

“春叔秋婶疼的人，我自然会投桃报李，加倍疼惜。”

他的眼眸深情地看向姜芷音，简歌心中暗叫不妙。她面上滴水不漏地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顾少一向是想得周到，包括有名的录音师都能来赏光，我一早就想和小芷当面致谢。”

顾寻淡然处之，平和的口吻说着最有力的话。

“免了，我为她做的一切都是应该的，毕竟合法夫妻比谁都近一层。”

简歌也不是省油的灯，摆明态度，就差没直接说白日做梦。

“我知道商场上的风云变幻，少不了逢场作戏，顾少也未免太过入戏。”

顾寻不怒反笑，不温不淡却也绵里藏针。“娱乐圈不是也有句，假戏真唱。”

在一旁的姜芷音看他们一来一回地较量，自己嘴笨完全插不上话，又不能眼睁睁地放任战火升级。

这时阳光照到她脸上，想到办法了。

“……哎呀，外边好晒，先进屋再聊吧。”

顾寻看向日薄西山，明知她说谎不再说话，率先踏上台阶进屋。

*

简歌回到公司见林达也在，正收拾着不知名的瓶瓶罐罐。

“林达，你知道小芷最近在谈恋爱吗？”

林达手一松，小瓶掉到桌上发出不小的声响。

“……我最近很忙的，公司客户两边跑，见小芷的次数还没你多呢。”

“你别帮着她隐瞒打掩护，那是害了她。”简歌拿过小瓶敲打着他，“上次曲一鸣的教训还不够吗？”

被说中的林达故作平静地抢过小瓶，“这精华很贵的，不要敲破了。”

简歌从口袋拿出几张百元大钞，晃到他眼前。

“说吧，小芷跟顾少是不是在谈恋爱？”

钱是林达的软肋，眼睛不由地放亮。

地上的硬币他都不会放过，更何况是足足五百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