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寻 第40章 吃味

看似温润的男人却像个小孩儿一样闹脾气，不舍得她走，放低语气地示弱，眼神别扭地乱飘。

“你哄哄我……没准儿……我就想起怎么开车了。”

姜芷音看他与平时高傲完全相反的样子很是好笑，为了坐顺风车说些好听的，值。

还没等她开口，被他噤声制止，意有所指地提醒。

“忽悠人的词儿就免了，用实际行动才能解锁消失的技能。”

姜芷音四下看看没人，然后张开双臂抱了上去。

他窝在她颈肩处，深吸着那熟悉又诱人的铃兰香。

姜芷音担心毕竟是在大门口，万一被春叔秋婶看到怪难为情的，她挣扎了下被他抱得更紧。

顾寻现在明白了为什么恶龙要囚禁少女，占有，完全地占有。

不知是谁的电话响起，姜芷音才得以脱离他的怀抱。

是顾寻的工作电话，他不耐地回复一句，一小时后召开视频会议。

在工作的驱使下，某顾男子又神奇般地恢复了开车技能，姜芷音从而顺利搭上顺风车。

她急匆匆地赶到公司，简歌在电梯口等她。

“我请了位百万级的录音师，经手的都是一线大牌明星，你把实力拿出来，震他丫的。”

姜芷音纳闷儿，“不是补录吗，怎么跟打擂赛歌似的。”

简歌也是无语，“你一会儿就明白了。”

姜芷音来到录音棚里，看着正在调试调音台的中年大叔。

在简歌的介绍下，互相打过招呼。

这位百万录音师，凭借着在专业领域知名度，以及对姜芷音三线过气歌手唱功的置疑，眼中洋溢着让人不适的傲慢。

录音大叔说，“先去喝水开嗓懂吧？十五分钟后先试录一次也懂吧？”

姜芷音有被冒犯到，她自然知道要开嗓的，并且在家的时候就已经把要录的歌练了好多遍。

现在算明白了简歌为啥会那么说，说什么也要争口气。

震他……那什么什么的……

姜芷音带着征战的劲儿进到里间，耳机确认好伴奏的音量。

前奏响起跟上旋律，开口唱着熟稔于心的歌词，主歌部分才唱了两句，伴奏戛然而止，响起录音师无比激动的声音。

“太棒了，咬字清晰，情绪表达也非常到位，意外收获……”

站在一旁的简歌从姜芷音对麦的开口脆，就得意地注视着录音师难以置信的表情，好好治治他的牛B哄哄。

“再试个真假音，好，太好了！”

姜芷音透过玻璃窗与外边的简歌对视，简歌暗戳戳给她竖大拇指，牛B！真给咱娘儿长脸！

短短几分钟，录音师从置疑的冷声到夹着嗓子引导。

“保持刚才的情绪啊～下面咱们开始正式录音哈～”

几个小时后，要补录的歌顺利录完。

录音师眼中是藏不住的欣赏，一脸享受的表情。

“唱得真好，都不怎么需要修音。”

“谢谢夸奖。”既然人家都不吝啬褒奖，姜芷音也没必要抓着刚才的态度不变，礼貌地回。

简歌更加客套地问着，“知道您是百忙之中抽空来，后期就麻烦您了，几天能制作出来？”

被征服的录音师很是爽快地说。“我回去就先给你们弄。”

简歌：“真是太感谢了，我们小芷的专辑您多费心。”

录音师：“姜小姐你的嗓音干净，曲风纯然，跟我小师妹要找的歌手很适配。”

“我这个师妹是个导演，最近刚拍完一部网络短剧，片尾曲还没着落，你有意向试试吗？”

“这样吧，我把她微信给你，你们沟通下。”

姜芷音正好旧歌练得差不多，正愁没事干，欣然同意。

微信通过，傍晚时分才联系上。

小导演：【抱歉刚忙完，师哥跟我说遇到位上好的歌手，耳朵会怀孕的那种】

小芷咩咩：【夸奖了】

【能先看看片尾的曲谱吗？】姜芷音跟陌生人不太会聊天，直接进入主题。

小导演：【当然】

姜芷音对着手机哼唱着旋律，曲调淡雅婉转符合她的曲风。

一声清脆让她抬起头，看到办公桌后的人拿着签字笔敲着碗沿儿。

时间指向晚上十点，姜芷音捏着发酸的脖子。“都过了这么久了？”

“也不算很久，从你来到现在，也只不过是两小时59分15秒没和我说话。”

精确到秒的提醒，让她意识到事情不简单，自觉地收起手机走到他身旁说明。

“我临时接到一首歌。”

顾寻又敲了下碗沿儿，“晚饭时你说过了。”

姜芷音插科打诨地摇着他手臂，“哎呀呀，是谁的胆子那么大，冷落了顾家大少。”

他一把将她抱在腿上，点她的鼻尖，嘴上说着抱怨，却掩饰不住满眼的宠溺。

“还能有谁，嗯？”

*

姜芷音在家练了一天新歌，总觉得差点感觉，刚想联系导演，微信就响起来。

小导演：【请问你喜欢这首歌吗？有意向唱吗？】

小芷咩咩：【喜欢】

小导演：【谢谢喜欢，要是能由您唱片尾，我太荣幸了】

小芷咩咩：【客气了，方便透露这部片子是关于什么题材的吗？】

小导演：【是冷门题材，关于女性家庭暴力的事】

【那个……我集资的钱都放到拍摄中去了，所以……价格方面能不能……】

只言片语中传达着资金周转不开的拮据，姜芷音感受的到导演的诚意。

小芷咩咩：【我去跟经纪人说说】

小导演：【太谢谢了】

小芷咩咩：【先别谢，还不知能不能成呢】

姜芷音怕小导演失望，毕竟简歌是利益为上的作风。

小导演：【不管能不能成，我都要谢谢你】

姜芷音赶到公司，先打探下简歌的心情如何，这关系到能否说服成功的关键。

还没等她开口，就听简歌说。

“小芷你来得正好，我跟小导演联系了，片尾曲零报酬。”

姜芷音不用说就自动达成，高兴地惊呼。“哇，真的！”

“小芷你还是太不了解简小妈雁过拔毛的手段。”一旁的林达让她不要高兴太早，还有下文呐。

简歌白了眼林达，说。“的确，我的条件是在片尾中加入你录歌的画面，露脸增加曝光度。”

“小导演为了表达感谢，发片花过来让你找感觉。”

三人盯着平板看着，大概剧情是女孩嫁入豪门惨遭家暴，公开维权的事。

林达：“啧啧，这女的实惨！”

简歌：“看到了吧，这就是嫁豪门的下场，纨绔子弟都是贪图一时新鲜。”

姜芷音怎么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林达看出她的不适，帮着说话。“别一杆子打翻全船人，不是每个有钱人都那样，也有幸福美满的。”

简歌：“那是凤毛麟角，比中大奖还难。”

林达反问：“嫁穷鬼就好了？也不见得会有多幸福。”

简歌：“嫁什么嫁，女人连面包都没挣到，谈个屁恋爱。”

林达：“按你这说法，大家都别结婚生子，专当社会牛马呗。”

简歌：“当自己的牛马还能出人头地，当男人的牛马只会被唾弃。”

林达：“怪不得没男人敢娶你。”

简歌：“彼此彼此，你就等着豪门千金招你做金龟婿吧。”

好好的带有公益性质的片花，被他们两个吵得乌烟瘴气。

简歌犀利的言语，多少带着敲打姜芷音的意味，她听得刺耳还是拿回家去看吧。

姜芷音端着一碗西梅窝在亭子里看，跟着片花里的女孩感受着恋爱的甜，西梅的汁液在口腔里四溅，真的好甜。

浪漫又奢华的婚礼，女孩在万众瞩目下缓缓向他走来，长长的婚纱托尾就像她今后的幸福一样绵长。

转瞬间一张眼角乌青，嘴唇发抖的脸近距离怼到镜头前，眨眼间又添了新伤，额头缝针沁着血珠，最后一个镜头是鼻骨错位的她，眼睛空洞呆滞……

一切都是静默的，没有哭诉，没有嘶喊，却振聋发聩直击人心。

姜芷音嘴里的西梅变得难以下咽，胃里泛酸。

晚饭后顾寻和她坐在沙发上，他处理工作，她表面上看手机，实则利用手机的掩护时不时地瞄他一眼。

顾寻合上笔记本，笑对她的小举动。

“昨天不理我，今晚又一直在偷看我，怎么了？”

姜芷音下午看过片花再加上简歌的敲打，很自然地将剧情代入到自己身上，心里乱糟糟的。

憋了一晚上，终于崩不住了。

她爬到他那头，粗暴地捧起他的脸左看右瞧。

顾寻含糊不清地问，“……在我脸上……找到什么了？”

姜芷音凶巴巴地说，“找你家暴的潜在证据。”

他拿下按在脸上作乱的手，笑着说。

“那你算是找对人了，家暴在顾家的根基最深。”

姜芷音心突地一下，“……！”

顾寻眼露异样，在灯光下闪着玩味。

“我小时候不知目睹了多少名场面，奶奶一脚蹬掉拖把头，拿起棍子就追着爷爷满院子打。”

“到了顾青山他是不敢跑的，被奶奶提着耳朵跪祠堂，还是那根拖把棍，边打边指着顾家牌位骂着祖宗十八代。”

顾寻认命地哀叹着。“以奶奶那么喜欢你的程度，拖把棍有望打满祖孙三代。”

“担心家暴的，应该是我才对。”

噗～姜芷音比之前憋得还难受，终于忍不住笑倒在他怀里。

他抚着她的头发，轻声可怜加哀怨。“再加一条，你不理我也算家暴。”

姜芷音俏皮地问，“那你投诉无门可怎么办呀？”

顾寻故作无奈，眼角堆叠的爱意却出卖了他。

还能怎么办。“宠着呗。”

窗外多事的风有意将廊下的灯吹熄，惊觉不似烛火那般娇弱，打了个旋儿便寻往它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