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金儿纳闷,将心里的疑问直接说了出来:“姑娘先前不是最瞧不上太子妃的位子吗?当年皇后娘娘为了选太子妃设下梅花宴,姑娘也收到帖子。为了不赴宴,提前半月开始装病这才躲过一劫。眼下姑娘怎么忽然改了主意?”
赤翎卫提督嫡女的身份对于原先的陈大姑娘而言,已经足够,可对于现在的陈丹姝来说却远远不够。
眨眼便是八年,祝乔钰得偿所愿登上太子之位,其他人呢?陈丹姝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定也站在高位。
陈瀚娇纵陈丹姝是有条件的,而她要做的与之背道相驰,到那时纵使陈瀚想护也护不住。虽然她有陈丹姝所有的记忆,但她毕竟不是陈丹姝。
原本她就打算离开提督府并接近祝乔钰,现下是个不错的机会,她必须牢牢抓住。
“我原本打算嫁给宋三公子,与之相守,最后却这般收场。无论嫁与谁皆不如意,不如站在最高位。”
“姑娘说的没错,可是……”金儿话到嘴边实在不忍心打击自家姑娘。
若是之前姑娘赴梅花宴还可能成为太子妃,现在姑娘在盛京的风评可不太好,而且全盛京都知道姑娘在府上养了千羽和明尘两个面首,太子妃,难!
陈丹姝瞧见金儿眉宇间的纠结之色莞尔一笑:“你且瞧着吧。”
见姑娘一副信心十足的模样,金儿也不再纠结,眼下还有更要紧的事呢。金儿摩拳擦掌,也不知是哪个小贱蹄子将姑娘腰间的胎记传扬了出去,害得姑娘丢了脸面。
回了秋枫苑,金儿就将八个二等丫鬟全都叫了进来,好一通训斥。银儿见此,没忍住问:“金儿,你这又是怎么了?”
陈丹姝身边跟着四个一等丫鬟伺候,金儿、银儿、玉儿、珠儿,因着金儿身手不错,出府陈丹姝大多只带金儿,其他三位出府的机会少许多。
三人对金儿记恨着呢,再加上金儿总喜欢跑到三人面前炫耀,三人越发瞧金儿有气,特别是银儿,二人时常拌嘴。
对于四人的小性子陈丹姝倒是并未过多约束,四人也识趣,除了争宠大是大非面前四人都拎得清。久而久之,银儿三人也就认命了,只嘴上挤兑金儿几句,金儿也乐得被挤兑,所以几个小丫鬟之间也没什么矛盾。
金儿挑眉睨了银儿一眼,阴阳怪气道:“怎么了!也不知是哪个小贱蹄子将姑娘的胎记位置泄漏出去,今日我陪姑娘出府被人缠上了。”
银儿忙放下手里的针线活,这还了得,板着脸睇眼看向四个战战兢兢的小丫鬟,横眉冷眼瞧着他们:“能在姑娘身前伺候是你们的福气,你们一个个的竟将这等私密这事传扬出去,我这就让姑娘将你们通通都卖到庄子上去!”
银儿语气严厉,视线从八人面上一一扫过,几人吓得脸都白了,倒是没瞧出什么端倪。
金儿、银儿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一抹疑惑。他们四个一等丫鬟定不会将此事传扬出去的,还知道姑娘腰间有胎记的只剩下这八人,因着经常在一起做事,对几人也算知根知底,瞧他们神色显然也不知情。
“你们干什么呢?”玉儿刚从小厨房出来,手里端着一盘西瓜,红壤绿皮,光是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姑娘刚从外面回来,染了暑气,吃两块西瓜解暑最好不过。
金儿快言快语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玉儿一张小脸当即沉了下来,随即又想到什么,颇古怪地看向金儿、银儿。
她快步走到二人身前,压低声音道:“你们觉不觉得姑娘从尚书府回来后就有些奇怪?”她一双眼期待地看着金儿、银儿。
“怎么不奇怪,姑娘还想当太子妃喱!”闻言银儿和玉儿皆一脸震惊地看着金儿。
“唉!”银儿突然叹气,“想来姑娘定是被尚书府欺负得狠了,这才转了性子。”
金儿跟着点头,姑娘也是这样说的。想想先前姑娘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活得那叫一个恣意痛快。自打跟宋三公子成亲,婆母柳氏指使人下毒,公爹押着沉塘,属实憋屈。
“金儿姐姐,宋四姑娘来了,说有事找姑娘。”
“宋四居然还敢来。”金儿怒气冲冲就要往外走,提起这宋四她就生气。本来姑娘是不愿嫁进尚书府的,要不是她在姑娘跟前软磨硬泡姑娘能受了这么些罪。
银儿忙拉住金儿,宋四姑娘前两日就送了帖子来,姑娘与宋四姑娘一向要好,见与不见依着规矩禀报姑娘由她定夺。
姑娘在京中就只有宋四姑娘这一个手帕交,如今生了嫌隙,以后怕是……银儿叹气,心疼起自家姑娘来。
陈丹姝一回府便命人搬了贵妃椅在枫树下,此刻她正躺在上面,两指捏着银制的戳瓜叉叉了一块西瓜红瓤放进口中。
珠儿候在陈丹姝身侧,手持蒲扇,随着她的动作掀起一阵清爽的风落在陈丹姝面上,陈丹姝一颗心却不似这么惬意。
将军府谋逆一事罪证确凿,所有罪证都是从祖父书房书阁暗格中搜出,祝乔钰根本没有机会接近祖父书房,显然是府内有人与他里应外合。
将军府人丁稀薄,父亲一辈两女三子,大故母贵为一国之后,压根没有回府的机会,二姑母嫁得远,也鲜少回府。大伯与大伯母原生了一个堂哥,可惜八岁时染恶疾去世了,大伯母没撑住随他去了。后来娶了继室冯娇,并将与亡夫生的女儿杜月笙也一起带进将军府。
父亲与母亲恩爱有加,生三子,她行二。姐姐早年被拐,至出事前仍下落不明,而弟弟尚在襁褓之中。
三叔孑然一生,并未娶妻。能够进祖父书房的只有这几人,出卖将军府的是冯娇和杜月笙!陈丹姝豁然睁开眼,眼里的杀意吓得珠儿一颤。
“姑娘,你怎么了?”
陈丹姝掩下眼里的杀意,问道:“珠儿,可听说京中有一位叫杜月笙的贵女?”
“杜月笙?”珠儿蹙眉,想了许久冲陈丹姝摇头:“婢子没听说过有这号人。”
难道是她想错了?前世她出阁前一个月冯娇跑到顺天府告发大伯殴妻,大伯贴身小厮舟三为人证,经查验冯娇身上多处钝器伤,判二人和离。
当时冯娇说杜月笙是她带进将军府的,既休了她便要连杜月笙一起带走,在顺天府写下义绝书此事才作罢。
“姑娘,宋四姑娘来了。”银儿走进来道。
陈丹姝下意识蹙眉,这才抬眼看向银儿:“请宋四姑娘进来。”
“姝儿,我今日来是替母亲向你赔礼道歉。”宋君窈跟着银儿走进来,金儿跟在后面,目光不善。
她将手里的礼盒递给珠儿,抬头看了陈丹姝一眼又飞快垂下眼,一双灵动的杏眼因着连日垂泪肿的不成样子,面上未施粉黛显得愈发憔悴苍白,眼下青影浓重的吓人。
陈丹姝抬眼看她,她与陈大姑娘的情谊半点不掺假,至于柳氏和宋嵩二人所为与她并无干系,不至于迁怒到她身上去。
“宋姑娘,此事皇上已做定夺,尚书府不再欠我什么。”
她起身,珠儿将手里的礼盒放在石桌上,又往石椅上放了两个软垫,方才扶她坐下。
陈丹姝抬手指了指对面石椅:“宋姑娘,请坐。”
闻言珠儿又拿了两个软垫垫在石椅上,宋君窈心口酸涩的厉害,一双眼里又蓄满一包泪,她飞快的用手背将决堤的泪抹去这才局促不安的坐下。
她与姝儿到底是疏离了。想着今天来此的目的,她一时不知怎么开口。
两人相对而坐,宋君窈几次张口却不知从何说起,陈丹姝只看着她,未发一语,似是再等她开口,眉间没一点不耐。
珠儿端了新的茶盏,奉到宋君窈身前。宋君窈端起茶盏,因着心中有事一时失手将茶打翻了。滚烫的茶水尽数散在浅茶色裙服上,虽隔着衣料宋君窈还是被烫到,面上显出几分痛楚和惊慌。
陈丹姝眉梢微动,当即吩咐珠儿带宋君窈去换衣服。
闻言,宋君窈眼圈又红了。她本就没脸提这事,眼下更不知怎么开口了,可事关母亲性命,她又不得不开口:“陈大姑娘,我没事。今日来府上是有一事相求。”话至此她一时噤了声,咬咬唇这才鼓足勇气继续道:“陈大姑娘是否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饶了我母亲这一次。”
未等陈丹姝开口金儿就上上下下审视着宋君窈,硬是将宋君窈盯得低下了头,一张脸爬上红霞,满是羞愧。
金儿遽然脸色一变,想起先前她约姑娘去灵雾寺上香,遭了一场大雨,当时两人在一间客房换衣,宋君窈知道姑娘腰间的胎记位置。
她一时瞪大眼脸上怒气尽显,“宋四姑娘,姑娘腰间有胎记的事是你传扬出去的!”
宋君窈面上多了几分疑惑,抬眼看金儿又急忙看向陈丹姝,急忙解释:“胎记一事事关陈大姑娘清誉我从未向任何人提……”
宋君窈当即哑了声,一时心中又惊又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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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