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家 第8章 第 8 章

翌日清早，晴生早早去令王府排队考核，没想到他到的时候已经排了很多人，好在晌午时他终于进入府中。

晴生没有见到小鸟游空令，负责监督考核的是两个不苟言笑的年轻人，用单调的语句简述考核的规则。

考核是这样的，令王大人准备了一个阴阳术，只要在半个时辰内学会并使用该阴阳术击退怨灵，则算成功。

晴生听着奇怪，要是每个人都用半个时辰的话，根本不会这么快轮到他的。

抱着疑惑，他进入特定的考核场地，顿时感到强大的压力铺天盖地而来，让他差点摔倒！他用余光看见另一名考生坐倒在地，监督员当初宣布失败，叫人拉了出去。

晴生轻轻呼了口气，就说不会这么简单，他得小心了。

拿起石台上的书，晴生认真研习那阴阳术，每看一段，都感觉身上的压力加重一分，体内也源源不断涌出各种痛苦、恶心的感觉，他咬紧嘴唇，强忍着吐血的冲动，必须得坚持下去。

脑海里满是失真的嗡嗡声，晴生一个恍惚，差点摔倒，浓烈的恶心感让他四肢发软。

“晴生要不行了吗？”

是辛衣的声音。

晴生握紧拳头，反复深呼吸。

“我可以的，小衣不要担心，我一定会通过考核。”

“晴生呀，有些阴阳术需要配合相应的信物使用，就像降伏芽子鼓时所做的那样。”

“那，这个阴阳术的信物是什么？”

晴生想到自己才学习阴阳道，对于这种事压根不知道，也从未听哥哥提起过。

“千纸鹤，晴生会叠的吧？”

晴生眼睛一亮，拿出塞进口袋的信封，快速地叠了只千纸鹤，然后再念那阴阳术，果然有效！

“真的是这样，谢谢小衣！”

他也不再耽搁，抓紧时间学习阴阳术，到达规定的时间后，又去特殊的场地降伏怨灵。

这次有惊无险，顺利完成考核。

考核完成，晴生如愿见到小鸟游空令。

那是个以朋友身份到家中做客都会感觉相当严肃的人，在做为师傅身份坐在主位时，让谁都紧张到无法呼吸。

晴生以为接下来还会有来自小鸟游空令的难题，此令王非彼令王，势必比安倍晴明的好友令王还冷酷。

但出乎意料的，小鸟游空令只是问了几个关于他私人与有关阴阳道的问题，晴生无一例外回答出来，在他还想下一个问题是什么的时候，熟悉的白光出现，他又到了下一个场景。

天空降下小雨，淅沥沥的，很快，雨势转大，雨珠密密麻麻地砸在房屋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

辛衣抱着雪院来到窗边，凝望深沉的夜色，清明的眼眸情绪流转，万千意味。

“吱呀——”

木门扭动的声音在单调的房间里响起。

紧接着，是急匆匆的脚步声。

“小衣，我成功了！”晴生激动地抱住辛衣，“我通过考核了，多亏小衣的指点，小衣实在是太厉害了！那么现在，我们是不是可以去下隐都？”

辛衣转身，露出乖巧的笑容：“已经是了哦，离开这里，我们就会出现在下隐都，晴生做好准备了吗？”

什么？

晴生扭头看向厚重的木门，忍不住吞声口水，已经身处下隐都了？

“没事的，”辛衣走过来牵起他的手，“晴生现在和妖物无异，哪怕是阴阳师，也没有任何关系的。”

“啊？嗯！”他调整着呼吸，郑重地走到木门前，缓缓拉开了门。

冷风裹挟着雨点吹进来。

房间外仍是漆黑寂静的小巷。

“我们走吧？”辛衣将手里的伞递给他。

晴生怕她淋湿，连忙撑起伞跟出去，瞧瞧四周没有变化，便问道：“下隐都的建筑和真正的隐都是一样的吗？”

“是的，只是生活在其中的居民发生了变化。”她说。

晴生若有所思，疑问道：“小衣，那三扇门的考核对现实世界的身体也有影响吗？我感觉很不舒服，啊，会不会是那些阴阳术的问题？”

辛衣斜视他一眼：“晴生是用本体去考核的，受到的伤害自然是真实的。阴阳术本身没有问题，但因为是高级的阴阳术，晴生这样才学习阴阳道的人会觉得吃力很正常；而下隐都为妖物聚集地，与正常世界气息不同，任谁都会觉得难受。”

“原来如此，”晴生恍然大悟，又说，“但是好奇怪，去往妖物聚集地，怎么还会让人学习阴阳术呢？”

“傻瓜，”辛衣轻笑了声，“晴生难道觉得一座普通的房间就可以掩饰掉人类的气息了？如果连伪装的阴阳术都学不好，怎么能在下隐都生存？”

晴生这才反应过来，脸红地挠了挠头，看见小巷快到尽头了，连忙转移话题：“就要到下隐都真正的世界了，我可从来没有见过。”

离开巷子，他就看见下隐都的街道。

街上到处悬挂着灯笼，发出的灯光既不是红色也不是赤色，而是森森的白色。白色光芒并没有照亮喧嚣的街道，行走在街中的妖物似乎并不需要它。

从他面前走过的有两头武士，浑身是血，仪容肃穆；有七丈长的红色大蛇，蛇头生长的角上吊着两只铜铃铛，发出悦耳的响声；还有浑身上下都是眼睛的蛞蝓状妖物，行走时不断发出刺耳的磨牙声。

在这样妖物怨灵生存的世界，街上摆摊贩卖的同样不是凡品，有妖呦呵叫卖自己的尾巴，说那可以变成妖灵供趋势；有妖的摊上摆放着铜钱与头发，说那是封印自己的东西，谁要是可以拿走，它愿意跟谁一辈子。

晴生看得有些呆滞，细细观察，没有发现人类模样的妖物，那么自己出去，不是太显眼了吗？

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辛衣说：“不会的，晴生不要担心，下隐都里人类模样的妖物非常多，这里有很多怨灵生前就是人类；况且晴生学会了伪装术，没有谁可以察觉异样。”

“唔……我知道了，”晴生问道，“我们得去打听大妖的线索吧？应该怎样询问呢？会不会太奇怪了？”

辛衣走入街道，示意他跟上：“不奇怪的，在人类世界，也经常有打听另一个人的事发生吧？”

对啊！

晴生回过神，摇摇头，肯定是自己太在意“妖物世界”这件事。

“那边是居酒屋，我们去那儿瞧瞧。”

辛衣提议道。

晴生完全听辛衣的，跟她过去，收起伞进入居酒屋中，刚坐稳，有着人类五官的萤火虫就飞过来，询问要吃什么。

妖物吃的东西一定很奇怪？人肉？肠子？恶心的腐尸？

晴生一下子想到不好的东西。

辛衣温声道：“不用，我们来这里避雨，还有些事情要打听，可以聊聊吗？会付钱的。”

晴生松口气，不管是什么，他都不想吃，不，是看都不要看见！

萤火虫没有拒绝，落坐在对面。

辛衣开口询问：“这里有没有会附身到任何物体上的妖？能力很强呢。”

萤火虫声音沙哑，说话时那人类的五官就挨挤在一起：“哦，你说竹件啊？确实能力很强，被很多家伙头疼，听说甚至去了人类世界放肆，它啊，迟早会吃亏的。”

辛衣又问：“它现在在哪里？”

“在家吧，撵火街的路口就是，现在肯定在睡觉，之前还大放厥词说要搅得人类世界天翻地覆呢。”

“我知道了，谢谢。”辛衣给了它一种晴生从未见过的钱币。

“是下隐都里专用的，以防万一，我准备了些，”辛衣知道他好奇，柔声解释，“我们去找竹件，好不好？”

晴生睁大眼睛：“现在吗？我们不回去告诉前辈们大妖的事情了？而且以我们的能力，很难赢过大妖……我是说，那个叫竹件的妖。”

辛衣弯着眉眼笑道：“谁说要去和竹件战斗了？晴生你啊，太在意妖的身份了。下隐都里也有自成一派的规矩，妖和妖之间不能随意出手，就像人类世界那样，随便挑衅别人也会受到惩罚的对不对？

“竹件如今身在下隐都，但迟早会回到隐都，我们可以去探探它的口风，比如它下一次会做出什么行动，等回到隐都，提起告诉各位实力高强的前辈，说不定就能够解决危机。”

的确太在意妖的身份的晴生瘪了瘪嘴，抱着她的胳膊：“我很难不在意嘛，小衣就别取笑我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辛衣笑说，“我们去找竹件，或许能从与它的谈话中找到蛛丝马迹，得知它的生平，而后就能够封印它了呢。”

晴生瞧着辛衣：“小衣实在是心思缜密，我根本比不上。”他半点没想到这种事。

“所以，晴生打算放弃吗？”

“当然不是！”他兴致勃勃，“我要努力变得更强，要成为被小衣依赖的人！我们走吧，我可是迫不及待要看看这个大妖的真面目了！”

辛衣眼中笑意盈盈。

“晴生慢点哦，外面在下雨，淋湿了可就不好了。”

“啊！我可以淋湿，小衣不可以的！差点忘记了，我真是粗心，小衣快到伞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