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婚夫妇翻车了吗 第23章 圣旨赐婚

《女史隐婚两年后》/子不语经年——晋江独发

听扬城公主提起明日要去打猎，萧懿鸾这才蓦然察觉，从扬城公主教她骑马开始，应该就在谋划着打猎的事了。

被人利用的滋味有些无奈，不过学会的本事终归属于自己，也没什么好埋怨的。萧懿鸾琢磨着，扬城公主要约见太子，应该是为了南罗国的事，她作为陪衬，随机应变就是。

“在别人面前假装和谢恂不熟，你应付得来吧？”扬城公主有些不放心地问了她一声。

萧懿鸾眼波轻眨：“公主放心，我在御书台这两年不是混日子的。”

“那就好。”

她迟早要学会如何在这宫城内外面对谢恂。至于谢恂，他不是没有分寸的人，有太子殿下和扬城公主都在的场合，他要如何行事，不需要她费心。

暮色将近时，萧懿鸾从鸿胪寺回到住处，欧阳瑜伤势好转后便回自家府邸休养，孔姣也雇马车出了宫，唯独萧懿鸾这几日忙得顾不上搬走，仍旧在北芝院的厢房借住。

萧懿鸾刚要进屋，同院的一个黄婆婆叫住了她，在月色下和声细语道：“方才杨大人来过，你还没回来，他便让我给你带个话，说让你明儿一早先去御书台一趟。”

萧懿鸾紧张道：“他有说是为了何事吗？”

黄婆婆摇头：“我也问过他，他没说。”

萧懿鸾颔首致意道：“我知道了，多谢黄婆婆。”

回到屋内，萧懿鸾疑惑御书台是否又有什么新的安排，转念想着，应该不是什么急事，不然杨琉也不会拖到明日再谈。

待在这空荡荡的屋子里，能听见外面风萧萧兮，让人不自觉抓紧被褥。萧懿鸾从进御书台便一直和孔姣同住，甚少这样独处，将睡未睡时，偏偏回想起上次回谢家时猜测谢恂到底回不回来的那个晚上。

这种情形就叫独守空房吧，虽有闲愁，萧懿鸾却对着案上尚未吹灭的蜡烛露出浅浅微笑，此刻又庆幸孔姣和欧阳瑜都不在。

漫漫一夜转瞬而过，次日一早，萧懿鸾起来收拾好在山上过夜的行囊，扬城公主让她只带自己的衣裳就好，萧懿鸾很快轻装出门，记得昨晚黄婆婆的转告，先去御书台瞧个究竟。

她来到杨琉的书斋外面，见杨琉衣着整洁，眸色安然，神情一丝不苟，不像有事缠身的样子。

萧懿鸾正要问，杨琉先起身开口道：“你今日去鸿胪寺要忙什么？”

“陪扬城公主上山打猎。”

“告诉你一件事——”杨琉脸色平淡，话锋却一转，“谢恂大人昨日上书求陛下赐婚了。”

萧懿鸾猛地一怔：“他要娶谁？”

杨琉睁大眼睛道：“你真不知道？”

萧懿鸾不明白，看杨琉的表情，好像她早就该知道似的，可是她确实一无所知。萧懿鸾脑袋里禁不住嗡地一声，杨琉一开口就告诉她这么重要的事却又不说谢恂要娶谁，难道是出了什么令人咋舌的事？

上一次见到谢恂是大吵一架不欢而散的，他这么快就变心要娶别人？他怎么敢。

杨琉仍不把话说完整，好像要故意等她灵光乍现，自己想出答案。

就在萧懿鸾胡思乱想之际，上官侍郎匆匆赶来道喜，离很远就高声道：“萧女史呀，你没能像慕容女史一样被选入东宫，我还为你感到遗憾，没想到谢大人慧眼识珠，迫不及待给陛下上书，想要娶你过门，萧女史，谢大人可是这朝中独一无二的青年才俊，你可要好好珍惜这姻缘。”

萧懿鸾悬着的心渐渐回落，原来是这么回事……

可是，待她弄明白之后，脸上却浮过一丝冷笑，人人只道谢恂娶她是看得起她，却无人问她是否同意，仿佛她就该感恩戴德，好没道理。

面对上官侍郎的恭贺，萧懿鸾只是点头，没有说话。

上官侍郎又道：“圣旨马上就要送到了，待会我陪你接旨，你不要慌。”

萧懿鸾这才缓缓道：“多谢上官大人。”

上官大人回自己的书斋稍作修整。他走远后，杨琉开口揶揄萧懿鸾。

“你怎么不太高兴的样子？在我面前不用装模作样的。”

萧懿鸾讪笑，认真问他：“你真觉得这对我来说是件好事？”

“当然。”杨琉的声色无比真诚。

“我那时差点被选入东宫，你为何却担心我？”

杨琉悄声说：“那深宫不适合你。”他说这话时忽而有几分凝重，似勾起不愉快的回忆。

萧懿鸾不懂他为何会流露出这般神情，心绪起伏间还想问他，谢恂就适合她吗？

“可是，你也见过谢大人发脾气的时候，兴许我与他合不来也说不定。”她喃喃着。

“我只能说，谢大人是性情中人。而且我发现，他望着你的时候，神色专注，目光坦诚。”

听杨琉这番判断，萧懿鸾忙转过脸掩饰道：“那也说明不了什么。”为岔开话题，又笑着问道，“杨大人为何会有这般见解？像是过来人似的。”

杨琉有片刻木然，又笑着坚持道：“谢老夫人不是你的干娘吗？你应该多少了解谢大人吧，不过话说回来，就算你跟谢大人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事先不认识他，我也由衷地认为这是一段良缘。”

萧懿鸾好奇：“你真这样想？”

杨琉笃定地点头。

萧懿鸾忍不住打趣：“那你怎么不嫁给他？”

杨琉白了她一眼，没跟她计较，语重心长道：“你也该为自己做打算了，别的女史都成家了，你孤家寡人的，长此以往，在御书台也站不住脚。”

这番话说进了萧懿鸾的心坎，她从前想过，神不知鬼不觉地跟谢恂和离，然后一辈子在御书台做牛做马，但是这宫墙内外，谁会容忍她变成老姑娘，除非出家为尼，但是那样的话她也要远离这尘世繁华了。

两人正说着话，赐婚的圣旨已然送到了御书台，来宣旨的竟是那位景公公。

朝臣接到的第一份圣旨大多是升官晋职，萧懿鸾接到的第一份圣旨却是赐婚，成婚后的女史基本就无作为了，想来还是隐隐有些不甘。

不知是哪位文官执笔，圣旨上的话言简意赅：

太子詹事谢恂清隽俊逸，英姿伟岸，御书台女史萧懿鸾才貌非凡，秀外慧中，是谓佳偶天成，陛下亲自赐婚，望百年好合，钦此。

念完圣旨后，景公公还不忘送上自己的贺词：“命中显贵的人就是不一样，萧女史即便不能成为太子殿下身旁的人，也自有好去处，谢恂大人可不是籍籍无名之辈，萧女史得此贵婿，将来可是要封诰命的。”

一同听旨的上官侍郎在一旁提醒着：“萧女史，接旨吧。”

萧懿鸾依言接过，觉得手上的圣旨如有千斤重。以前外人不知道她和谢恂两年前就有夫妻之名，她还可以假装跟他不熟，如今圣旨一下，人人都知道陛下赐婚一事，在猎场见到谢恂要如何相处，实在令人难堪。

上官侍郎送走了景公公，还替萧懿鸾给景公公塞了赏钱，御书台的同僚们这时听闻萧懿鸾被赐婚，纷纷上前庆贺。

也有人问道：“不知萧女史对这桩婚事是否满意？”

萧懿鸾不便回答，只是简短道：“我能做的唯有遵旨而已。”

杨琉替她解围：“你近来不是在接洽扬城公主吗？今日还要不要过去？”

萧懿鸾忙道：“我还要去见扬城公主，先行告退了。”

说罢便向同僚行礼告别，又将圣旨交给杨琉帮她保管，然后匆匆离开了御书台。

萧懿鸾磨磨蹭蹭往鸿胪寺赶，盼望天将大雨，好让打猎之事取消。

一路上头顶万里无云，扬城公主早迎过来道：“你怎么来这么晚？”

萧懿鸾怯声道：“我可不可以爽约？”

扬城公主一眼看穿她的心思：“我听说了谢大人上书求赐婚的事，莫非你觉得眼下要跟他有所回避？”

萧懿鸾没有应声，为难的表情已经回答了一切。

扬城公主道：“萧女史，你想清楚，你首要的身份是御书台女史还是谢恂的夫人？如果你今日是因为不想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和谢恂相见而爽约，那说明你至为在意的是别人如何看待你和谢恂的婚事，而忘了自己的职责。”

萧懿鸾恍若被点醒：“我……”

扬城公主继续道：“你在御书台两年，此番来接洽我，应该是你难得的露才扬己的机会，做得好，你回去之后就不再只是一个小女史，你真的要因为谢恂而打退堂鼓？”

萧懿鸾连忙摇了摇头。

“你以后希望别人如何称呼你？萧女史？萧大人？还是谢萧氏？”

一番话犹如醍醐灌顶，萧懿鸾释然一笑：“多谢公主提点。”

扬城公主也畅快地吐了口气，她与太子殿下约定在猎场会和，于是萧懿鸾随着她从鸿胪寺出发。

两人并肩骑马走了一段路，扬城公主握着鞭，转而安慰萧懿鸾：“其实你也不必苛责自己，一个女子想做出功绩，不仅要看机缘，还要过自己那一关，大多数女子都在关键时刻被掐断了往前走的勇气，我们南罗女子也一样。”

萧懿鸾抬眸：“公主殿下好像颇有感触？”

“有句话说同属天涯沦落人，我不妨同你说说心事。”扬城公主豪爽无拘的样子丝毫不像说悄悄话，她说，“我王兄派我来和谈，表面是让我承担重任，实则我是骑虎难下，我若给南罗争取到了足够多的好处，他会觉得我买通了你们大利的官员，若是争取不到好处，便无人将我放在眼里，我以后在南罗也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公主而已。”

萧懿鸾听罢不禁感叹，每个人都有不同的难关要过，尊贵如扬城公主，也有无可奈何的时候。

到了猎场，太子和谢恂一行人已经先到了，正在打量周围地势，随行护卫已在平坦开阔处扎帐篷。

谢恂遥遥望见萧懿鸾骑着马过来，无所顾忌地盯着她瞧了一阵儿，心想反正已经接到赐婚的圣旨了，马上就不用再藏着掖着了，他多看两眼即将过门的夫人，谁也不能拦着。

扬城公主和萧懿鸾一先一后从马背上下来，太子率先迎了上去，萧懿鸾忙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径自对扬城公主笑道：“公主殿下真是会选日子，若是再过两日，本宫可就不一定有空出来打猎了。”

扬城公主便问：“不知太子殿下过两日要忙什么大事？”

“新一批粮草两日后往南境运送，是伏将军上书奏请的，本宫要亲自清点。南境眼下太平无事，不过伏将军短期内不会回朝。”

萧懿鸾在一旁默默听着，发觉太子殿下这是在暗示扬城公主，大利的军队会在南境长久驻扎。

而扬城公主却不为所动，只是与太子闲谈：“太子殿下人逢喜事，今日为何没带美人一起前来让我开开眼？”

二人说话间，谢恂满面春风地站在太子身后，他暂时不用开口，所以目光不时瞥向萧懿鸾，不过萧懿鸾并不看他。

太子转过脸看向别处，眸光寡淡地回答扬城公主：“她不会骑马。”

扬城公主兴致不减，英眉一挑又望向谢恂：“谢大人觉得萧女史马术如何？”

萧懿鸾眸光一沉，扬城公主把话茬儿往她和谢恂身上引，不是在暗讽太子身边的慕容璇玑不会骑马吗？

谢恂听到这话，暗暗观察一眼太子的反应，然后平和地微笑道：“公主殿下是希望在下夸一夸萧女史的师傅教得好吗？”

扬城公主开怀大笑：“我教会了萧女史骑马，来日谢大人可以免了我的贺礼了吧？”

谢恂陪着笑脸假装无言以对，萧懿鸾脸上也漾开了笑，知道谢恂方才那话说得巧妙，把话茬又抛给了扬城公主。

围猎正式开始后，四人各自走开，太子带人在山林中擒住一只梅花鹿，轻描淡写地吩咐左右：“兴王下个月过生日，就把这只小鹿送给他做礼物。”

随从领命，拿绳子将梅花鹿拴住。

萧懿鸾一开始骑马跟在扬城公主后面，但她不会使弓箭，无所适从，又在马背上晃得头晕，跟了一会儿发现跟不上，只好调头回到营地。扬城公主带来的几个婢女已经开始生火烤肉，萧懿鸾便过去帮忙。

谢恂原本一心二用，一边对着山禽放箭，一边回头关心萧懿鸾骑马是否有危险，再一回身竟发现萧懿鸾不见了，四下打量都不见踪影，便也连忙悄悄地调转马头，沿途寻找。

谢恂一路找到营地，却见萧懿鸾蹲在火堆边上守着正在烤的羊肉，舒心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