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银灯映玉人 > 第5章 第 5 章

银灯映玉人 第5章 第 5 章

作者:梅燃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3-05-27 19:31:05 来源:文学城

“小娘子好狠的心。”

露怯的是骆熹色,她几乎不敢抬起眼帘。

依稀感觉有道炽热打量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奇怪,被人这么不客气地说道和打量,她应该感到愤怒才是,却反而有种撒不开的不自在感,或许就是因为他说中了,适才,她是真的心狠地想卖了他。

让那个陈鸿铭,好好地拿捏他。

这么束手束脚地,熹色终究还是恼了:“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少年道:“你今日,是打算让裴元谨死吧。倘若不是被搅局的话,这会儿,你和裴元谨,说不准已经成了两具尸首了。”

他叹息一声。

“不就被负心了么。”

呵。男人们说起这种话,总是拈轻怕重,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那些被辜负的女子,她们的情意和忠贞,就一钱不值,更不提,她们被转手发卖出去,可还有活路在?

她不是受过大家大户教养的名门淑女,她就是个吴姬,身如飘萍,活路都没了,她什么都做得出来,也不需要什么清闺美名。

泥人还有三分火性,熹色恶狠狠朝着这个男人剜了一眼。

可下一瞬他却道:“他不配你拿命去搏。”

银色灯花一闪,照在少年的面容上,他的神色很淡,看不出情绪。

熹色的脑中却砰地一声。

这是少有的,还能为她说一句公道话的人了,至少他不站在裴元谨那边,也不会如南嬷嬷她们指责她青楼做派,没有把她的命当做比人贱的贱命。

熹色难得地良心发现了一回,懊恼自己不该适才想着把他拉下水,让他落在陈鸿铭手中。

她抬起头,张望了一眼,此间就他们三人,但陈鸿铭怕是马上就要来了,她心软地推了他的胸口,将他往外送。

“郎君你走吧,陈鸿铭要是看见你,你说不清,他只怕要宰了你。”

他敢。少年心里讥诮地一声。

但垂下眸,眼色几分意外。

自己的胸口,被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那么推着,那玉笋似的指节,根根纤长,又漂亮又松软。

虽然身体是被往外推,可心却被她勾住。

“小娘子是在为我着想?”

熹色一怔,连忙松了手掌,恢复端庄清冷。

少年眼底的一泓秋水潋滟了瞬息,声音听起来颇是愉悦。

“不过好让小娘子安心,那陈鸿铭,不会来了。”

江枫渚适时佐证:“主公,属下方才看见那陈奸贼乘车走了,看样子是宫门方向。”

虽然搞不明白状况,但多年来的默契,让江枫渚帮腔很是熟练。

熹色好像反应不过来,看她那双雾蒙蒙的美眸凝着,就知在消化这一消息。

那个陈鸿铭是长安城里出了名的好色之徒,绿腰宴上熹色就发觉那老淫徒对自己垂涎欲滴,现在人入了彀中,束手就擒了,他却掉头走了?

熹色惊疑不定,惶惶地看了一眼少年。

少年勾唇:“跟我走么?”

熹色心头狂跳,迤逦的乌发底下,娇稚秀气,还带点儿没有完全张开的艳冶的美眸,惊讶地看着他。

这个少年长得很美,外形上无可挑剔。

裴元谨跟他压根不能比。

那个老色鬼,就更加比不上。

他衣着华丽,看去非富即贵。

他身上还有一点淡淡的,类似芙蕖花般清冽幽邃的冷香,很是好闻。

最重要的,他看上去很有诚意。

可熹色又怎么知道,这不是另一个虎狼之窝呢?

于是她想也没想就断然拒绝。

“不好。”

少年并不意外这样的回答,他挑了一侧浓丽的长眉。

“小娘子,裴元谨都打算将你卖给那个老东西了,你还要留下来?”

不等熹色回话,他又快刀掐死了她的念。

“对那个裴郎君来说,你只是他祭奉的牺牲,今夜留不住陈鸿铭,也没让陈鸿铭带走你,你的任务失败了,你觉得他将如何惩罚你?还是,你果真愿意豁出一切挽留那个男人的‘真心’?”

当然不可能,否则熹色也就不必准备了一把短匕,打算玉石俱焚了。

再说,就算裴元谨不因为任务失败惩罚她,他打算回头是岸,又重新和她好,难道她就不恶心么?

熹色恶心得要命。

从吴地一路舟车来到长安,裴元谨对她无微不至,将她哄骗得五迷三道,当她正是浓情蜜意时,他却转眼将她发卖,还和俞竹晚狼狈为奸,恬不要脸。

她是猪油蒙了心,才会上赶着给人继续践踏。

可面前的人,比起裴元谨,更加陌生。

他们今夜才见第一面,是完完全全的陌路之人。

“我……”

熹色正要说话,视线骤然一定。

原本垂落在地面的目光,落在了少年的腰际。

他那繁重而富丽的蹀躞上,赫然挂有一条官制银鱼络子。

她虽位卑,但有见识。

这是朝廷大员才能配挂的银鱼,之前,她还只在陈鸿铭的腰间见过。

看不出这个少年年岁虽然轻,但却身居高位。

这种官制银鱼很好辨认,通常会由贵人挂在腰间,银鱼上刻有朝廷特制黼黻,与他们冠袍上的锦纹对应,方便这些贵人平素白服出行,用来彰显身份。

熹色能看得出佩戴银鱼的,名望必高,但却认不出这种纹理,猜不出少年所佩戴的银鱼络子代表着什么身份。

那话含在唇舌间滚了一滚,最终咽了回去。

“陈督公今夜是回禁中了,只是熹色位卑言轻,不敢拂逆督公的心意,来日他又折转回来,我……”

掐掉尾巴不用说,聪明人必能会意。

这个小娘子在向他阐述自己的难处。

比起陈鸿铭和裴元谨,离开自然是更好的选择,但她害怕陈鸿铭纠缠。

女孩子本就生得美,肌肤欺霜赛雪,当她垂下眼睑时,以他身量,能看清美人颈后雪肤上画的盛放的绯色牡丹,清瘦娇小的身子藏不住那种亟待喷薄而出的艳丽。只是以她的年纪,还没到开得最盛之时。

“不怕,”少年听到自己的声音,异常笃定,“他不会找你麻烦了。”

灯花哔啵一声,好似燃爆了,轻轻一闪,从绢纱灯笼里熄灭了去。

少年沉默无语地等了片刻,一只小手,轻轻悄悄地滑入了他的掌心。

从没摸过女孩儿手的天子陛下,在这方面不过色厉内荏,强自镇定,那只柔软、纤盈,蕴着淡淡芬芳的小手一钻进来,他的掌心霎时烫得像烙铁。

他脸红了起来,弥漫了一层血色的光。

少年天子喜欢运筹帷幄,但藏不住这个年纪赋予的青涩稚气,俊美的脸就似染了霞光,红得快要滴血了。

幸得黑暗掩护,熹色浑然无觉。

“好。”

她耷拉着脑袋,只留下乌发扰扰的后脑勺给他瞧,那嗓音低低的,弱弱的,好像一缕风就吹散了。

她不敢看他,那一个字说得婉转千回,犹犹豫豫。

*

绿腰宴已至尾声,但因玉人离席,宾客感到兴味索然。

再者酒过三巡,都有了熏熏然醉意,想那陈督公必也不能教人堵了新房,虽可怜那美人委屈侍奉了这么个年纪只怕比她爹还大的老色鬼,但也不过唏嘘一番罢了,便各自散去。

忙碌一日,尘埃落定,俞竹晚心思落入了腹中。

灵魂回了鞘中,她便在人群中寻觅裴元谨身影,很快便发觉,那人在灯火阑珊的阴翳里,一个人捧着一只玉盏,好似正在出神。

俞竹晚认出了那只酒盏,银牙扣入下唇之中,咬出了深深的印子。

压抑着不愉走过去,轻声唤道:“裴郎。”

那嗓音,便似熹色还在身旁,温温柔柔、带着些许羞怯和快乐,小心翼翼地唤他一般。

裴元谨唰地抬起头,可面前之人哪里是熹色。

身体的反应诚实得骗不了人,竹晚怎会没看清他发现是自己时,瞬间落寞下去的目光,和宛如被抽去了骨头瘫软的肩膊。

竹晚咬唇道:“你又后悔了?你跟我说,你不会后悔的,现在,你又想把熹色要回来?你是想让我跟了督公对么?”

裴元谨皱眉敷衍:“我没有那个意思。”

俞竹晚跟了他这么久,虽不会读心术,但看透他却是轻而易举,他眼下失了骆熹色,心痛如绞,没心思挂念旁的,就只能和她虚与委蛇了。

其实她又怎会不知道呢,裴元谨对骆熹色动了真心,只是在他心里,那点真心还比不上与权贵攀交,让他有机会振兴家族罢了。

如果机会大,别说一个骆熹色,就是再来十个八个,他也会把人送出去。

这就是这个凉薄无情的男人。

裴元谨十指交叉,掌心抵住了额,独自一人陷入了沉默里。

此时,陈鸿铭跟前的南嬷嬷折转了回来,在竹晚诧异地扭头后,南嬷嬷几步刮到裴元谨跟前,道:“督公已经回禁中了,佳人奉还。她没得到督公的青眼,督公不要了。”

裴元谨又是唰一下,将脑袋揪起来,眼里那股火重新燃起,激动地看向南嬷嬷。

“督公一人走了?”

南嬷嬷看他那样子,就知他舍不得,又贪心又负心又贱,难怪督公走时还叮嘱,没必要与此等人有过多牵涉。

她冷声冷气地道:“裴郎君日后,还是将身边的吴姬一个个规训得拿得出手再说这事。”

她一句话,又讥讽了骆熹色,又打了俞竹晚的脸,俞竹晚听出对面的嗤嘲,但不敢反驳。只能哑巴吃黄连,自己嚼了这口唾沫。

但裴元谨却很欢喜,心道熹色一向是最知书达理的那一个,她今夜是做了什么惹恼了督公,害得督公拂袖而去?

啊,莫不是她心中还惦记我,所以故意假装答应出席绿腰宴,实则她还是为了我守贞?熹色对我果然一往情深,我确实不是个东西,日后万万不可再拿她做饵,惹她伤心。

毕恭毕敬地送走了南嬷嬷之后,裴元谨扔下俞竹晚不管,大步流星地闯进了新房。

那布置得一丝不苟,到处披红挂绿的新房里,在裴元谨咧着嘴角闯进去之后,却是空空荡荡,阒无一人,门扉打开扑出了一扇风,凄凉地往灯座上一卷,屋子里黑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

裴元谨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熹色?”

他四处地推箱倒柜,声嘶力竭地找人。

“熹色!”

“熹色?”

可找遍了这间屋,连个鬼影都不见。

莫不是她回了迎松馆?

裴元谨立马掉头要回迎松馆,可还没等左脚先迈出门槛,面前便堵死了。

皱眉,看见近在咫尺阻拦的胳膊,他阴冷地道:“你作甚?”

看看,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失去的总是让人追悔莫及的。

俞竹晚讽刺地道:“我问过了,你那个‘好熹色’,一心向着你的‘笨女人’,今夜里跟了一个贵人,从南门出去了,那华盖望之不俗,一看就知道是个贵人恩客。”

裴元谨吃惊,他立刻就摇头:“怎么可能?”

能够不离开他,能够不必委身侍奉权贵,熹色比任何人都高兴,她怎么可能跟着别的男人走?

俞竹晚笑他简直不知所谓,她的讥讽惹怒了裴元谨,裴元谨不想同俞竹晚废话,当即就要去把熹色寻回来。

他蛮牛似的撞开俞竹晚的胳膊,将她撞得肩胛骨差点儿便碎了,单薄的人一瞬被冲到门板上,发出凄婉的惨叫。

裴元谨咬牙,定了一步,回头看她,没立刻上前抱人,但却皱起了眉,也不执拗要往外去了。

俞竹晚真恨自己对他看得那么透彻,还放不下这个贱男人。

她冷冷一笑,当他要过来将她地面抱起时,她也发了狠铆足了劲朝他一推。

“你别碰我!”

裴元谨被她推得踉跄。

俞竹晚靠上身后的木门缓缓直起身,喘着气,忍着痛对他挖苦:“你就是追去了又能怎样,凭你一介商贾末流,在长安城里你得罪得起谁?没有陈鸿铭给你撑腰,你狗屁都不是,骆熹色为什么执意要离开你?你真以为她自恃清高,她比我聪明多了,能飞上枝头,谁还惦记你这滩河沟里的臭泥巴!”

裴元谨一句话都说不出,他张了张口,将竹晚看了一眼。

眸中似有千言万语。

可最终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

熹色在马车里显得格外局促。

长安早就到了宵禁的时刻了,各坊市之间不得有往来,也不知为何,这辆车却畅行无阻。

她心里很紧张,紧张到脸额发烫,手心里滚出了汗珠。

车停了,她好奇地拨开帘朝外望去。

面前矗立一所豪宅,恢弘轩壮,气象万千,虽在黑夜之中,却能看到漆黑的影犹如巨兽般卧在这片街衢,喧嚣远去,门口两只石貔貅静默打坐,露出峥嵘凶恶的神情,猝不及防,把人吓一跳。

身旁传来少年的笑声:“我家里情况有些复杂,所以只能请娘子先在水中央安置。”

熹色回过神,看向被车前垂落的灯笼光华所笼罩的少年。他眼瞳漆黑,盛着一只缩小的她的影子,好像她就坐在那里边,乖巧得像只兔子。

熹色的脸颊更烫了,也不知何故,她想这一路从江南来长安,也算是见多识广了,这少年美则美矣,却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她怎么会脸热到这地步。

这个问题熹色来不及思考,就道:“妾身明白。”

看他年纪轻轻就能荣膺朝廷大员,一定是世家大族里出来的贵子。

“妾身几经辗转,这一次与郎君相识,很是偶然。”

她一面想着说辞,一面沉吟着倾吐,又在小心翼翼地顾着他的脸色,觉得他在认真听着,并无鄙薄之意,她才敢继续往下说。

“妾身年纪虽小,但也经历了许多事,如今又要托付郎君……郎君风华正茂,身居高位,妾身不过是区区吴姬,托庇于郎君这自然是妾身荣幸,妾身更不敢贪心,只是还有一请求,请郎君你应许。”

少年歪过脑袋:“你说。”

熹色迟疑道:“郎君不嫌妾身低贱,视妾身作外室,能有地方安置,妾身已是感激,想来郎君你家风极严。看郎君年纪装束,必定还不曾有妻室,妾身想恳求郎君,将来若是郎君有意娶妻,或是已有中意的女郎,还请郎君看在结缘一场的情分上,予妾身一个安身立命的去处。”

少年颔首:“自然。”

她看起来弱不禁风,但实则目光如炬。

她说的一点都不错,长安城中已婚男子和少年男人在装束上的确大是有别,已有妻室的男子在外行走是不会留鬓边须的,且不会如他一般扎个低马尾,嫌弃碍事就绑了一条发带便招摇出门了。

她观察得很仔细。

“还、还未请教郎君尊姓,大名。”

熹色见他答应了,心下也稍稍松宽,这时才想起这个重要的问题。

自己连他的名字都还不知道,糊里糊涂就接受了他的安排了。

江枫渚在前面牵马,本来优哉游哉,把今夜这混乱的局面理了个大概,感慨天子这回是要开了情窍了。

结果身后头就听见他们陛下在那里风度翩翩地和小娘子回话。

“鄙姓江。”

江枫渚脚下一搓,差点儿没往后跌一个大跟头。

一股不妙之感从心头掠起。

果然。

“名弋,字枫渚。娘子唤我名字就是。”

“……”

江枫渚:boss冒充职工的名头泡妞啊,还有没有天理了!打工人痛失姓名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第 5 章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