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到酒楼时,卢风已经专门开了一个房间,又叫了一桌子好菜等着宋玉姝。
两人终于见面,都很开心。
不过,卢风眼里的兴奋藏都藏不住。
宋玉姝好奇:“发生了什么好事吗?”
“小姐你猜,我在路上遇到了什么?”
卢风现在对做生意兴趣盎然,宋玉姝大胆猜测,“难道是遇到了什么做生意的好机遇?”
“小姐还真是料事如神。”卢风没想到她一猜即中,不过这还不能影响他的激动,“我来时经过青州,那附近山路多,不太平,有一商队被山匪劫道,伤了许多人,眼看东西也要不保。”
“我虽然是替小姐管着铺子,可也算个从商,就上前帮了一把。”
宋玉姝不得不打断他:“嗯?你怎么帮的?他们人多势众的,你没事吧?”说着就要看他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小姐。”卢风如实道:“小姐,你去青云寺那几年,我除了看着铺子也没闲着,还跟着一位师父学了点功夫。”
他不好意思道:“因为小时候到处流浪乞讨,受了不少欺负。”
宋玉姝这才放心,“没想到,你悄悄地学了好本事!然后呢?”
卢风:“我也没有蛮干,趁他们都去劫货,偷袭了他们领头的。劫持着他走了一段,快到城门处才放他回去。”
“你怎么没抓他见官呢?”
卢风叹气,“他们那一路的山匪我听过,人多势众。我担心逼得太紧,往后给小姐找麻烦。”
他倒是说的有道理,在外行商,有时候只能拿钱消灾,都不愿意惹上事端。
“那个商队的老板姓方,一路上吓得不轻。进城之后和我攀谈,才得知他运的货物竟然是绸缎。”
“方老板是江南人士,受其他商家排挤,这一次是投入了所有本钱,带着这种流光锦想在京城碰一碰运气。”
“我看那绸缎极好,色泽亮丽,纹理精美,且样式大气华贵,但质地却极轻薄,特别是在日光下,远远看去,如同有光影浮动。”
宋玉姝已经明白卢风的意思,她俏皮道:“那卢老板一定没有错过这几机会吧,想必已经和方老板商定合作?”
卢风被她说得不好意思,“小姐,哪有什么卢老板。”他怕隔墙有耳,谨慎道:“我这次把柳州两间铺子都折了现银,又兑了银票,足有5000两银子。若是小姐同意……”
宋玉姝根本不等他说完,“同意!我完全同意!你去做吧,一切就听你的。”
虽然他也预料到了,小姐不会有意见,不过还是没想到这么干脆。
“我只有一个条件。”宋玉姝笑吟吟地看着他。
卢风:“小姐请讲。”
“这一次呢,我们两个不是东家和掌柜,我投钱、拿分红,你来做东家和掌柜。”
“不可!”卢风想都没想就拒绝,“小姐,云秀坊本来就是你的,是你给我了一个容身之处。”
宋玉姝却道:“可是云秀坊已经没了。现在是在京城。”
“你不是宋府的下人,本来就是自由之身。”
“这次流光锦也是你发现的机会。你来做东家合情合理。我还要感谢你让我捡了这个便宜呢。”
见卢风还是不同意,宋玉姝只好继续劝他,“卢风,其实你比我大好几岁,我应该喊你一声哥哥。你看,我只是一个不能随便出门的小姐,很多事我都做不了。”
“但是你可以。我相信你的眼光,也相信你的判断。”
“就让我这个小妹跟着卢大哥挣点银子吧。”
小姐总是时不时说一些搞怪的话,他明明喊感动于她的信任,又很想笑。
最后两个人来回拉扯,同意了宋玉姝的方案。
宋玉姝拿出了1000两,用于租用商铺和进货等,其他事情都由卢风去办。
宋玉姝每年拿四成的收益。
她对流光锦的未来很有自信。因为上一世它就风靡京城。
京城中的贵人们,无不想穿一身流光锦做的衣服。
蔡炎为了讨好她,还给原主买过。
……
拒绝了卢风送她,宋玉姝想自己走回去。
今天好消息一个接一个。
或许她的桃源系列也能在京城打出一片天地呢。
是不是该让京城给谢安一个机会,谢安还京城一个惊喜?
就在路对面的陆时看到宋玉姝一个人走在路上还笑得很开心,不由得也跟着唇角弯弯。
他不太放心让她一个人回府,就等了等。
看着宋玉姝从路边买了两份点心,又看着她手里提着一份,嘴里吃着一份,脚步轻快。
看了看自己手里那份五芳斋点心,心想,是不是三日后应该再买一份?
华灯初上,行人如织。
陆时个子虽高,但有时也看不见她。
时而是她头上的发簪,时而是她飞起的裙角,还有那甩来甩去的点心盒子。
一点一点映进陆时的心里。
不,其实早就已经钻进他的心里了。
从柳州到青云寺、再到北厉,那个聪明古怪的少女一直让他心存挂念。
年少的时候懵懂不知,北厉六年后知道她也去了京城,他才发现自己早就等待这一天。
他想这样站在身侧也好、身后也罢,看着她,护着她,让她去做想做的所有事情。
两人各怀心事。陆时仿佛一个登徒子,一直跟着,直到看见宋玉姝进府,才折返回去。
他忍不住回想她高兴的模样,看来,宋老板又要发财了。
……
宋老板的发财之路还得仰仗谢安才行。
第二日,宋玉姝就像往常一样前往侯府。
一旦成为谢安,她好像就完全卸下了身为宋玉姝、身为女子的桎梏。
肆意嚣张。
就比如这把自从谢安出现就从未离手的扇子。
现在已是秋季,天气微凉,竟然还有人拿着把折扇,大喇喇地扇啊扇,街上行人忍不住想讥笑两声。
真是!哪里来的浪荡子,拿把扇子就以为是翩翩公子了?
他们顺着扇子往上一看:嚯!京城什么时候来了这样一位偏偏玉公子!
都怪刚才是自己太大声了。
用一句“风流倜傥”形容谢安实在不为过。
一身云锻锦衣,唇瓣含笑,眉梢微红,慵懒散漫。
折扇摆动间,难掩贵气风流。
都只道王家大小姐王清妍是京城第一美人,无人能出其右。
若这位公子是位女子,恐怕真要比上一比。
哎,刚才是谁说秋天拿扇子不行了!买,现在立刻也想买一把!
早就知道京城民风开放,今天更是直接地体会了一把。
一路走来,大胆些的,不少女子往自己怀里扔帕子和簪花。
内秀些的,看自己一眼就羞得脸色通红。
她干脆目不斜视,高冷姿态摆到底,优哉游哉地走进一家茶馆。
二楼临窗坐下,准备试一下这京城的茶饮如何。
谢安在柳州县也开过茶馆,不过那时候,桃源系列是从客栈开始的。
主要是借助柳州县的地理位置,打开知名度之后,桃源酒楼、桃源茶馆也就有了所谓的“品牌效应”。
柳州县的茶馆,谢安入乡随俗,没有做过多的改良。
但其实她挺喝不惯的。
这时候的饮茶有点像唐代,以煎茶为主。
讲究一沸、二沸、三沸,还会往茶里放盐。
再往前,还会放各种调料,比如葱、姜、枣、薄荷之类。
她听爷爷讲,是因为古代的制茶工艺还比较落后。所谓的茶叶,其实就是茶树上的叶子,而不是像现代这样层层加工。
所以,茶叶就比较苦涩,需要加入调料中和茶味。
如今,虽不用放什么葱和姜,但还是放盐。
谢安品了一口这里的茶,哎,果然还是喝不惯啊。
她努力回忆爷爷曾经跟他讲过的制茶工艺,想找机会试一下。
“这位公子,看你眉头紧皱,是小店的茶有何问题吗?”谢安眼前一亮,一位年轻潇洒的公子坐在他面前。
此刻,谢安看美男当然是多多益善,他随意道,“只是觉得这茶放了盐,失了些茶的清香。”
“可若只冲泡茶叶,苦味太重,难道公子偏好这种?”
谢安摇头,“那倒不是。以前有幸喝过一次纯茶冲泡,汤色清亮、茶香清爽,回味甘甜,实在是令人难忘。”
对面公子很感兴趣,忍不住探身道:“不知公子说的地方在哪里,我也很想一试。”
谢安看他急切的样子,心里忽然有个想法。
“不知公子是……”
那人这才抱歉道:“鄙人姓林、名知鹤,是这茶馆的东家。方才见公子似是对茶不满意,这才冒昧上前,是我唐突了。”
谢安心中赞叹,真是好名字。
他刚才选择这家茶馆,也是看中了茶馆布局雅致,老板应该是有品味之人。
这位林知鹤果然人如其名,不是俗人。
“不瞒林公子,那次实属机缘巧合。我后来也曾回去,但那位老人家已经举家搬走。不过……”
他故意停顿,似在回忆。
林知鹤果然追问:“不过什么?”
“不过我当时因为好奇,问过老人家那茶叶是如何制作的。只是一直没有试过。”
林知鹤好茶,本来以为没什么机会了,听到这话忍不住道,“公子若是愿意,我这里有地方,也有人手,大可以一试。”
“这……”谢安却不想这么快答应,还不知道对方为人如何。
林知鹤方才太激动,见对方犹豫,这才反应过来。这位公子气度非凡,又怎么会亲自去做这种手艺人才会做的事情。
他对茶艺一腔热忱,但总不能叫人家也像自己一样。
起身拱手道:“公子勿见怪,是我着急了。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谢安又摇起他那把折扇,“在下谢安。”
林知鹤惊道:“可是在柳州县经营桃源客栈的谢公子?”
谢安这下真有点意外了,“正是在下,林公子竟知道我?”
“桃源客栈别具一格,谢公子又是这般气度,我听朋友说起过。只是柳州太远,不然真想去拜访一下。没想到,谢公子竟然到了京城。”
林知鹤眼睛又亮了起来:“谢公子不考虑将桃源开到这里吗?凭谢公子的想法和桃源的独特性,定能在京城引领一番风潮。”
谢安觉得林知鹤真是人美心善地大帅哥,一句一句都说到自己心里了。
他就不担心自己若是也开桃源茶馆会影响自己生意么。
谢安想试一次女性的直觉,此人眼神明亮,真诚坦荡。
他将折扇“啪”的一合,倾身上前,浅笑问道:“不知林公子是否愿意与谢某合作,在京城开一家独特的桃源茶馆?”
此言简直正中靶心。
林知鹤似是被眼前的男子蛊惑到,愣了一瞬才道:“愿意!愿意!不如我们试一下谢兄提到的那种新茶?”
“嗯。”谢安坐回去,心情极好,“这种茶还需要时间制作。此外,我还有一些想法与林兄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