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蔽 第166章 第164章 应付

因为惦记着高麒麟的婚礼，高振麟就打电话给家里。

“婚礼定在5月3日，因为那天是婉莹的生日。”高麒麟说，“这个季节也是北平最好的时候。”

高振麟说：“你是真有心，这个日期好。到时候我和你嫂子一定回来参加你的婚礼。”

“我希望你们也能带着安安回来。”

“安安没问题，你放心，我们会一起回来。”

挂了电话，高振麟坐在那里没动，心想：父亲、母亲都去香港，大哥不在了，自己就成了家里的老大，从今往后，高家不能再出什么事儿了，不然这个家就散了。所以自己是一定要和曹茜茹带着安安回北平的，要让麒麟感受到自己对这场婚事的重视。

这么一想，他便起身走进卧室，对正弯腰给安安盖被的曹茜茹说：“麒麟和婉莹的婚礼定在5月3日举行，我们带着安安回去参加他的婚礼吧？我想4月25日左右就动身回北平。”

曹茜茹一听便直起身道：“麒麟很懂事，现在家里全靠他了，他的婚礼我一定要去的。”

“淑珍说她也要跟着我们回去，我想这样也好，她能帮你带安安，多少也让我妈更高兴些。”

曹茜茹伸手从枕头下面拿出存折：“我知道你身上没啥钱，这是我攒下的，你拿去给麒麟置办些礼物，还有给妈也要买一份。”

高振麟说：“你的钱就先自己留着，以后说不定用得着，我身上还有置办礼物的钱。”

“拿着。”曹茜茹不肯收回手，“家里用钱的地方很多，我知道没钱的时候，你就会去找金老板借的，其实我早就想给你，就是没有机会，现在要置办礼物，一定不能马虎，你就拿去用吧。”

见曹茜茹知道了自己的情况，高振麟心里一阵发窘，想了想，最终还是收下了曹茜茹的私房钱，匆匆道：“我先去站里了，你在家休息一会儿再去。”

***

监听高家有一个月了，丝毫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秦思明不得已，向曹天浩汇报了这个情况。曹天浩问：

“要不要再监听一个月？既然技术人员和设备都来了，就不要泄气。”

从曹天浩的话里，秦思明听到了一丝嘲讽之意，但也不好做什么反应，就说：“我想要不就到此为止吧，如果茜茹或者齐淑珍是‘古城’，那她们蛰伏这么久都没有暴露身份，说明她们实在太强了，生活里处处小心，再来一个月也没什么价值。还有振麟，我从来没有轻视他的反侦察能力。就一句话，我遇到了对手。”

曹天浩淡淡地笑笑：“那就在振麟他们回北平的时候，家里只有二嫂和晨光，你们找机会把窃听器撤了。”

虽然这次监听没有任何收获，但秦思明自然是不服气的。回到家，秦思明就咬着牙对阎纳说：“我坚信总有一天会抓住高振麟的致命点，给他以致命的打击！”

参加完高麒麟和谢婉莹的婚礼，高振麟找了个没人注意的时机给张孟良打了个电话。俩人约好了去王忠林家见面，高振麟便挂了电话，走出来对曹茜茹说要出去会见一个朋友。曹茜茹自然笑着应了。

高振麟坐人力车故意在煤渣胡同的西口下了车，然后下车慢慢顺着胡同往东走。路过东城宪兵队门口时，看见岗哨上持枪的宪兵，就想起杨红叶就是惨死在他们的枪口之下，不由激动得胸脯剧烈起伏起来。但很快，他又压下自己的情绪，强忍心中的仇忿向王忠林家走去。

当王太太开门迎进高振麟的时候，早已等候着的王忠林和张孟良从东屋快步走出来，老远伸着双手热情迎接他。

三人进屋坐定，高振麟说：“我故意在西口下的车，让跟踪的人以为我是去宪兵队。”

“你现在是老地下了，做什么都有经验了。”张孟良笑着说。

“我们虽是第一次见面，但感觉很是熟悉，就像是故友重逢。”王忠林打量完高振麟，又道，“我得说，我对你十分敬佩。”

这最后一句话里隐含的意思，让高振麟的心颤抖了一下，随即说：“我见到你们也感觉很亲切。这几年，我经历了太多。”

“红叶同志的遗物现在放在我家，我估计你也不方便拿走，等有合适的时机，我托人捎到延安去。”

“这样最好。”

“哎，红叶同志的事，我……”

“我没想到会是我哥出卖她的。”高振麟到现在还是无法完全接受这个事实，自然对于薛吉枪毙高亚麒的事情，他心中也是五味杂陈，“本来我想亲手杀了我哥，但最终我还是没下去手，让薛吉动的手……后来薛吉为掩护我和电台，牺牲了，而他媳妇儿大翠接受不了，也追随他去了。”

“嗯，这些我们都知道了。薜吉走得很光荣。”王忠林声音也不由低沉下来。

过了片刻，王忠林换了一个话题：“晓光和晨光都还好吧？”

“嗨，别提这两个小家伙了，趁我们不备，居然玩出了互换身份这一招。”高振麟说着抬起头，语气一下子轻快起来，“本来打算带晓光来北平的，他不愿意耽误功课就没跟来。”

张孟良笑：“真是懂事儿的孩子。”

王忠林也笑了，身子往前倾了倾：“说说你自己。”

“我呢，之前跟孟良也说了，前年在组织同意后和曹茜茹结了婚，去年添了个儿子。”高振麟笑着说，“刚结婚的时候压力很大，毕竟我和她没有感情基础。日子长了也慢慢磨出些感情，才有了儿子。不然会一直被人怀疑。”

王忠林说：“嗯，这些我们都理解的。另外，听说现在你家是由你弟弟担起了操持买卖的事儿，我们队伍里面不少同志都是老北平人，多少都有些关系，时不时可以照顾一下。你在西安也可以放心些。”

听到这话，高振麟连说：“这样就太好了，我弟弟年纪轻，没啥经验，有人关照自然是最好不过。”

“你放心吧。”张孟良伸手拍拍他的肩膀。

“真要谢谢你们。”

“我们之间不言谢。”王忠林说，“对了，上次听孟良同志说，你家现在被监听了，情况如何？”

高振麟笑笑：“不要紧，能应付得了。就是以后孟良打电话不大方便了。”

“没事，我就等你找我。”张孟良说。

在北平这几天，高安安一直咦咦啊啊地在学着说话，曹茜茹就教他叫“爸爸”、“妈妈”，他还是只能发出简单的“咦啊”声。

高振麟在一旁说：“他是想说话了。安安说的是什么呀？来，再说一遍。”

高安安躺在曹茜茹怀里手舞足蹈，又是一阵咦啊咦啊，把屋子里的众人逗得直乐。

曹茜茹说：“看这样子是要说话了，得每天教他叫人。”

几天后，高振麟、曹茜茹和齐淑珍带着安安回到西安。小家伙见到晓光就又咦咦啊啊个不停。

“叫我哥哥。”晓光忍不住去逗他，见安安伸手要去抓自己，晓光又说，“快叫哥哥。”

哪知安安笑着不出声了，抓在床上认真瞧着晓光被抓在自己手里的手指头。晓光看到高振麟进来，就教他：“来，跟我一起叫：‘爸——爸’。”

终于，高安安叫出了含混不清的“爸爸”，这可把高振麟乐坏了，忙抱起安安，瞅着他的眼睛说：“再叫一声。”

晓光见他又不叫了，就引导：“爸——爸。”

高安安这才又叫了一声“爸爸”。

“乖。”高振麟亲了亲安安的小脸蛋，转头对晓光说，“你看你叫我爸爸，他才会跟着叫。”

晓光喊：“爸爸。”

高安安果真又跟着叫了。

晓光觉得好玩，再叫：“爸——爸。”

高安安这次却发出不清楚的“妈妈”，晓光又说：“妈——妈。”

高安安跟着叫：“妈——妈。”

“这是爸爸，爸爸。”晓光指了指高振麟。

哪知高振麟跟着就答应了一声，晓光愣了一下，对着高安安说：“爸爸。”

“爸爸。”

正闹着，曹茜茹进来了，晓光指着她，对高安安说：“妈——妈。”

“妈——妈。”

曹茜茹一脸的惊喜，对高安安说：“啊，你会叫妈妈了，再叫一次。”

高安安却不开口了。晓光只好再出声：“妈妈。”

“妈妈。”

“这么小就知道听哥哥的话了，乖。”

晓光虽然是在教高安安叫爸爸、妈妈，可在这个过程中也让他克服羞赧叫了出来。打那以后，他终于改口了。

晚饭后，曹茜茹带着安安去了后院，高振麟由衷地对晓光说：“你终于叫我爸爸了，谢谢你。”

“为什么要谢我？”

“因为你让我觉得自己做什么都是值得的。”高振麟眼中闪着光芒，“还有，以后在家说话不用那么小声了，你想说啥就说啥。”

“真的？”

“当然是真的！”高振麟一回来就和齐淑珍一起，把里里外外反复仔细检查了几遍，那5个窃听器已经不知所踪。

“太好了！”晓光一下子蹦老高。

终于可以自由自在了，四个人心里都甭提多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