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兰深思熟虑,最终还是选择了在此处建茶摊。
不同于燕雀楼大张旗鼓的模式,茶摊,可谓是润物细无声。它的体量足够小,小到官老爷们和道上的大哥们都懒得去注意到它,规模也足够小,在一条街上根本不显眼。
但也是足够被需要的。
百姓一般都是直接喝井水的,高门大户里多选择喝茶水,也是因为茶不管是以何种方式饮用,都需要过一过沸水。在寒城这地界,能喝茶的人,还真就不多。
且这世面上大多数的茶摊,也都是直接用一缸水,泡上些碎茶乃至茶叶末,靠着时间慢慢浸出颜色和味道来,终究不是那热水泡出来的味道。
因而秋兰刚开始,也是正常去买炭,小部分地出售热水,大部分还是和大家一样,卖冷水泡出来的茶。
开茶摊的人也都是从街上捡来的流浪者,管吃管住,也不要什么工钱,成本就又省下了一大笔。
等到夏天的时候,景城那边又派了几位糕点师过来,在这边开了铺子,再借着糕点铺的名义,从景城那边运柴过来。
炭不行,柴总行了吧?
当然,只是名正言顺还不够,还是得有相应的能力来守护这些柴火。
秋兰便索性直接在这寒城,开起了柴火铺,柴火走樊城,雇佣善堂里的男丁往寒城送,并由五皇子那十二个人负责接应和看护店铺。
至于怎么送货,秋兰也都想好了。
糕点铺总归是需要粮食的,那再开个面粉铺子,也不过分吧?客源从糕点铺子物色,去面粉铺子订货,然后再从柴火铺子送到面粉铺子去送货。
看起来,挺顺理成章的。
只是在几处的情报组织建立起来,秋兰要带着五皇子赶去下一座城的时候,她收到了报告,说是柴货铺被烧了,面粉铺也发生了爆炸。
十二人团里,留在糕点铺子里的八人都在,但是柴火铺当天值班的两人,和在面粉铺里的两人,都受了伤。
柴货铺那边还好,人虽然受伤都是小伤,一个是摔骨折了,另一个是烧伤了小腿,但是面粉铺里连带着活计,可是一个人都没能活下来,连带着两边的房屋也都遭了灾。
对面的房子也半榻了,还砸残了一个人。
秋兰的确是想过,控制垄断着炭的人,必然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但她也没想过,会是这样的方式。
遭了灾的居民很快便裹挟着凑热闹的人,还有掌控着炭的人,雇的打手和喽啰,很快便冲到了她的糕点铺子里,又大又砸,还有与此无关的人去抢糕点抢柴火的。
几家店铺全都被破坏到了无法再开张的程度。
与此同时,樊城那边也直接和她联系,说是这边的糕点铺子,也被官府查封了,人都撤回来了,不知道能不能来追随她。
从自己的角度来讲,秋兰当然是不想的,因为这样不止会与樊城失了联系,还会使得景城的情况同样无法被传递到她这里。
可如果这回拒了,怕是连景城那边的人心都会失了。
秋兰不得不先撤出寒城,返回樊城安排调度。
而五皇子那边,也决定了要直接去寻明月公主,两人,便也就此别过了。
樊城那边,秋兰的铺子虽然没了,但是善堂和宅子还是在的。
秋兰想了想,还是与善堂做了个交割。
一年的时间未见,善堂的人将这里经营得很好,这里有了自己的教书先生,也有了自己的武术师父。
什么人能收纳进来,短期留宿,什么样的人能加入他们,在内部又要遵循什么样的规则,看起来,已经俨然像是一个没有血缘的特殊家族了。
他们打通了在此处的关窍,开始有了自己的产业,田产,庄子,铺面……这次糕点铺的人能够全身而退,也是靠着这些人的谋划才实现的。
当一群人成为一个集体的时候,和他们去谈判,便反而容易一些。
秋兰也不知道这样究竟是好还是不好。因为按照善堂这样的发展速度,这些人迟早也都能成家立业,也迟早都会又自己的妻小或者丈夫儿女,到那个时候,善堂的兄弟姐妹,还是他们最亲近的人吗?
又或者等到了第二代,第三代,他们之间的关系,必然会是越来越远的,到后来,善堂也会慢慢变成一家一姓的一言堂,或者干脆不复存在。
可谁知道呢?
秋兰这才想起来,自己并不是要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她所想要的,也无非是权势罢了。
既然如此,她只需要筹备粮草钱财,等待□□事成便是了。
秋兰重新在樊城安顿下来,连带着,让这里的糕点师父们,也安顿下来,甚至加入善堂。
三十多名糕点师父,最终也只有两人加入了善堂,且还是不参与善堂内部事务的“客人”,只用作秋兰与善堂联络的工具人。
剩下的糕点师父,秋兰已经想好了,等到了占王城,就让他们都留下来。
按照大启那边这么久都对梁国没什么动静来看,公主死守占王城是不可能的了,要么撤回到大启去,要么死在梁国。这种情况下,留下一部分自己的势力在占王城,对于一统天下而言,也不算什么。
领头的糕点师父是在梁国的大启人,而这种东西又是讲究师承的,也就是说,这些糕点师父,天然便是一体的。
按照秋兰的建议,糕点师父给自己的糕点重新起了名字,叫城北糕,自己这一派的传承,则称呼自己为“城北派”,与在景城的那一派做区分。又选了个新的祖师爷,也吸收了五皇子“感化”的那一套,让他们自成一家人。
别管在未来,他们是不是还会忠诚于秋兰,但至少他们会成为占王城的一股不小的势力。
对于秋兰来说,这至少会方便以后的介入,也方便她无论何时,都保证自己是那个操刀的人,而不是被刀扎的那一个,更不是那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