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时间,整个玉莲城却是乱成了一锅粥。谭府原本因两位消失的新人引发的骚乱已不足一提,只因那五尺矮人临逃之前的一声吼,分明是夜半之时,城中却处处嘈杂不断,天上是高来高去的修士,地面是铺开搜寻的人网,更胜却白日纷闹。
云龙客栈内,谭病接到谭夫人传来的通讯灵符,必得回去了。
此时,沈逸舟已经独自御剑离去,他终归没有勉强煤球,临走前决定给煤球一段时日,待他下次带来蔓藤花的消息时,不论如何,他也要带着师兄一同回去。至于这中间的时间,便交由谭病和杨善共同看护。
就在杨善准备带着杨白良一起回谭府时,客栈里来了一人。
“这个臭小子,跑得倒快,让我好找!”
穿着一身劲装、伪装成大叔的胥鹤追到此处。他一进房门,目光扫视了一眼拉拉扯扯的杨善与谭病,鼻中哼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声气,随后看到昏睡中的杨白良,自然免不了问一番情况。杨善也如实提了。
胥鹤知道杨白良已经无恙,关注点落回杨善身上,他道:“这么久了,也该回去了吧?”
回去?
杨善心想:这确实是个主意,那五尺矮人因为龙丹已经盯上了他,且辟邢和龙丹的消息在城内传开了,玉莲城恐怕不到天明,就已然变成一个是非之地。
若是将龙丹交给灵光阁呢?灵光阁有了龙丹,可找隐市拿回祖传之物-造化鼎。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杨善很快将其按下。他当然可以这么做,但他也绝不会如此。一笔账算一笔账,楚云陵杀了师父,楚云陵也救过他,方才还救了杨白良,无论如何,杨善也要堂堂正正和他打一场,为百年前的天堑一战续尾。
可龙丹和魔尊辟邢同时现身玉莲城,又恰逢灵光阁少阁主的婚典,可谓多方人马齐聚一城,稍微动一动脑,就能预想到接下来将会乱得不可开交。
杨善暗暗自嘲:灵界的门派会怎么想?消失已久的辟邢突然死而复生,还夺得龙丹在手,背后是不是早有谋算,想借龙丹修为大进后撕毁两界和平盟约?即便灵界不当辟邢是一回事,那些谋夺龙丹的,何止一个五尺矮人,夺宝一事,自古以来都难以善罢,没准又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杨善想着,还是速走,速走罢。
他拿定主意,便朝胥鹤道:“我说几句话,你这里坐一会儿。”说罢拉着谭病去了隔壁。
谭病是何等敏锐心思,胥鹤话一出口,只见杨善犹疑一阵,他便能瞧出他心中是何打算。
二人稍稍坐定,杨善道:“我打算暂时离开玉莲城了……”
谭病道:“阿善若要走,就走吧。我只有一个要求。”
杨善没想到谭病答应得如此痛快,他道:“你说,只要我办得到,都答应你。”
谭病道:“我知道,阿善从来没想过留下,是信不过灵关阁。”他一手轻轻抵上杨善唇畔,不让杨善说话,又垂下眼睫,道:“但阿善心里有我,我已知足了。阿善天天和另一个男子亲密,我也不愿意多问,毕竟,我出生得晚,也不知你和云陵仙尊之间到底有怎样的过去……不过那都不重要,只希望阿善心中始终有我一席之地……就再不求别的了。”
杨善几时见过谭病如此卑微的模样,心中早就软得一塌糊涂,连忙解释道:“你放心,我既然答应和你结为道侣,自然从此以后,不和煤……那个楚云陵有什么牵扯,只不过此人我是一定要找到的。至于煤球,等玄青真人回来,就交给他带走。”
谭病点头道:“阿善说什么,我都信。只要阿善把我一起带走。”
杨善愣住:“你要一起?让我想想。”
谭病道:“不是说,办得到都答应我吗,原来是逗我玩的。”他转身欲走。杨善急忙拉住他的衣袖,堵在面前。
“不是逗你,好好,答应你了。”
谭病这才抬头一笑,双手环在杨善腰间,道:“那阿善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被这双眼近距离地凝视着,浅浅的褐色瞳孔中,仿佛只装得下一人,杨善心头一动,忍不住碰了上去,抬了抬下巴,将吻落在谭病的唇角。
他想,既然都已经招惹了,就再多一点,也没关系吧……
杨善的主动很快得到回应,他感到腰间一紧,两个人贴得更近,一时鼻尖相触,无声勾动着情愫翻滚起来。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的笃笃声。谭病松了手,杨善忙去开门。
“几句话?说得可真够久的。”胥鹤走进来,问:“商量出结果了?”
杨善想,若是带着谭病,就不能舟车劳顿去魔界了,毕竟他身子弱,万一在魔界又受惊,治病的灵药也不好寻。
思索一番,只能暂时离开玉莲城,去哪里又没个主意。他便道:“玉莲城如今纷争多,先离开才是,我决定带着谭病一起走,不能回去魔界。”
胥鹤哼了哼:“到底是歪脖子树上吊,挂死了。我如今是说不动你了。”他又问谭病:“你可知道杨善是谁?”
杨善想抢先说话,被胥鹤的眼神给憋了回去。谭病微笑道:“自然知道,我心中喜欢的,就是辟邢。”他拉住杨善的手,眼神脉脉含情。
胥鹤道:“你倒是可以走,灵光阁少阁主能走吗?你家的婚宴还没散场吧?我可不想被人误会是个匪徒。”他说着,变回了原来的样貌,一身青衣,丰神俊朗。
胥鹤看了一眼杨善,道:“看在你当初救了我弟弟的份上,我再辛苦百年,至于百年以后,魔界我可就管不着了。”
话虽如此,杨善却知道胥鹤是嘴硬心软,真等百年后,哪里还有杨善呢。他道:“若是十年后,我还有命在,到时一定回来做辟邢。白良就托给你吧。”
他这话有两层意思,一是托现在,二是托以后。
胥鹤不会听不懂,他道:“你自己捡回来的,我可不照管。有一个蠢货弟弟已经够烦了,你还是好好留着命吧。”他又问:“接下来去哪儿?”
杨善想了想,心道:“无疾还在等太清宗的灵药消息,不宜出灵界,出去了恐怕灵光阁也不放心,倒不如先往太清宗的方向走,这样他对家里也有个合理的说法。”
这般想着,杨善便将行踪说出来。胥鹤一甩袖道:“随你吧,在灵界自己当心些。白良我只管这一回。”
谭病再联系谭夫人时,府中宾客见不到新人,又因辟邢和龙丹一事,早已散得差不多了。
谭夫人听闻谭病要往太清宗的地界去,知道他是为了灵药蔓藤花一事操心,也没说什么,但一定要灵光阁的人随行护卫。
幸而灵光阁在玉莲城是有绝对话语权的,城中虽乱,再逗留一晚还是不成问题的。胥鹤不宜久留,唤醒杨白良后带着他离去了。于是杨善便和谭病携煤球回了谭府,算作临行前的正式辞别。
第二日,杨善与谭病便带着五个灵光阁的护卫一齐走了。上马车时,杨善见到车内多了一把琴,正是他赠给谭病的古琴‘留光’。
只是车内壁角却少了初见时的那三盆异变灵植,也没了那股馥郁的香气。只有莲纹香炉仍在催发淡淡的香气,像是大雪后盛开的梅花,冷冷浸浸又幽香不绝。
杨善好奇问了一句:“怎么没摆那三盆金兰了?”
谭病道:“阿善的神魂已经好了,自然不再需要它们了。”
“……所以,原来一开始那三盆灵植就是为我摆的?”
谭病轻轻笑道:“自然,某一年我卜卦,此生若能遇到心慕之人,该前往何方?卦象便指引我前往东渊;我又卜一卦,他可有我能相助之处,卦象便引我看到了一个神魂残缺之人。”
杨善忍不住惊异道:“不愧是灵光阁,果真算无遗错。”
谭病道:“阿善这话不对,明明是我,算无遗错。”他捉住杨善的手,放在胸前,道:“那阿善知道了这些,会不会觉得我是个费尽心机之人?”
杨善被他的心跳声勾得一齐跳动起来,动了动唇道:“不论原因,我只问行径。”
谭病便抓住了他的手腕,把人缓缓往自己这边带来,杨善也情不自禁地靠了过去,把中间的案几推开,双双倒在榻边。二人的发丝顿时纠缠起来。
“好想,一直和阿善这样到天长地久……我是不是太贪心了……”谭病似乎很喜欢杨善的手,捉住了亲来又亲去,语气也是黏黏糊糊的,看得人心头一软。
杨善听出他的话音,却不敢轻易做出相守一生的承诺,这承诺的分量,实在是太重了些。他只能享受短暂的触手可及的欢愉,把眼前人一起拉着,自私地沉沦下去……
杨善动了动身体,一个翻身压到谭病上方,唇轻轻落下,辗转却不得章法,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他确定,他的确对谭病很动心,或许从第一眼开始,这感觉就已经出现了。谭病他那双明明像年轻人一样明亮的眸光,却总是不经意间流露出哀伤,那是一个致命的矛盾,不断勾着杨善去一点点探寻,试图发现解开这人身上的谜团。
他为什么喜欢自己?他心里藏着什么事?他的梦魇到底是什么?杨善好奇极了,带着这种种的疑惑,二人已经吻得难舍难分。
衣襟渐渐凌乱松散起来,杨善喘着气,发现他已经有些招架不住了,谭病的轻车熟路,让人迷乱的同时,不禁疑惑起来,他怎会如此熟悉……
那双极会拨弄琴弦的手,一样能在脊背上轻轻弹奏起来,引发一阵阵的颤栗……终于,在谭病触及到后脖颈前,杨善下意识有一股不好的预感冒出来,他及时地捉住了谭病的手腕,不确定地问道:“我是在上的吗?”
谭病眸子氤氲一股水汽,喑哑着出声道:“当然,你一直喜欢在上边。”
他说着,仰着脖子凑上去,亲在杨善的喉结上。杨善被他动作一扰乱,脑袋再次停止思考,又和人痴痴缠缠起来,直到那双手再次来到杨善的后脖颈上……
明天开启第二卷啦~~心机攻逐渐显露真面目~~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0章 私奔进度: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