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前。
谭病主动拉住杨善的手,问:“阿善想不想逃婚?”
杨善愣住,这是试探他会不会逃婚?
谭病拿出传信灵符,扬唇一笑,道:“说笑的,其实是太清宗的那位玄青真人送灵药来了。不过他来得仓促,没有备下贺礼,又无请柬在手,思索一番呢实在不好进来,现下在云龙客栈等着呢。”
杨善松口气道:“那派人去取吧。”
谭病道:“这灵药贵重,他急等灵光阁的承诺,得当面说清才好。阿善就一起吧。”
“行。”杨善点头。
灵药离了灵土,自然是越早入药越好。杨善出房间时,未免月鸢寻来找不见人,随手从灵囊中取了两个布扎稻草人先应付一阵,心想半个时辰回来也赶得及,便未曾留信。
出了喜庆热闹的谭府,二人直奔客栈。
杨善灵识蔓延伸展出去,正好借机寻找杨白良,看看他是否还在城内。没成想却意外看到一个驼背人,正是在九霄坊拍卖会中见过的。从当日情形来看,他与灵光阁并无甚交情,可看他的方向,却朝着谭府去,杨善颇觉奇怪,便留个心眼。
随着二人往客栈走,那驼背人竟调转了方向,也朝着客栈来。
杨善当即绕了个小圈,谁知驼背人还真是朝着他们来的,紧跟不舍。杨善借口看到一个老朋友叙叙旧,叫谭病先去客栈,找沈逸舟取灵药。
在僻静的街角落下,杨善目送谭病去了客栈的方向,然后转过身来,看向追来的驼背人。
老实讲,在修士中能看到一个驼背,真是很稀奇。
杨善道:“阁下追着我来,所为何事?”
“辟邢?!”驼背人看到杨善的面孔,显得很吃惊:“竟然是你!”他吃惊过后,一股锐利如毒蛇般的目光逡巡四周,令人极感不适,光是威压便吓退了围观修士。很快,四周清理得没剩半点人影。
杨善一面不动声色地问道:“阁下认识我?”一面暗想,驼背人是凭借什么追踪到此处的。
驼背人啧啧摇头:“都传这辟邢是出了名的心善,我看不见得,你筹谋龙丹已久吧?看来,这消失已久的龙族多半也落在你手中了。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你把龙丹给我,我今日放你一命,你回魔界继续当你的魔尊,如何?”
“你算什么东西,好大的口气!”一道声音突然跳出来,三丈远处显现出一个紫衣人影,正是杨白良。
他话音未落,人已杀到驼背人身后,一掌击出。
那驼背人却是身手迅疾,一闪身躲开了去。杨白良不依不饶,唤出法宝追击,驼背人阴沉沉笑起来,灰黑如锅底的脸上像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全身骤然化作成片的黑虫。
“白良!闪开!”杨善脸色一变。
谁知那些黑色虫子像一阵风钻过来,瞬间爬满了杨白良全身,杨白良虽震开不少,也难防被咬了几口,他和恶心虫子缠斗时,再一看左右,哪里还有驼背人,可人怎么能化成虫子呢?!
他正惊疑不定,仰头一瞧,兄长已经和一个约莫五尺的矮人斗起来,二人升到半空中,身形快得难以捕捉。
打斗间,杨善与五尺矮人拉开距离。
那五尺矮人则瞬息间放出三尊巨人,每一个修为都在合体初期,瞬时成包围之势,将杨善的各个方位堵死,似乎怕其逃窜了去。
五尺矮人极有信心吃定了杨善,好言劝道:“辟邢,你拿龙丹也不能救了你的命,阴神诀是没救的,你不要再挣扎了,老老实实把龙丹给我,还有命回去享受你余下的日子,何乐而不为呢?”
“阁下还知道阴神诀?真是了解不少!”杨善心惊之余,道:“你如果能先解答我一个疑惑,我倒是可以考虑一番你的提议。”
杨善问:“你是如何找到我的?”
下方,杨白良奋战一通,终于扯干净了身上晦气的死虫子,他叫道:“兄长!跟那个丑东西说什么!放几个魔头出来,叫他见识见识魔头的厉害,省得他有一张臭嘴叫嚣!”
五尺矮人往下睨视一眼,冷哼道:“小子,你还是少说点话吧,叫得越欢,毒素发作越快,当心遗言都没功夫交代!”
说罢,矮人看向杨善:“考虑如何?辟邢,我给你加点注,只要你交出龙丹,我可以救了下面那小子。”
杨白良跳脚道:“敢瞧不起——”说时,他面皮发黑,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空中,杨善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五尺矮人道:“你还有和我谈判的条件吗?”
三尊巨人逼近,杀机霎时显露!
此间斗法,早劝退了附近生怕被殃及池鱼的修士。原本夜间有灵光阁族中弟子四处巡游,却因今日乃是少阁主的大喜之日,纷纷前往谭府讨一杯喜酒去了。
眼见形势不利,杨善倒也不慌,一晃手腕,道:“别装死了,出来干活!”
煤球从杨善的灵囊里薅出一件衣服,扭头一转,旁边就多出了一个大活人。
“阿善!”煤球叫他一声。
杨善边闪躲巨人,边道:“你拖住,我先下去看看白良什么情况?”
煤球立时召出沧澜剑,和三尊巨人斗在一起,那些巨人力大无穷,身形敏捷,浑身冒着黑气,一时把他缠住了。
杨善刚闪身到地面,却见那五尺矮人已经提着杨白良,手掐在他脖子上了。
“辟邢,我说了,你今日还是老实交出龙丹吧!否则休怪我手下无情了。”
他话音刚落,一道剑光从天边飞来,沈逸舟道:“此等魔头!人人得而诛之,赶紧掐死得好!”
五尺矮人听闻此言,以为来了个帮手,却见这剑修一落地,剑光骤起,势不可挡,率先攻向他,五尺矮人只好把杨白良推出去当挡箭牌。
不想沈逸舟竟收发自如,剑光一转,和五尺矮人斗了起来。
杨善趁机提过杨白良,一探上脉,眉头凝蹙,他赶忙喂一颗丹药护住心脉,先行延缓毒发的速度,又将人安置靠墙,召出玉尺「辟邢」遁光而起,和沈逸舟一同攻向五尺矮人,打算捉住他逼出解药。
五尺矮人见势不妙,认出沈逸舟的法剑,故意挑唆道:“堂堂仙门弟子,竟和辟邢魔头同流合污!真乃仙门之耻!灵界之耻啊!”
“哼!死到临头,还敢妄加狡辩!栽诬他人!”沈逸舟不知道是吃了什么**药,截然不信五尺矮人的言辞,剑光越发凛冽。
他出身名门,按理应当嫉恶如仇才对,听见魔头一词,竟无半分动摇,五尺矮人气道:“好一个不分是非的仙门弟子!你竟助纣为虐!”
沈逸舟听了,似没听见,还和杨善打起配合。五尺矮人不知修炼的什么功法,浑身硬如龟壳,难以突破防御。
此战僵持起来,但拖得越久,对五尺矮人越是不利,他斟酌片刻,心想,干脆把水搅浑了,用法力叫道:“魔尊辟邢,你休要得意,你屠杀龙族,我早晚会拿回龙丹的!”
这声音完全算是音波,传得半个玉莲城内都响彻了。
五尺矮人和三尊巨人汇合,随后引爆了一颗雷火珠,用一张千里传送符迅速撤走。
杨善来到杨白良旁边。煤球想跟着过来,却被沈逸舟身形拦住:“师兄!你既然活着,为什么不回太清宗?你难道不知大家都在找你吗?”
“你是谁?我认识你吗?”煤球用那双茫然的眼神望着沈逸舟。
沈逸舟惊道:“难怪你这些年都没有消息,也不回来太清宗,你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忘得一干二净?你又为什么和辟邢搅在了一起?”
“辟邢又是谁?”煤球忽然想起来五尺矮人说的话,明白了杨善就是辟邢,道:“我喜欢辟邢,我当然要和他在一起。”
“那太清宗呢?师尊呢?!”沈逸舟不可置信地看着煤球。
煤球道:“我不记得。”
这时,姗姗来迟的谭病驾驭着飞羽从空中落下。
沈逸舟指着谭病,语气艰难道:“可你知不知道,辟邢喜欢的人不是师兄你,是他!是灵光阁少阁主!他们已经要结为道侣了!”
煤球:“……”
煤球的思维僵持住了,低头道:“我知道。”
“所以呢!”沈逸舟走近,逼问道:“你难道要插足别人吗!你明明知道!你还!师兄,你变了……”
沈逸舟失望道:“你跟我回去,我让师尊想办法,你肯定能恢复记忆的!”
煤球摇头:“我不走,我只跟着阿善。”
沈逸舟眼睛缓缓瞪大,问:“阿善?!阿善又是谁?你还不只喜欢了一个?!”
杨善眼见情形发展得越来越离谱,扶起杨白良,插嘴解释道:“真人,也是我,我本名杨善。”
沈逸舟碎裂的想法又拼合回去,竟松口气道:“还是一人就好。”话音一落,继续说教起煤球来。
煤球用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杨善和谭病,期望有一个人将他解救出去,却无人响应他,只好‘砰’一声轻响弃衣变蛇,埋头藏进了衣服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