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穿过窗台,送来凉意,低头看着身上的薄被,周妩苦笑,这物件出现得真及时。
又见院门房门大开。
周妩心中动容。
从前不见这位傻哥哥这样行事,每到她这儿来随意得像进自己家门。
如今,仿佛一下成长,作风严谨有礼,行事变得庄重。
周妩感激他的好心,可昨夜之事她还没理出头绪,于是主动打破沉默,另起话题揭过:“戎生哥哥是来喝茶的吗?”
周戎生一愣,发现她竟然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她越是平静遮掩,他便越要直白无拦:“我心系一人,朝思暮想,来看看她。茶,今早已经喝过。”
周妩见他油盐不进,恨恨咬唇:“既然不喝茶,白白浪费我一番心思,手帕还来,你走吧。”
周戎生愣了一瞬,心有所悟,脸上大喜:“给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的道理,阿妩妹妹,我这会儿又口渴得紧,想喝茶了。”
他突然想起平日他来这里喝茶,阿妩妹妹总让他等着,还有那手帕……
周戎生忙又说道:“多久我都愿意等。”
周妩抻了抻薄被:“可是我累了,不想动。”
周戎生闻言,低头一笑:“那我自己来。”说着,起身走到桌前,倒了一杯茶出来。
一口喝完,就听见周妩的呼声:“那是我的杯子……”
周戎生一愣,尴尬地放下手,回头见周妩面色红润,视线扫过她双唇,心里一烫,整个人从嘴巴到小腹酥酥痒痒,呼吸不自觉乱了几分。
感受到对方火热的视线,周妩也受了影响似的,脸越来越红。
周戎生这时忽然后退一步:“阿妩妹妹,夜深了,我先回去了。”说完,转身快步离开,背影落荒而逃。
正逢吕玉妍和戈文散步回来,一眼看到步履匆匆的周戎生,见到他们,招呼也不打,像做了什么亏心事。
吕玉妍毒舌依旧:“怕是周姐姐没给这大少爷好脸色。”
戈文不知前因后果,只听吕玉妍的描述,猜出二人又拌嘴了。
不过他们兄妹二人生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戈文摇了摇头,并未放在心上。
将人送回房间,戈文今日任务已经完成,转身要走时,却听见身后传来吕玉妍不放心的叮嘱:“别忘了我托你办的事。”
戈文身形一滞,回过头:“放心,我会向将军问清楚,然后说与你听。”
可这一问却是一周之后。
周启行受到邀请,回母校短训新生,将戈文一起带走。
这天,周启行和戈文在山林里闲逛。
“等等,你说是谁打听的?”周启行原本正走着,军校依山傍水,如今战火纷飞,这么葱郁的山野风光在别处不常见。可骤然听见一个名字,周启行神情有所波动。
戈文眼观鼻鼻观心,心想自己当下属的,不会拍马屁,那偶尔说点上司喜欢听的,假话亦是真话。又说不准,命运的齿轮就此推动,既全了自己,又推了将军一把,一下办成两桩姻缘。
戈文屏气凝神:“是周妩小姐。”
周启行扬眉,冷峻的五官映着山水珠翠,峰眉凤眼,好似水墨妙意,有种逼人的英俊无瑕:“她……问这个作什么?”
戈文:“不知道,周妩小姐没说。”
周启行捏着手里的落叶:“那此事不着急,等我回去再说。”
闻言,戈文张了张嘴,没说什么。
三天后,周启行和戈文回到周宅。
他们原定是要在军校待两周,周启行却突然借口北城有事务在身,提前赶了回来。
刚进宅院,周启行吩咐道:“去请周小姐来,她有心打听我的喜好,我自当面说与她听才是。”刚说完,又叫住戈文,“等等,就说请她来看鹦鹉,别的什么也不要说。”
戈文应了一声。
来到周妩住处,发现吕玉妍不在,戈文微微松了口气。
周妩正在书房看书,戈文冒昧上前打扰:“小姐,将军请你去看鹦鹉,是先前小姐托养在院子里的那只……”
他本打算将事情前因后果说与周妩,可转念一想,还是隐瞒下来。
周妩几天没有见他,还未说些寒暄的话,便被他的邀请打了个措手不及,当下便愣在原地:“二叔让你来的?”
戈文此时多说一句便暴露一句,只得惜字如金:“是。”
周妩下意识地想要退却,可犹豫了一瞬,还是决定去看一眼。
那鹦鹉确确实实是她寄养在周启行宅院,现在主人来邀请,她不去看一眼不合适。
同时,她又想,怎么现在自己对周启行像是耗子怕猫一样,以后一家人抬头不见低头见,总归是要相处的,关系闹得太僵怕最后不好收场。
再者,或许之前的桩桩件件是她误会了也有可能,周启行善绘,平时见了什么,喜欢画在纸上情有可原,偶尔思维开阔,会给人错觉也是有可能的。
他送给吕玉妍的那副画并不能说明什么。
这样想着,周妩心中郁气消散许多,应下了周启行的邀请,跟着戈文前往东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