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色的烟雾里什么也看不见。
充斥的是满是硝烟的味道。
并且几乎凝滞的死气让我喘不开气。
一个身上带着具象化的死亡诅咒编织而成的咒纹的人向我伸出手,但是我碰不到他,只能看着他的身体被咒法吞噬。
在周围的尖叫声里,他和他身后显现的庞大的魔兽影子一样,像是一盏破碎的镜子,和酩酊交织的光芒和暗影一样,昙花一现般地在我面前消失。
他在乞求我的怜悯。
但不知为何,我却什么都没有做。
心脏抽痛,魔力聚拢,表示出我对此感到恐惧。
身上的凤凰花封印也变得火热,在梦魇中迷惘了许久,我终于在威廉的怀里醒来了。
我们离得很近,我抬头去看他漂亮的蓝眼睛,他的瞳膜里满满的都是我。
兰汀。
毫不遮掩的魔女兰汀。
“做噩梦了吗?”
威廉拂上我汗涔涔的脸颊,我感受到他指尖温热的温度,终于回忆起自己是在前往玄筈界的马车上。
巴里身上的查蒂永族印起了作用,锡禾队长对他进行了定位,显示出他的气息最后一次出现是来到了毗邻无尽海的曾经的亡灵起源之地。
玄筈。
这对我来说是很陌生的地方,我向来都是生活在人类的群体里,对于亡灵这种看不见也摸不着的东西,没有多大的兴趣。
但是这种情况现在也造成了我的被动,我知道亡灵的殉葬品,却不知道传说他们诞生的地方是真的存在。
看来传说有时候也是可信的,比较跨越了千百年的历史,要是没有点史实支撑,不然也不会流传到现在。
我即使活了这把岁数还是要不断地学习,为的就是直面自己所放大的影响时,可以有足够的力量去消除它。
而从现在的情况看来我做的显然还不够。
这下我肯定了查蒂永是一个不为人知的,并且传承十分悠久的家族,他们竟然知道一些活了几千年的魔女都不知道的事。
查蒂永家族的秩序太隐秘,也太严明了,甚至可以说是沉重。我很担心威廉,所以对他说:
“我好像梦到了你,我有些难过。因为如果你受伤了我会担心。”
威廉的表情很温柔,我们相贴的魔力依偎着,他慢慢地安抚着我身上发烫的封印。
车窗外的景色从山林变成荒野,直到我能远远地看到那片红色的海洋。
那种令我疯狂的感觉严重了。
“我的预感一般都很灵验,如果不是为了巴里,我更想规避掉一些风险。”
威廉应该可以猜到我指的是什么,魔女的影响力在过去不亚于执掌圣物的圣女,而我恰恰又是魔女里都还算比较特殊的那一个。
我的梦一般都是回忆我的过去。
很少有能看到未来的时候。
但能被我所看到的未来,十之**,都成了真的历史。
所以我的担忧一点儿都不夸张。
“比起这个,我更希望你能回答我的问题。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他好像一直跟着你。”
威廉的问题我暂时还想不出合理的借口。
是丹尼斯,对此我也非常头疼。
自从他找上门之后,我的一举一动就要受到他的审视了。
我并不怕他,只是我很麻烦,他同样也很麻烦。
他是我在这个世界见过的唯一一个能力作用于平行时间上的魔术师。
即使我有虚无的规则,只要咒法被他发现漏斗,对于时间的概念上来讲,这样他就会有无限的操作空间。
而我现在的这个没有被神明祝福的身体并没有完美复现咒法的信心。
也就是说,我现在对上他会很吃亏。
“像是过去捡到的养了一段时间的小动物,曾经有多依赖我,现在就对我有多冷漠。”
我这话说的没错,丹尼斯有控制时间的能力是不假,他可以依靠自己的魔术保持年轻的状态,但是他曾经也是一个孩子,他也是从一个婴儿开始,慢慢长大的。
我应该是在他还是一个胚胎的时候开始养他的。
他的母亲是一个刚成年的少女,有酒瘾,浑身伤病,怜悯苍生的牧师都说她的孩子活不下来,但我看到了丹尼斯的魔力天赋,被他尚未成型的魔术吸引,将他的母亲变为眷属,供给力量抚养了他一段时间。
但这是孽缘。
从丹尼斯往后,我就不再招揽任何魔术师,玛恩雅的魔力也只是普普通通,她厉害的地方在自己的支持率和手段上。
我想起了一些很久远的事,但威廉的表情并不好看。
他是吃醋了,绝对是因为我的得意忘形。
如果他和丹尼斯打起来,那也绝对就是我的错。
不过这是即便会发生我也会阻止的事情,好在我们提前到达了玄筈界。
“威廉大人,阵法师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找到这里的通道。”
锡禾腰上扎着一捆毛糙的东西,不细看还以为是麻绳,但是我立刻就认出来了,这是危险程度极高的龙蛇的尾鞭。
这种生物介于魔兽和野兽中间,是一种拥有皮毛的冷血动物,非常矛盾。
但是绝对的价值不菲。
因为赏金猎人到龙蛇的繁衍地,可能十天半个月都找不到一条成体的龙蛇。
物以稀为贵,从此这东西制品的造价水涨船高,让我这个魔女都有点望洋兴叹。
但是它现在挂在了一个古老家族的护卫队长身上。
我顿时有了一种游离感。
锡禾所说的阵法师是这次一同随行,并且戴着猩猩面具的男人。
看他罩在灰绿色袍子下的身板,如果不加以解释说明,他倒才像是打头阵的人。
但是有锡禾在,威廉都不需要一马当前,锡禾无论是战斗经验还是指挥经验都很丰富,从她那只凌厉的灰色眼睛里就能看出来。
“这里封印的咒纹比较复杂,我也没有办法将其全部解开,只能两个人两个人地进去。”
这是猩猩面具男的解释,他倒是实诚,玄筈界和普通的魔力阵法完全不同。
这个结界是独创的,我都没有办法一眼看出来它的运行原理。
更重要的是,里面充斥着诅咒,死去的灵魂对你罪恶的判罚。
亡灵的法则。
魔女的诅咒是一种很强大的东西,甚至有时候连魔女自己都无法从这里面的限制里抽身而出。
但是亡灵很不一样。
如果是仅仅为了报仇的话,杀了魔女反而更加简单,但是事情往往并不是这样,至少在某些事上我不能撒谎。
光是亡灵杀不死这一点就很让人头疼。
威廉牵着我的手,在锡禾之后进入了非常靠近无尽海的一处暗礁下的地洞。
但这其实也是诅咒幻化出来的。
因为我在进入玄筈界的那一刻,就感受到了亡灵的召唤。
昨日重现,可现在并不是亡灵之夜可以触发的时间点。
“兰汀,不要离我太远。”
威廉嘱咐着我,但其实我们已经足够近了。
我们紧挨着,我感受到威廉发生了变化。
魔气从他的身上爆发,像是一滴红墨水滴进了纯净的海洋里,丝丝缕缕地缠绕着我。
我没有沟通亡灵的能力,听不见亡灵的话语,但我看着威廉隐忍的表情和动作,觉得他一定非常辛苦。
毕竟这种东西是作用在他的神智和身体上的。
我思来想去,魔塔的**里都没有可以解决现在这个情况的办法。
但威廉成为了我的眷属,我的力量可以完全作用于他,只要我比亡灵更能影响到他,这场孰强孰弱的精神强度争斗就没有了意义。
魔女的咒纹缠绕,魔女的声音在你的耳边呓语。
威廉的耳廓完全红了,锡禾和阵法师装作没看见我的动作,不过其实我也没有什么好害羞的。
我从来没有踏足过玄筈界,不知道亡灵的审美和喜好是不是都是这么不同凡响。
墙壁上人形和兽形的图文交错。
壁画是用流动的鎏金和幻化的血液制成的,一直在变化着,并且活灵活现。
上面描述了魔女被火葬的场面,需要多少祭祀品,需要多少根盘桓木,需要多少唱着邪神赞歌的傀儡,所有的形式都很正确。
我经历过这些,所以判断在这里蛰伏的亡灵也经历过这些。
比起外界的传言,这样的实物更值得信任。
但如果这个东西是大开门,是完全正确的,那么事情就开始诡秘地重叠起来了。
“只是要打败巴里身上的诅咒就好了,有必要搞这么特殊吗?”
锡禾对于亡灵是完全不害怕的,我对她的感觉是不知者无畏。
猩猩面具的阵法师真的很有水平,放在过去的魔塔都是能身居高位的人物。
他在自己的袍子里拿出了乌鸦灵羽,鳄鱼血,纯白色的光明石,使用的阵法也是威力非常强大,可以专门聚集起来游离的暗影。
“你的准备很充足,也许这样邪眼真的会出现。”
如果他愿意和我交流自己的研究,那么我是很愿意的,我对阵法颇有研究,过去也接触过很多阵法师。
许多已经失传的阵法断在我这里确实是可惜,如果我以后有闲情回忆起这些残破的阵法,这位猩猩先生可以很好得获得我的好意。
只是他一开口就和人唱反调:
“一直跟你们这样的大人物玩太无聊了,就不能给我点有意思的东西吗?”
面具下的声音也是经过特殊掩饰的,像是某种毛茸茸胖乎乎的动物才能发出的声音?
随着阵法渐渐完整,锡禾此刻和我一起待在灌木丛里,和长手长腿的威廉一样窝得憋屈。
她的鞭子目前还派不上用场,只能一手拿着一支树杈,而这上面的叶子都不惯着她的行为,簌簌地往下掉。
“09,少废话,嘴不想要可以不要,查蒂永公府也不缺你这块部件。”
锡禾显然是这位名为“09”的猩猩阵法师的直属上司,我本来以为她只是某个先遣队的队长,没想到她在查蒂永家族的等级系统里排位还很高。
“哎呀呀,至少得把气氛烘托到这儿嘛!”
09语气是兴奋的,看着前面渐渐成型的阵法,对自己分外满意。
我倒是觉得他还有进步的空间,只是他完成阵法第一阶段后的作为,就不能再得到我任何正面的评价了。
“你这样弄得我们好像变态!”
我变成了一只猫的样子,样子说不上难看,也只能说是平平无奇。
而锡禾就惨了,变成一条蛇,跟她的鞭子等粗也等长,黄灿灿胖乎乎的,可爱得有点不像是冷血动物。
而威廉变成了非常庞大的一片影子,我什么也看不出来,只是觉得他灵魂的气息也非常好贴贴,一记猫猫打滚扎进灰色的影子里,我是心满意足的,只是那丛影子非常挣扎,剧烈且不规律的心跳声让我的灵魂也有些震颤。
但灵魂为什么还会有心跳?
我加以思索,却没有答案。
09在安置我们现实的身体。
我们的身体在原地不动,维持着刚刚进入阵法时的样子,只是我们的灵魂被09的阵法塑造成了合适的样子。
对症下药,对付看不见也摸不着的亡灵,只要你比它们更加虚无缥缈就可以了。
“你确定这不是你设定好的吗?”
锡禾不想当蛇,她过去的野兽面具是一只漂亮的银狼,现在变成蛇,哪哪都不对劲,失去四肢,没走两步就把自己团成了难解的一团。
我倒是在她类似于毒蛇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样子:是一只异瞳的小猫,毛发是黑色的,倒是胸前有白白软软的绒毛,一看就很好摸的样子。
唉,本来我以为我的灵魂会是更加高大威猛的样子,难道我的灵魂竟然这么弱小可怜吗?
但我清楚这其实是假象。
09被变成胖蛇的锡禾缠着脖子骂。
他摸摸脑袋,虽然他本来就不是人,但是锡禾队长这样的行为确实是不正义的!
“锡禾队长放心好了,我夜观天象,此地必有特殊诅咒出现!说不定巴里就在这里!一个优秀的阵法师要有未雨绸缪的意识,而我在这方面也是最强的!”
09拍拍胸脯,没有摘下自己面具,带着一点红调的眼睛看着四周流动加速的灵魂阵法,预想到的结果已经**不离十。
“真的不是哄小孩子的吗?”
“但09看上去很辛苦呢。”
我看着独自在被亡灵术笼罩的山野空地上施展阵法的09,心里隐隐有些担忧。
“没办法,敌在暗我们在明,威廉大人应该也是按捺不住了吧。”
09虽然身体比一般人庞大,但躲在灌木丛里的时候比变成蛇有拟态能力的锡禾还隐蔽,应该说是能亲近山野的天赋吗?
虽然他生来就是试验品,从未生活在山野里。
“确定巴里的印记留在了这里吗?”
身为灵魂体也可以和锡禾进行对话,只是我发出的不是人类的声音,而是由09阵法所界定的同源频率。
“大祭司的观测是这样没错。”
无论是锡禾还是威廉,好像对于所谓的“大祭司”的话都深信不疑。
我本来对于查蒂永家族的权利架构并没有兴趣,但现在看来,以威廉为中心的内外部的裹挟形势也很严峻。
内忧外患啊。
而我们一行人今天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形势所趋。
之前代表威廉立场的鹰先生和锡禾吵架的时候,我就大概能猜到了。
“这种情况下,你敢说不是因为你们的不作为吗?如果造成这种结果的原因确实与你无关,那么我会对你道歉。”
“但如果你的作用只是把你所承受的压力嫁接给别人,那么你已经不适合这个位置了。”
面对质疑,锡禾反驳鹰先生的话语很苍白,也许她有苦衷,但又拿不出实质性的东西,反而是不稳定的军心让她感到精疲力尽。
自从有了具有屏蔽作用魔具,“圣像石”的观测是越来越模糊了。
经常一个一级狩魔人派出去,面对的只是一个三级魔兽,或者有倒霉蛋高高兴兴去执行任务,最后连个鬼影子都找不到,还白白损失了一笔交通费。
据常年处于边境一线的探子所说,现在的魔兽变“聪明”了,像是受到什么东西的驱使,有目的地躲着狩魔人。
这样一来虽然大家的工作量有所降低,但长久来看绝不是好事。放任一群没有智商的魔兽活动,最后谁知道会暗搓搓地发展出什么大事。
不过现在的情况也容不得我再去多想,灵魂体的形态让我具有一种不太稳定的虚无感,我控制着自己的魔力,紧紧的攀附在威廉身上。
但是还没有走出阵法的范围,就有亡灵在我耳边耳语:
“他还真是可怜,作为你们之中唯一一个拥有战斗力的人,就被你这样欺负。”
看不见也摸不着,四下平静,可能最大的异常只有周围毫无规律的风吹过我胸前的白色绒毛。
“为什么不对你们下手?这倒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我不明白藏匿在我周围的人是谁,但他竟然知道我内心的想法。
情况有些不受掌控,我去寻找威廉,但却发现自己的灵魂体无论如何也无法将信息传达给对方。
“你这样美丽又污浊的灵魂,我还是第一次见,想必滋味一定很好吧?”
“哦,你觉得我没有那个胆量,那你对自己还真是自信。”
所以说亡灵就是这样讨魔女厌的东西。
锡禾队长对此也很是头疼,所以威廉主动狩猎的建议,就这样被采纳了。
至少得知道问题出在哪里,除了新出现的束缚魔具,还有什么东西筹谋着魔兽的动作。
不远处辛苦布置阵法的09正是这次行动的关键执行者,没有其他人的干扰,以他为中心直径十米的范围,都被一层淡淡的红色光晕笼罩。
如果语言能形容的话,这样的行为无异于——“快来吧快来吧,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们呐!我香不香?我可爱不可爱?美味的魔兽快到我怀里吧!”
总之是有些癫狂。
“不能陪伴到最后的话,这就是你的失职。”
总之锡禾队长给09下达了死命令。
我们还在玄筈界的时候,这里开始着了一场大火。
不是没有源头的。
或者说是针对性还很强。
只有一半是红色的海面,气息不变但更迭不断。
“我当然知道你是招人怨恨的魔女,这将会是你的断头台。”
亡灵是这样对我说的。
“因为他是我的殉葬品,也是我的恋人。”
“我很庆幸这个东西是为了杀死他才出现的。”
看来是我让你误会了,不过这样的事情也好办。我们以前的过节,现在可解决。
我将自己的魔力保持在一个微妙的强度,既不会让魔兽一下子都扑到她面前,又能让咒法一展身姿,聚集更加高级的咒灵。
现在的她甚至比之前缴获的瓷瓶更有聚集魔兽的能力。
包括威廉在内,还有至少三只一级魔兽都在时刻密切地关注我的状态。
因为我实在是太诱人,就像清晨刚烤好的面包,或者是是山崖盛放的雪莲,有点能力抱负的都少不了有一点趁虚而入的心思。
还没等到锡禾队长开始腰酸背痛,终于有一只敏捷型的魔兽开始了动作。
“这还真行啊?”
来不及感叹这样类似于捕兽夹的陷阱的可行性,身旁的威廉瞬间出现在我面前,替我挡下了诅咒的攻击。
附近的小怪交由锡禾解决,露出马脚之后,威廉和我面对的,是铺展开来能铺满整片草地的一级魔兽。
“竟然还是伴生的。”
应该是魔兽界的双胞胎,一只魔兽被攻击,另一只魔兽就寻找机会想靠近旁边的我。
但它们没有突破威廉的防御,我感到很奇妙,威廉的能力放在我身上竟然也毫无破绽,可见这个男人对于自己的力量掌握到了多么恐怖的地步。
“如果你执着于我,这倒反而是我的机会”
“你会怪我吗?”
“比起保护其他无所谓的生命,我更重视我自己。”
“但这样真的可以吗?你看上去很痛苦。”
“既然你不能理解我,那也不要妨碍我。”
沉重的打击几乎是瞬间吞噬掉了魔兽的身体,让邪恶的魔气都染上了几分“破碎感”。
但是威廉并不满意。
全都是开胃菜,甚至连一个特级都没有碰到。
原本只是猜测,但现在已经可以肯定了。
确实有东西在指使魔兽,新出现的束缚魔具也是控制它们的道具。
但事实真的只是这样吗?
如果时间真的成功了,有谁会高兴呢?
这样的行为,对于我们来说是敌是友?
只剩下了一个千面千手的一级魔兽在威廉脚下瑟瑟发抖。魔兽没有那么聪明的头脑,但它现在就是后悔,不应该不听话跑到这个女人面前。
果然魔兽之间的传言是对的,这个看似诱人的女人就是魔兽的噩梦。
银色的爪牙上出现红的血液,身上咒纹的变化也十分险峻。
只是宣泄内心的痛苦和憎恨的话,你不需要这样做。
你想做的事不因为任何人,我只要知道这一点就过了。
他确实是令我欲罢不能。
“挺好的,我也有一个非杀不可的人。”
“你觉得我值得相信吗?”
原理不明的做法是被禁止使用的。因为这可能摧毁几乎所有的东西。包括魔女本身。
地面上阵法的纹路逐渐清晰,我在回溯时间想发现他们的过去。
但最麻烦的还是消失的魔术。
如果你能感到一丝慰藉就好了。你是个小混混吗?
你不应该有详细的计划吧,总不能摸着黑往前撞。
谁能保上啊?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我就是以这个作为赌注。我是要连魔女都害怕的怪物。
一上来就破坏我们的关系。如果能让你与所欲为的话。那我这个魔女也不用当了。
真心保命的话,应该还是能活着的吧。要走上绝路之后才能发现的东西,如果我现在就告诉你了,你会怎么办?
目前为止都是按照你的思路在进行。
你不觉得这里的乌鸦变多了吗?那是我的使命,我可以跟他们共享事业。所以他已经无路可逃了。
是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很可惜,我对我的能力还是挺有自信的。
那么你是魔术师吗?
是我都不想被你发现的东西。你没有那么强大的力量,但是你手上的东西给了你这样的正面。
六眼在观察,四周并没有什么咒力剧烈起伏的地方,反而是地上印着“新泻游戏王”的卡牌包装箱有些可疑。
里面是空的,只有几张不明意义的黄纸,大概是拆卡剩下的包装。
锡禾没有收集游戏卡牌的习惯,所以这个箱子的归属也不是他。
现场还有第二个人。想到之前被封印在人类身体里的诅咒,威廉心思愈发地深沉。
“老师,我收到了一条信息。”
只是上面都是错字和一些乱打的符号,像是意见相悖的两个人交战之后的结果。
是陌生账号发到我手机上的,具体意思是说大爷自己被困在了食品工厂里,先v他50,付掉押金脱身,并且周围有巨大的怨念,烦人,要我赶快过来帮忙。
“是垃圾短信吗,还是你认识的人?”真希凑过来观摩了一下这一段错别字连篇的话,觉得对面一定是一个绝望的文盲。
“呃,就是说有没有可能,这个短信是虎杖发来的?”
或者说是平时蛰伏在锡禾身体里,拽得二五八万的诅咒之王——禾。
有了这样的猜测,我提醒威廉对面可能不是单纯由负面情绪形成的诅咒。宿傩都觉得麻烦的东西,大概不会好对付。
只是见到锡禾的时候,只看到少年成“大”字形平躺在地上,一只指甲尖锐的手从他腹部伸出,指指点点。
“啧,来得真慢。”
大手打了一个响指,让人心生恶寒,锡禾从地上爬起来,看着自己几乎成了碎片的衣服羞红了脸。
剧毒咒物的气息,出现在食品厂里,差点就出了大乱子。四周的情况惨不忍睹,工厂的设施几乎被毁了个完全,好在周围没有其他普通人类。
“你做了什么。”威廉冷冷地问道。
锡禾腹部多出来的那只手张开手心,露出一只戏谑的眼睛。
“哈?问我,才不告诉你。要不是我,这小鬼早就死了。”禾的力量似乎又强大了几分,锡禾努力地想夺回身体的控制权,但没有成功。同一个身体自己和自己打架,看上去有些滑稽。
“发生了什么?”我还没有见过锡禾这种样子,好奇地问。
“唔,我记得我正在给爷爷扫墓,然后有人递给我一张卡牌,之后就没有印象了。”
“然后就出现在这工厂里,工人举报我偷厂里的食品,要付了押金才能走,后来他看情况不对跑了。我的手机不见了,只能给梦野学姐发短讯,但是宿傩一直在捣乱。”
锡禾不解地摸着凌乱的粉毛,对发生过的事全然不知,好在人没有事,身体上只有一些皮外伤。
这里污秽的浓重程度不亚于处理了一只特级咒灵,宿傩绝不会这么好心,他本身而言就是对于咒术界的危险品。
“谁给了你手指?”
威廉确定好锡禾的身体后,一针见血地问。宿傩的力量强大,对虎杖来说绝不是好事,看来被夺走身体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很是糟糕的事情。
“啧,死心眼。我干嘛要告诉你?”
两股强大的气息剑拔弩张,我站在他们旁边,身上的封印微微发烫。
像是注意到了好玩的东西,宿傩收回伸到虎杖身体外面的手,故作深沉地说——
“可是很有意思的东西呢,还见到了老朋友……”眼睛游荡到锡禾的侧脸,视线的实处落到了我身上。
“如果被认可的话,是不是也很有意思呢?不过这显然是个愚蠢的选择。”
这样的人竟然会是这里的掌权人。
“你为什么要对魔女这么执着呢?就算是玛雅的原因,他已经脱离魔女的潜质很久了。”
“我想信仰魔女。”
“真是有趣!真是有趣!”
癫狂的笑声在空旷的废墟里回荡,我觉得他只是想嘲讽我们。
因为对于他们来说只是娱乐活动。窗户直接被打碎里面的东西惨不忍睹,我没有处理自己身上的伤口,而是任由魔气侵蚀我的身体。
“因为我看到了他,所以我就失去了自己的双眼,魔女就是这么不讲理的生物。”
如果要圣遗物的话,最开始就不要把这当做是游戏。
“别和我太亲近还是比较好,我说不定会做出什么无法理解的事。”
“因为这是有先例的,和我走的太近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这不是怪谈而是一种疾病疾病就是会增生蔓延让人逐渐消亡。”
“却总是有人把这个自以为是魔女的诅咒。”
“但是你不一样我希望你做好准备。”
能把死去的灵魂变成恐怖的怪物的**。
他的皮肤相当白皙。
五条悟一脸淡漠地袚除最后一只咒灵,一道空白的符纸轻飘飘地落到地上,所有人都在奇怪诅咒死后竟然还能生出纸的时候,只要五条悟明白,这是在锡禾失踪那天,从现场的游戏包装箱里见到过的黄纸。
和卡牌一样的大小,但是很薄。
被五条悟用无下限捏在手里,竟然没有碎成纸末,只是被无下限压缩出了一些褶皱。
魔术师现在已经不像以前一样了,他们使用的模具会代为攻击一切魔力魔咒法。
换言之,他们不需要有魔力的资质。是属于禁止的一种。
如果你来召唤,我会瞬间来到你的身边。这是你给我的礼物吗?
“你完全没有资格责备,我会变成现在这样,全都是你的错”
“五条老师,这张纸竟然能屏蔽我的咒力!”
禅院真希试了一下,咒力在接触黄纸的一瞬间就消散了,毫无疑问这也是咒力无效化的道具。
但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诅咒身上?
难道有人在他们之前,就接触过这只咒灵。
“生酱知道这是什么吗?”
上面没有任何咒力,接触也没有反应,好像真的就是一张普通的纸。
梦野生仔细查看过后也摇了摇头。
她也很奇怪,之前她从来没有见过有这样能力的咒具。
“不过五条老师,你说是在哪里发现这样的黄纸的?”
“呃,一个外表印着【新泻游戏王】的包装箱。”
禅院真希立刻点开购物网站搜索,竟然还真在官方店铺里找到了商品说明:
【新泻游戏王】特别收藏人物卡牌,将于十二月一日限时发售!
虽然这个东西可以给你提供力量,但是不建议以生命作为代价,如果你不杀人,那么被杀的只有是你。
他们作为你的祭品。保护你不被对象推迟。
“那不就是下周吗!”
“我的天哪,这是什么金子吗?卖这么贵!还不预售,只能发售当天到线下采购!”
梦野生默默地数着商品名称后面的数字有多少个零,没有买就感觉到钱包在疼痛。
“一张卡牌都能承包一片竹林了。”熊猫感叹道,虽然他也不需要吃竹子。
只是梦野生看着发售当天熟悉的快闪店的名字,心里莫名地想到灰发的忍川哲,运气应该不会这么背吧……
只要选择了这个,没有人能停下来,他们全部都会一条路走到黑。
真是笑死我了,那种东西你们肯定乐在其中吧。
“这就是你说的,别无选择”
我没有义务回答你的任何问题,只是好心提醒你,别害了他。
*
“果然,是我们最近太松懈了吧!”
禅院真希在等待副本开启的时间里和梦野生吐槽,手机里名为【新泻游戏王】的二次元角色养成类游戏不仅bug不断,还让手机发烫,但就是莫名地能拿捏玩家的心,让你痛苦并快乐着。
“我终于知道他们的卡牌为什么要饥饿营销了,这游戏从里到外全都是魔鬼啊!”
梦野生的人物形象是一个蒙眼的女忍者,已经不知道多少次death over了,她还是坚持不懈地和真希一起刷高难副本,必须得承认自己对这个游戏有点上瘾,今天晚上七点就是发售日,她们这一群人还在高专里游戏人生。
“对了对了,看看五条老师到榜几了。”
点开战力排行榜,红字的“居居公主”赫然排在了联盟第一位。
“果真这就是有钱人吗?”禅院真希感叹道。
“不愧是最强,游戏里都要当最强,大佬求带!”
战队频道里,高专的各位除了夜蛾和七海,水一色的标着绿色的[在线]。
猫猫头像的榜一给战队后台补满了营养液,一行人血虐高难本,爽就一个字!
“富婆,饿饿,求带飞~”
“居居公主,你,就!是!我!的!神!”
“公主,缺不缺人提鞋?鄙人专业技术,试试不亏!”
路人全都是自来水,把五条悟捧到了高位。
梦野生心满意足地退出游戏,觉得也差不多到可以出发的时间了。
这一次辅助监督给配了两台车,有一辆车坐被五条悟雇佣的专业抢单的老黄牛。
“五条老师,你还真是准备万全呢。”锡禾感叹。
“所以我们不是去袚除诅咒,而是真的去吃谷子的吗?”钉崎野蔷薇怀疑。
“这就是〈富婆〉的实力吗?”禅院真希悟了。
五条悟没有任何不好意思,毕竟人家家大业大,财力充足。但这次行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黄纸的来源,解决藏匿的诅咒问题。
“大家想要什么角色的战斗卡,都可以告诉我哦。”哼嗯哼,吃谷令人快乐,五条老师的骚操作,大家也都愉快地接受了。
因为最近诅咒不多,咒专里的大忙人们也难得地空闲了下来,锡禾为一觉能睡到八点钟而感到幸福,虽然被宿傩狠狠嘲笑,但高专里的大家,难得有这么放松的时刻。
五条悟是个闲不下来的,【新泻游戏王】这游戏又肝又氪,倒也很好地消磨了他无处安放的精力。
“我看你这家伙被当成富婆也挺开心的。”
硝子在一旁补刀,突然有些怀念她们少年的时候。但想多了又都是痛。
“行吧,和一年生玩得开心点,要带回来好消息。”
“那当然,我可是一年级的班主任。”
五条悟坐上了驾驶位,趴在车窗户上和硝子说话。硝子当然不吃他那一套,但还是叮嘱:
“呵呵,等到找出幕后黑手后再邀功吧。你也知道吧,要是让一群危险的咒术师整天无所事事,就算是你也承担不起之后的后果吧……”
“果然是硝子会说的话呢,放心好了。”
车辆远去,落日黄昏……
“很可惜你有三个无法和我匹敌的原因,第一你没有支付生命的代价,第二,你选择的东西是我可爱的人偶,第三,非常可惜的是你们的眼睛看不清我所看不见的东西,况且你无法掌控这个力量。”
“即使没有结束组成,我们也比你们强。”
“至于你为什么要假装,这就是水烫的问题。”
“你还是太年轻了,没有资格成为任何人的优势。”
“你要抛弃我吗”
子弹上膛,上面沾了我的血。看来你的爱是假的。
我已经没有留恋了。
爱与被爱当是理所当然的事。这一点我早就察觉到了。
我们就和平相处吧。
我对他完全没有影响,如果他有自由的意志,在对的世界上找到对的人。他们的脾气不好。
没有代价的死亡是最没有价值的。
我太清楚这一点了。
我一定要改变我自己的想法,于是我转过头去问威廉:
“我能亲吻你吗?”
威廉直接用行动回答了我,魔女和野兽的,带有惩罚意味的,我们都无法逃脱且沉迷的,像是恶作剧一样的一个吻。
太深了。
深刻到我的灵魂都在震颤。
我们终于还是跨越过了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