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苇度江 第25章 别墅（3）

苏以凡倒吸一口凉气，不自觉地往卫暄身后缩了缩。那女鬼却突然指向苏以凡，发出沙哑的声音："你......也是跳楼的？"

"镇宅符比起这就有点小儿科了。"卫暄道，可惜看不见这个女人的脸，也不知道对方生辰八字，可能是房主的第一任夫人恰好是旺夫的，房主在第一任夫人去世以后为了增加自己的运势于是把人的魂魄强行拘留了下来，结合刚才棺材一样的房顶，卫暄做出了判断，"是'养尸局'。在这里养尸取运。"

“但是故事里，为什么是一个无关的女警察受到了干扰？”苏以凡似乎也觉察到了不妥的地方，“如果原配生气，不是应该冲着后来上位的女员工吗？找一个不相干的警察干什么呢。”

卫暄盯着房间里机械梳头的女鬼，突然伸手推了苏以凡一把："去，捡几根她的头发。"

"啊？"苏以凡吓得魂体都晃了晃，"我、我进去？"

"你现在阴气充足，她以为你也是同类，不会伤你。"卫暄从袖中掏出一张黄符贴在苏以凡背上，" 快去快回。"

苏以凡战战兢兢地飘向卧室，在门槛处犹豫了一下。房间里，女鬼梳头的动作突然停住了，没有五官的脸慢慢转向门口。

"那个......姐姐......"苏以凡硬着头皮开口，"借、借几根头发用用......"

他飞快地弯腰捡起地上几缕带着血丝的头发，正要撤退，突然发现梳妆台的抽屉微微打开了一条缝，里面隐约可见一个警徽。

"道长！"苏以凡惊呼，"这里有......"

话未说完，女鬼突然暴起，惨白的手猛地抓向苏以凡。千钧一发之际，卫暄的铜钱剑破空而来，堪堪挡在苏以凡面前。

"走！"卫暄一把拽回苏以凡，反手甩出三张符纸封住房门。女鬼撞在无形的屏障上，发出凄厉的尖啸。

两人退到楼梯口，苏以凡惊魂未定地摊开手："头发......还有这个。"他手心躺着一枚沾血的警徽，编号已经模糊不清。

卫暄眼神一凝："那个女警一直做噩梦就是因为贴身东西在这里！或者说这人就是那个女警察！"

直播间的弹幕疯狂刷屏：

【卧槽反转了！】

【所以是女警死了？】

【那逃跑的妻子呢？】

【不是说娶了两个妻子的吗？】

卫暄快步回到一楼客厅，从随身布袋里取出一个青铜罗盘和几枚古旧铜钱。他将苏以凡带回来的头发缠绕在罗盘指针上，又取出一张黄纸铺在地上。

"寻尸觅骨，万里追踪。"卫暄低声念咒，铜钱在黄纸上排成一个特殊图案，"以发为引，显其真踪。"

罗盘指针突然疯狂旋转，哆哆嗦嗦的指向好几个地方，根本没有停下。

苏以凡飘在旁边，看着罗盘指针像喝醉了酒一样乱转，忍不住问道："道长，这罗盘是不是坏了？怎么转得跟电风扇似的？"

卫暄皱眉盯着乱转的指针，突然冷笑一声："不是坏了，是有人把她的尸体分成了好几块，分别埋在不同的地方。"

直播间的弹幕瞬间炸了：

【分尸？！】

【这也太残忍了吧】

【道爷快报警啊！】

苏以凡的魂体明显抖了一下："那、那现在怎么办？"

卫暄收起罗盘，从布袋里取出一个小瓷瓶："既然找不到全尸，那就只能用招魂的法子了。"他倒出一些药粉洒在四周，宅子内就卫暄一个大活人，免不了打了个寒战。

但是卫暄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他扶着墙壁的手微微发抖，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那双总是半睁半闭的桃花眼此刻完全睁开，眼底布满血丝，却闪烁着异常明亮的光芒。

"道长！"苏以凡惊慌地飘近，"你没事吧？"

卫暄摆了摆手，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鲜血喷在道袍袖口。他随意地用袖子擦了擦嘴角，声音沙哑："没事......只是这宅子的阴气太重......小苏，你倒是应该觉得舒坦吧。"

他的呼吸明显变得急促，胸口剧烈起伏着。原本束得一丝不苟的发髻散落几缕碎发，湿漉漉地贴在苍白的脸颊上。更可怕的是，苏以凡发现卫暄的指甲开始泛出诡异的青紫色——那是阴气入体的征兆。

直播间的观众也注意到了异常：

【道爷脸色好差】

【是不是受伤了？】

【阴气入体！】

卫暄强撑着直起身子，从腰间取下铜钱剑。可他的手抖得太厉害，剑"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该死......"他低声咒骂，想要弯腰去捡，膝盖却一软，整个人向前栽去。

苏以凡下意识想扶，一想起自己哪怕已经可以化形，但是还是鬼魂，担心自己的阴气太重也会影响卫暄。他眼睁睁看着卫暄重重摔在地上，道袍下摆沾满了灰尘。

"道爷！"苏以凡急得声音都变了调。

卫暄艰难地翻过身，仰面躺在地上喘息。他的嘴唇已经失去了血色，却还强撑着露出一个笑容："慌什么......死不了......"

就在这时，二楼突然传来"咔嚓"一声——封住女鬼的符纸开始龟裂。更糟的是，别墅的大门被猛地踹开，王官宝带着十几个保镖冲了进来，每个人手里都拿着特制的缚灵索。

"卫道长，"王官宝狞笑道，"看来不用您法力也不是很深厚啊，我带着护国寺的兄弟们来了，有要帮忙的吗？"

卫暄艰难地撑起上半身，突然笑了："那我现在谢谢你？"他指了指仍在直播的摄像机，"请自由发挥。"

直播间的观看人数已经突破五百万，#警察冤魂#、#拘魂借运#等话题直接冲上热搜第一。远处，警笛声已经隐约可闻......

"道长你还好吧？"苏以凡担心地问。

"还好。"卫暄轻描淡写地说，伸出手，"都化出实体了，怎么刚才不扶我一把。"

苏以凡犹豫了一下，终于鼓起勇气握住卫暄的手。触手的冰冷让他心头一颤——那根本不像是活人的温度，更像是......一具尸体。

"道长！你的手......"苏以凡惊呼。

卫暄借力站起身，不动声色地抽回手："阴气入体而已，死不了。"他拍了拍道袍上的灰尘，目光扫过正在二楼与女鬼对峙的王官宝一行人，"让他们先顶着，我们去找尸体。"

两人悄悄退到后门，卫暄从怀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黄符贴在门锁上。符纸无风自燃，门锁"咔嗒"一声开了。

"走。"卫暄压低声音，推门而出。

后花园里阴风阵阵，月光下能看到几处明显翻动过的泥土。苏以凡飘在前面带路，突然在一棵老槐树下停住："道长，这里！"

卫暄蹲下身，手指轻触泥土，沾了些许放在鼻尖闻了闻："就是这里。"他取出铜钱剑开始挖土，"帮我望风，王官宝他们撑不了多久。"

随着泥土被挖开，一股腐臭味弥漫开来。苏以凡强忍着恶心往下看，只见土里埋着一个黑色塑料袋，隐约可见里面的人体组织，但是根本看不出是哪一个部分。

"五行催运法。"卫暄皱眉，"看来其他部分确实分散埋在不同地方。"

卫暄盯着土中的尸块，声音低沉地解释道："五行催运法是邪术中的邪术，是将人体不同五行的部分分别埋在宅子对应的角上。他们将人的肝埋在东方，心埋南方，脾埋中央，肺埋西方，肾埋北方。这样死者的五脏灵气就会源源不断地滋养这栋宅子。"

他说着用铜钱剑挑开塑料袋，露出里面已经腐烂的器官："这是脾脏，属土，所以埋在花园中央。死者被活生生分尸，魂魄会被撕裂成五份，永世不得超生。"

苏以凡听得魂体都在颤抖："那......那这个女警......"

"她当时一定是发现了什么。"卫暄咬牙道，"原户主为了保守秘密，不仅杀了她，还用最残忍的方式让她永世不得安宁。"

突然，别墅二楼传来一声巨响，接着是王官宝的惨叫声。卫暄脸色一变："糟了，他们撑不住了！"

他迅速从布袋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将里面的粉末洒在尸块上："先超度这一部分魂魄，削弱她的怨气。"

粉末接触尸块的瞬间，一道白光从土里升起，隐约能听到一声如释重负的叹息。与此同时，别墅里的尖叫声戛然而止。

"快走！"卫暄拉起苏以凡，"趁现在去找其他部分！"

两人刚跑出几步，突然听见王官宝在二楼窗口嘶声大喊："卫暄！阁楼......天花板上还有个阁楼！那里有个骨灰盒！"

卫暄猛地刹住脚步，抬头看向别墅屋顶。在月光下，确实能看到一个隐蔽的小阁楼窗户。

"该死！"卫暄咒骂一声，"他们把最重要的部分藏在那里！"

苏以凡焦急地飘在半空，他感觉自己作为鬼魂待在屋子里，功法少说也有些小长进了，但是卫暄可是活人，免不了让他担心："道长，你的身体......"

"管不了那么多了。"卫暄咬牙道，"必须在天亮前找到骨灰盒。"

两人折返别墅，屋内已是一片狼藉。王官宝瘫坐在墙角，满脸是血；几个和尚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缚灵索断成一截一截。

女警的鬼魂悬浮在楼梯中央，身体时而凝实时而涣散。当她看到卫暄手中的警徽时，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

"冷静，"卫暄举起警徽，声音沉稳，"你还是没有告诉我，你是女主人还是后来查案子的警察？还有阁楼里的骨灰盒，能带我们去拿吗？"

女鬼的形体突然凝固，血泪从她眼中滑落。她缓缓抬起手，指向天花板。

卫暄二话不说冲上楼梯，苏以凡紧随其后。在二楼走廊尽头，他们发现了一个隐蔽的拉门。拉开后，一架狭窄的木梯通向黑暗的阁楼。

"我先进去。"苏以凡自告奋勇地飘上去，"我是鬼，不怕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