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途 第9章 第八章 屏障

不得不说，今天真的是谢南星的幸运日，沿途的路上依然空无一人，三人顺利地返回位于宿舍区最里端的小庭院。

一踏入自己的地盘，迅速在原有的基础上又加了两层防护，阿尔温犹豫要不要再做一次引导。

魔力已经消耗的差不多，还得留存一些以备不时之需，万一白夜突然反悔，仅靠院子里的结界挡不住他。

思前想后，他最终还是决定冒险一试。

总保持着野兽的外表也不是回事，毕竟是年轻小姑娘，难免会在乎外表，时间久了可别落下什么心理疾病影响日后的变身。

“我的引导只是从旁辅助，最终还是得靠你自己。”

再一次碰触谢南星的额头，阿尔温解释。

“传承是记录在血脉之中的能力，就像婴儿生下来就会吃/奶，你只是还没习惯如何操控。不要给自己过多的压力，也不要去想白夜或者别的什么让你徒增焦躁的人和事。现在你只需要专注恢复人型。”

在他的鼓励与暗示下，谢南星放空大脑，强迫自己只专注一件事。

“变回来……变回来……变回来……”

在不停的喃喃自语声中，兽化的躯干开始变形。先是四肢，拉伸回属于人的形状。接下来是躯干，坚硬的鳞片一片片缩回体内，恢复光洁的皮肤。犄角和长尾也消失不见，只是原本穿着的衣服早已不知所踪。

赵晨曦急忙上前，用阿尔温离开时随手放在石桌上的披风给浑身赤/裸的谢南星盖上。

呼……呼……呼……

变回来了！

拖着疲惫的身体挪到水池边，看着里面属于人类的倒影，谢南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不是说引导血脉的传承吗？难道我的父亲是一头野兽？她更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变成怪物。

望着她倔强的表情，阿尔温恍惚看到了谢菲，当年也是这般固执的寻求答案。

“确实是父系的传承，我本以为你会化成邪影，那是你父亲的血脉……但是……”

“但是？”谢南星的心也跟着这个词吊到嗓子眼。

“邪影作为最古老的一支地渊魔物，其特性是没有固定的形体。而你刚获得的传承‘拟态’，是邪影觉醒后的能力，可以随心所欲的变换成任何接触过或见过的事物。虽不及预知那么稀有，也算是罕见传承，足够糊弄白夜。

至于为什么会是像奇美拉一样的多重兽形混合体，那是传承回应你想要变强的意念，从地渊的诸多魔兽中选取了符合你要求的变化。”

拟态？

并非某种魔法生物，而是变化所至。难怪我在看到的瞬间会产生强烈的违和感……

安心之后是茫然。

阿尔温为她定下的第一个阶段已经达成。白夜暂时没有起疑，可……接下来怎么办？

“我觉得白夜并不甘心，一旦他碰到我，之前所有一切不就全白费了？”虽然当时的意识并不是很清醒，谢南星还是听到了二人的部分对话。

“短期内他暂时不会有这样的打算。”阿尔温宽慰道。

“诶？”

“白夜性格多疑善变，怕我给你下暗示，所以不会像往常那样通过肢体接触来获取记忆。但这也只能挡一时，我能帮你的也只是这一时。”

他的解释让原本就烦闷的谢南星越发焦躁，一番挣扎后，她说出了想过却没机会实施的打算。

“如果我现在逃走……”

阿尔温摇头：“你没有机会。”

“可我已经觉醒了传承和天赋，就算不能博一博，逃跑总行的吧？”她不愿意就这么受人摆布。

“你的传承固然罕见，但远没有达到无可匹敌的地步，至少跟白夜相比，你依然弱如蝼蚁。一个经验丰富的强者和刚学会走路的幼崽，输赢一目了然。”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阿尔温要直接断了她逃跑的妄想，“就算能侥幸出逃，等待你的将是遍布全国的情报网。还有，你以为白夜的职务为什么是东方分区的代理局长？来自安托雷的访客分布全球，国与国之间私下争锋相对，国外的异能者拉拢你不成可是会下杀手的。”

“可是……”谢南星不死心，难道她只有去异世界这一路可走吗？

“只有在短期内迅速成长起来，你才有对抗他的资本。连思想都藏不住，你拿什么与白夜斗？抛开不切实际的幻想，眼下你需要做的只有变强。”

阿尔温将食指点在她的眉心。

“首先，你得先学会精神屏障，这不光只是防备白夜读取记忆，也是在安托雷生存的必备条件之一。学不会这个，你永远都是弱者。”

看似轻轻一点，但谢南星却觉得有什么尖锐物戳了一下脑门，比针扎要疼得多。

“才这点力度就受不了吗？你的识海毫无保护。”

抬起双手，她以为这样就能防住，可刺痛感依然透过手臂点在同一个位置。

“这要怎么防？咒语？结界？”

“靠精神力，也就是意志来抵抗，然后铸起屏障来保护自己。”

一边说阿尔温一边用手指虚点，每一下都能隔空击中。

刺痛感在逐步增强，谢南星下意识向后仰头，却不料阿尔温食指顺势往下一划。

“啊——”

仿佛被利刃切割的剧痛让她忍不住痛呼。

不是矫情，是真的疼啊！

明明皮肤没有破口，但是被锐器切开皮肉的触觉却真实得让她冷汗直冒。

“这可是连入门的刑讯力度都达不到。”阿尔温再一次举起食指。

等谢南星想起身躲避，身体已无法响应大脑的指挥，她动不了了！

“想办法支起屏障，我的攻击只会越来越强。”

可我不会啊！

连话也说不了，谢南星急的直瞪眼。

“精神屏障是你精神的延续，不管用什么办法，为了自保，撑开它！”

撑……撑开……

头痛欲裂，谢南星很勉强才维持意识的清醒。

撑不住啊，这攻击频率……又快又疼。

蓦地，她想起了阿尔温保护赵晨曦的那面棱形结界。

模仿是创造的第一步，既然没有自己的，就先借别人的用用。

撑……我撑！

一片不规则的透明屏障在二人之间张开，勉强阻挡了戳来的手指。

学的挺快，但是……

阿尔温微微一顿，手指一曲。

“只有正面是不够的，敌人可不会只攻击你的正前方。”

“哎呀！”

他明明没有动的，怎么会打到我的后脑勺？

捂住被戳痛的部位，谢南星有些哀怨的想。

我可是新手啊，至于一上来就搞这么难吗？

“难吗？了哦随着轨道的临近，留给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谢南星的屏障并不完整，阿尔温依然能轻易的读取到她的想法。

“再来。”

“唔……”

“再来。”

“哎……”

“再来。”

“呜……”

庭院里不时响起谢南星的痛呼以及阿尔温没有商量余地的命令。

全程旁观的赵晨曦忍不住捂眼。

老师一直挺佛系的，不管是对我还是其他学员都实施放养策略，怎么这次会如此的严厉？

除了吃饭，谢南星接下来的时间都是在练习精神屏障中度过的，直到毫无形象地瘫倒在地，阿尔温让赵晨曦把人带到客房。

“今天到此为止，去休息吧。”

回单间宿舍太危险，万一白夜半夜摸过去搞点什么小动作，他可来不及救援。在这里，白夜好歹还有点忌惮。

回单间宿舍太危险，万一白夜半夜摸过去搞点什么小动作，他都来不及救援。

一天之内接收了太多的信息，头晕脑胀加上变身引起的肌肉酸痛，疲倦裹挟着睡意，谢南星很快就沉入梦乡。

咔哒～咔哒～

似乎是穿了高跟鞋的脚步声由远至近。

不是吧，这才睡下没多久就天亮了吗？

强撑开眼皮，映入眼帘的不是临时借住的客房，而是一条鹅卵石铺砌的长长窄巷，足有两人高的白色砖墙沿着石子路向前延伸。

咦？我不是在睡在……

慢半拍的谢南星这才反应过来。

是梦！又一个预知梦？

视线随着脚步声前行，看来像是附着在走路的这个……姑且算作是女人的身上吧。

第一视角看不到脸，但丰满的胸部和高跟鞋应该错不了。

走出窄巷后，呈现在眼前的是只有在动漫和游戏里才会有的场景——纯白的倒垂之塔从云端向下延伸，在距离地面不足百米的地方悬停，以它为中心，分散着呈圆形向外扩散的建筑群。

既有像哥特式高耸削瘦的尖塔拱门，也有繁复华丽如巴洛克的亭台楼阁，甚至还有简洁到极致的木式陋屋与帐篷。砖石、木材、布料，不同材质由近到远依次排列，距离白塔越近，面积就越大，装饰也越奢华。

看到这里，谢南星就是再笨也意识到，这次的梦境并非在地球，十之**是她即将要前往的异世界——安托雷。

附身女子轻轻击掌，如同缩地成寸般，眨眼的功夫就绕过外围的建筑群瞬移到了的白塔正下方。

这魔法可真是便利啊……

还不等谢南星感慨完，她的注意力就被塔下围着的一群人吸引住。

不论高矮胖瘦，皆穿着统一的制式长袍，女子的到来使得他们纷纷往两旁退开，恭敬地让出了一条通路。

“菲谢尔导师。”

更令谢南星惊讶的是，她竟然听懂了异世界的语言，明明是近似拉丁语的陌生语言，入耳之后却能明白说的是什么意思。

塔正下方的地面上排列着一个个发光的圆环，不时有人踏入其中，谢南星本以为它会像电梯一样“呼”地升了上去，结果人在圆环里闪了闪，消失不见了。

呃……好吧，能瞬间传送谁还坐电梯呢。

女子踏入圆环后低念了一声“议会厅”，四周陡然一黑，几秒后光线再度恢复，出现在一个类似罗马斗兽场的建筑里。

环形的场地里已有不少人落座，温暖和煦的阳光与寒风刺骨的地面城市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就不知是这是建筑内部的装饰性投影，还是魔法改造后的真实环境。

就在谢南星好奇的四处张望之际，又陆续有几人传送到场，场地居中一名胡须垂地的老头起身，窃窃私语立时停止。

“既然人都到齐了，就开始这一次的会议吧。”

“校长，塞林和卡特琳娜还没来呢。”不远处，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唱起了反调。

“卢西恩，你如果想和他们交换职务我可以立即签署调令。”被称作校长的老者狠狠剜了一眼发问者。

“还是算了吧，长期待在北方那种苦寒之地是会发霉的。”

谢南星望向挑事者，有着一头秘银色长发的精灵斜靠在石椅上，明明是男性却有足以用绮丽来形容的浓颜，翘起的二郎腿一晃一晃的彰显着主人的性格。

“那就闭嘴！”校长皱着眉下令。

被唤作卢西恩的精灵连连称是，视线却斜了过来。发丝间璀璨的荧光非但没有柔化他宛若实质的煞气，还平添了有如冰晶的寒意。血红色的眸子妖异、危险，像只集优雅与侵略于一身的美丽凶兽。即使身穿华贵繁复的长袍，依然予人能随时发动致命一击之感。

尽管他看的是自己附身的女子，可在视线交汇的瞬间，身处梦境的谢南星却感到了和白夜对视相同的惊悚与畏怖。

这家伙不是精灵吗？

怎么眼睛跟蛇一样是竖瞳……

[卡特琳娜确实留在北境，可塞林却没有和她一起坚守岗位，不想知道他去哪儿了吗？菲谢尔。]

明明没有开口，可精灵的声音却直接在脑海之中回响。

[啊～差点忘了，按照你家乡的叫法，姓和名要对调过来。谢……菲？]

谢菲？

我附身的是谢菲？！

没等谢南星消化完这则令人震惊的消息，就被一股巨大的冲力从附身之人体内推了出去。

脱离的瞬间，她看清了女子的容貌，与白夜曾展示过的别无二致，真的是谢菲！

梦境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开始崩裂，坍塌。

不！等等……

谢南星发出无声的呐喊。

未来迷茫且未知，她还想知道更多。

谢菲的，安托雷的，自己的……

仿佛听到了她的心声，背对着的谢菲扭过头来，目光穿透时光，与通过梦境窥视过去的女儿对上。

她看到我了？

梦境的崩溃逐渐加速，谢南星的思绪却因这一眼而停摆。

不会错的！

转动的眼球和突然凝住的视焦，她确实在“看”某个东西，而这个方向空无一人，只有……我！

[身为元素使却放任不知身份的精神丝附着，尤其在举行会议的期间，就不怕把班达因的机密泄露出去？亦或着……你故意的么？]

看聊天对象仍然没有回应，精灵不怀好意地扬起嘴角，[我知道塞林的小秘密哦。]

一直沉默的谢菲终于开口。

[不要把无关之人牵扯进你们的恩怨之中，夜之长。]

[怎么是无关之人呢，校长虽然不计较长老团私下结交的程度，但他对异星种的研究却是热衷得很呐……]精灵发出了与表情一致的坏笑。

[你想干什么？]一直面无表情的谢菲呼吸乱了一霎，将视线重新转回。

[都说是告知你情人的小·秘·密了。]

梦境的最后，是精灵上扬的尾音与意味深长的笑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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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八章 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