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途 第8章 第七章 变形

阿尔温对弟子轻轻摇摇头，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眼神已经暗示的很明白——在引导结束之前，不要轻举妄动。

“不能太贪心，先选一个吧，等适应了再换别的。”

他轻声规劝。

混合太多可能会导致不相融进而失败，不是越多就越强。

[先选一个……]

已经陷入深度催眠的谢南星还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样，还在纠结究竟选哪一个好。

[就它吧，虽然丑了些，却兼具力量与速度……]

意识的深处，一个模糊的形态渐渐清晰起来。

现实之中，怪物散去诸多动物特点，只余下极少部分，虽然看着还是很奇怪，但起码没原先那么诡异了。

头部像狮子，威风凛凛的鬃毛被坚硬的硬甲取代，体表覆盖的不是柔软毛发，而是缝隙之间隐约可见暗红色幽光的鳞片。额顶两侧有如盘羊般弯曲的犄角，粗壮的长尾末端长着满口尖牙的蛇头。

静止的时候与其说是活物，更像一个异形的雕塑。

就连一贯淡然的阿尔温也面露惊愕。

“竟然是变形魔的拟态……”

赵晨曦压低嗓音询问引导是否结束了，这样诡异的场景着实令她害怕。

“暂时就这样吧。她对自己的能力一无所知，再引导下去会出事。”成功激活谢南星来自父系血脉的传承，阿尔温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不是邪影如烟似雾的影子形态，而是觉醒后可变万物的拟态。能将觉醒技传承给后嗣的概率万中无一，虽比不过预知，也算是比较罕见血统了。

感应到熟悉的魔力波动，他一把揽过因害怕而呆滞的小徒弟，将其拉离还未从催眠中完全清醒的谢南星。

“阿尔温！”

白夜踹门而入，勃发的怒意在看到屋内的奇怪生物后硬生生止住了。

这是……谢菲之女？

虽然外形改变了，但从兽形里散溢出来的能量确实属于那个叫谢南星的小姑娘。

“你们在搞什么鬼？我要听实话，敢胡编乱造……”金瞳望向赵晨曦，白夜的威胁之意很明显。

反正也只是稀薄的巫师后裔，远不及新找到的谢菲之女。

“她昨天找我打听身世，回去后胡思乱想激发了血脉传承。之所以把你引开，也只是怕你冲动坏事。”

白夜并不相信阿尔温的解释，可看他对自己坦然地摊手，却又迟迟不肯握住。

阿尔温赌的就是白夜的疑心重，赌他担心通过肢体接触中了埋伏。一旦有了这种心思，短期内亦不会通过触碰赵晨曦和谢南星来读取记忆。

这是一场豪赌，输了的话，他们三个都会被白夜的怒火吞噬。可要是赌赢了……

“行了，别买弄你的巧舌，她这是什么情况？”白夜重新将目光投射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不动的野兽身上。

“她不懂如何使用自己的能力，我给她做了简单的引导……”

引导？呵……

白夜冷笑，更加坚定自己不触碰他们的谨慎之举是对的。

“你给她施展的恐怕不是‘引导’，而是强制启动血脉传承的‘催发’吧。”

阿尔温本就精通精神法术，若是他在谢南星意识里植入了暗示，即便是自己能读取记忆也不一定可以觉察到被他隐藏的东西。

仔细观察之后，白夜收起了轻慢之心。

“变形魔？”

“是。”

“真是没想到啊……谢菲居然能诞下这样的混血……”白夜眯眼，看着谢南星变身后的形态陷入沉思。

难怪阿尔温会冒着狂暴和落下缺陷也要强制催发。作为邪影的觉醒能力，拟态要比谢菲的返祖更为罕见。

一番思量后，白夜觉定暂时不追究阿尔温的隐瞒。就是有点可惜，变形魔这么便利的能力要送去安托雷……

“留在这里又能做什么？哪怕你将她训练得比龙城还出色，顶了天也就是个高级打手。”看出白夜还有有些摇摆不定，阿尔温说出对方无法拒绝的诱惑，“光隙帝国还未完全覆灭，东大陆的残岛还在天上飘着呢。”

“哈~可真是绝情啊，导师。光隙帝国不正是你的母国吗？阿尔温·凡·贝肯纳斯第四皇子。”白夜一脸蔑视的反问道。

“我已被废黜，再不是皇族。更何况，帝国的覆灭已是命中注定，没有敌人的棋子也没有存在的必要。”阿尔温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一如他这些年来的心如止水。

“也罢，且看她能在安托雷搅起什么样的灾祸吧。”伴随着白夜的离去，一直藏身于测定室门外的龙城也跟着一并消失。

感到附近只有他们三人，阿尔温的身体随着紧绷的神经软倒，被护在身后的赵晨曦急忙伸手托住他。

“老师！”

“无妨，只是魔力使用过度，有一点脱力而已。倒是她……”

“她怎么还没醒？”

伴随着赵晨曦的疑惑，谢南星终于从深度催眠中醒来。

看着神秘诡异的测定室，有那么一瞬，她以为自己仍不停循环的预知梦里。

“怎么回事……我……”头很重，身体也很沉，还有些晕乎乎的。

望向导师，却注意到他身后的女弟子看自己的眼神满是恐惧。

阿尔温抬手在空中划了圆，一个发光的镜面立刻在半空显现出来。

这招谢南星见白夜用过，原来是法术，不是个人招式啊……

“诶？诶！诶！诶！诶——”

惨叫在房间里回荡。

镜子里映照出的是一个集数种生物特征于一身的怪物。有狮子的外形和爬行动物的鳞片，尾巴末端居然还长的个蛇头！

这是我？

我变成怪物了？

“你叫的也太……”赵晨曦斥责的话还没说完，忽发的心悸让剩下的字都堵在了嗓子眼。双腿变得又重又麻，低头看了一眼，她也跟着尖叫。

“反射之镜！”

一块等身高的菱形镜面竖在阿尔温身前，将潜藏在声音攻击中的异能反射回去。在天花板、墙壁和地面之间来回折腾，最后击碎了一张挂在墙上的画像才消停。

“老师……”赵晨曦吓得声音都带哭腔了，她膝盖以下都变得硬邦邦，毫无知觉。

“收声！！”

阿尔温大声呵斥，不止让徒弟闭嘴，也将放任自己情绪失控的谢南星吓了一跳。

注意到赵晨曦的双脚变得像石头一样，她再迟钝也意识到，那是自己造成的。

可我只不过声音大了点，怎么会……

“待会儿再说，先让我解除她的石化，晚了这腿就废了。”阿尔温已顾不得解释。

他低声念了句“驱除”，法杖顶端镶嵌的晶石闪了闪，杖身上刻着的符文逐一亮起又黯淡。

本应迅速起效的法术没有发挥应有的作用，原本就白皙的面庞也因魔力缺失渐渐失了血色。

失败了……

果然不该抱有侥幸之心的，生物诅咒是治疗术的范畴。

“呜呜……老师……”赵晨曦是真的怕，她能感受到双腿的麻木在一点点的往上移。

一旁观望的谢南星急的来回踱步。

“我、我并不想伤害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对不起……”

笨拙而无措的自语着，女孩无声的抽泣更是让她内疚。

眼看石化即越过膝盖，阿尔温从袖袍里取出一枚刻满了咒文的符石。放到赵晨曦腿部之后，不断向上蔓延的石化终于停下，随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重新变回原本的血肉之躯。

相比喜极而泣的弟子，导师的脸色并没有因为治好她的腿而有起色，反而是更加严峻了。

“这里说话不安全，你能先解除变形吗？”

既然被白夜发现他在这里进行引导，测定室就不能再留了。阿尔温决定把人带返回自己的居所。

“我也想变回人形，但我不知道怎么做。”已从慌乱之中缓过来，谢南星意识到导师所谓的“变形”是指她现在的怪物形态。

“回想一下自己人类时的模样。”

只用想的？没有咒语之类的吗？

看阿尔温再没有别的提示，谢南星把自己从小到大的形象都想了个遍，最终也没能变回来。

“算了，你现在情绪不稳定，我们还是先回去吧。”知晓她此刻精神高度紧张，无法自行解除变形，阿尔温也不强求。

“用……走的吗？老师，就不能像刚才那样，把我们都传回去？”看着比棕熊还大一倍的怪兽，赵晨曦头大如斗。

这幅模样只要一出门就会立刻会引发骚乱的呀。

“不行，传送是单向的，还是我昨天在测定血脉时偷偷做的手脚，得亏白夜的注意力一直在她身上才侥幸成功。不用担心会被看到，宿舍区现在绝大部分人都在精神空间。”阿尔温探出头看了看走廊。

没人，走！

迎候厅前台依旧坐着刘雯雯，见她眼神木讷地盯着自己，赵晨曦的心忍不住拧了起来。

眼疾手快的阿尔温一把捞住手脚发软的弟子。

“回去再说。”

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眼眶一热，背对着刘雯雯越走越远，赵晨曦放任泪水从眼角留下。

为了老师的安全，她们的友谊只能到此为止。

再见了雯雯……

那个为了掩饰自己粗嗓子，在人前永远保持夹子音的姑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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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七章 拟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