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天：狼王传 第15章 为将

这日，苦儿给小旺讲述元史，说到大德元年的杭爱山之战。西北宗王海都遣军进犯岭北，元武宗命大将床兀儿前去平叛。海都攻入杭爱山，床兀儿诈败，引海都进入一个幽谷中，然后用伏兵击败了他们。

小旺问道：“海都是老将，必然知道幽谷雾浓，易藏伏兵的道理，为什么他会如此大意，上了床兀儿的当？”

苦儿道：“当时床兀儿让一名与他身形相似的死士穿上主帅的军服，海都误认为是床兀儿，于是拉弓搭箭，将他射下马。他以为床兀儿被射死，便疑虑尽释，挥军杀入幽谷。但床兀儿的部队早就埋伏于谷中，等他们自投罗网。”

“诱敌深入，真是妙计！”小旺赞佩不已：“《孙子兵法》有云，智、信、仁、勇、严也，五德俱备，方可为将。孙子将‘才智’排在五德之首，可见才能、智谋是为将者首要之德。床兀儿有勇有谋，才智过人，难怪可以成为一代名将。”

“是啊，幽谷一战，正是为将者智谋之体现。”苦儿又翻了几页，道：“书上还有一段军情记载，你看看，当时的场面十分精彩！”

小旺接过书翻看片刻，忍不住惊叹，原来床兀儿仅用三千士兵，就伏击了海都一万人马，最后海都仅剩几百兵马落荒而逃。

看着看着，他留意到上面记载的天气状况，思索道：“姐姐，床兀儿这一招虽然高明，但还是棋差一着。”

苦儿饶有兴味地问：“哦？你觉得还差什么？”

小旺道：“差一个‘忍’字。海都入谷是在未申时，而这本书提到，幽谷每到酉时，必起大风。如果床兀儿能够忍到酉时，待大风一起，用火箭围攻，火乘风势，那便连海都也跑不掉！”

苦儿听了一愣，没想到小旺竟有如此见解，赞道：“打仗离不开天时地利，你能想到天时的重要之处，真的很棒！”

小旺高傲地抬起下巴，得意一笑。

※ ※ ※ ※ ※

夜风泠泠，树影婆娑，峨嵋派的弟子都已经熟睡，只有惠竹殿内闪烁着明亮的烛火，传出唰唰的剑气之声。

灭绝师太正在舞剑，一个翠衣少女站在门外看得出神。

只见她招式凌厉，剑风狠辣，剑气把四周蜡烛灯芯上的烛火纷纷削下，随着招式的舞动，烛火如漫天的萤火虫一般在她身周飞舞，却不落不灭，最后收式之时，烛火竟能随着剑气落回灯芯，继续燃烧。

一套剑法练习完毕，灭绝骄傲地看了看手中的宝剑。

门外的少女惊叹不已，大步进来，抱拳行礼：“师父，刚才的剑法，真让弟子大开眼界。”

那翠衣少女正是晓芙。如今的她已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姑娘，眉目如画，夹面桃腮，肌肤如雪，在烛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妩媚动人。

灭绝微微一笑，道：“这把倚天剑是你太师父留给我的，确实是神兵利器，威力惊人……”忽然将倚天剑抛给了晓芙，道：“晓芙，让为师看看你的剑法有没有进步。”

“是，师父！”晓芙接过剑舞了起来。

凌厉的宝剑在晓芙的舞动下，有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又如游龙穿梭，行走四野，时而轻盈如燕，点剑而起，时而疾如闪电，烛影摇晃。

晓芙一气呵成地将整套峨嵋剑法使完，灭绝赞赏地点了点头：“好，非常好！晓芙，在为师众多弟子当中，你品性最好，悟性也最高。我不妨告诉你，你将会是本派下一任掌门。这把倚天剑，还有这套倚天剑法，为师早晚会传给你。”

晓芙惶恐极了，连忙跪下，说道：“师父，弟子年轻，资历尚浅，何德何能担此重任？”

灭绝皱眉道：“峨嵋弟子，应该胸怀大志。何况，你是我最看重的人，这些年我在你身上花的心血也是最多的，日后掌门之职，你责无旁贷。”

晓芙惊道：“师父，弟子不是不愿意承担，而是害怕力有不逮，有负师父重托，更怕堕了峨嵋的威风。”

灭绝慈爱地看了她一眼，一手虚扶示意她起来，道：“能力可以慢慢培养，武功有师父教你，有什么可怕的？怕就怕，以后你品性有变，跟别人学坏了。”

她闭目轻轻一叹，道：“你的师伯在年少之时，早早就被你太师父选定为掌门人，可惜他不知自爱，为魔教妖女所惑，放弃大好前途。你一定要引以为戒，千万不可与魔教中人为伍，自毁前程。”

一番语气既悲愤又哀怨，晓芙知她定是想起当年的伤心事，忙道：“师父请放心，弟子一定会远离魔教的人。”

灭绝点了点头，又问：“是了，最近有见过苦儿吗？”她常常挂念苦儿，不知她一个人过得怎么样。

晓芙道：“自从师伯他们失踪后，苦儿以卖鱼为生，一个人孤零零的。去年，她认了个孤儿当弟弟，两人相依为命，彼此照顾。但弟子听闻……”

灭绝眉毛一挑，问：“听闻什么？”

晓芙道：“今年官府赋税极重，老百姓的日子十分难过。苦儿的鱼卖不出去，赚不到钱，姐弟俩的生活很是艰难。”

灭绝微一沉吟，那丫头照顾自己已属不易，现在还要负担个孩子，也是难为她了。但她脸上不动声色，只淡淡地说：“你若想接济她，就去跟你静玄师姐说吧，让她从账房支出些银子给你拿去。”

晓芙喜极：“谢谢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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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鱼儿卖不出去，苦儿和小旺都揭不开锅了。

小旺见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又干回了老本行。想着盗亦有道，就选了一些富户作为目标，到他们家中盗窃粮食、珠宝等物。

自从小旺读过书，盗窃很讲求“兵法”。他会用猫狗等动物在门外制造声响，引开看门人，然后再进屋偷取物件。事先计划好逃跑的路线，设计好捕兽夹之类的陷阱阻止人家追上……有了这些策划，他得手的次数比以前多得多了。

但人有失足，马有失蹄，一旦被人抓到，自是免不了一顿毒打。苦儿前来救他，往往也一块被揍。看到姐姐为他而挨揍，小旺很难过，恨自己盗窃的本领还不够高明。

苦儿常常劝诫他要洁身自好，不应干鼠窃狗偷之事，但小旺就是听不进去，还嘴硬地说：“我现在偷的，都是有钱人的东西。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有钱人根本不受赋税的影响，照样花天酒地，挥霍无度。穷人在鞑子的暴政之下，日子越来越艰难。我劫富济贫，乃替天行道。”

苦儿气不打一处来：“小偷始终是见不得光的，做人应该光明磊落，靠自己双手赚钱。以前你没读过书，不明事理，偷鸡摸狗也就罢了。如今你也识字了，读过了圣贤书，竟还不知‘君子不为盗，贤人不为窃’的道理？”

小旺反驳道：“我只知道，有钱吃饭才是最大的道理！”

两人经常为这事争得面红耳赤。小旺伶牙俐齿，歪理极多，苦儿有时说不过他，气得哭了，小旺又不禁愧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