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天：狼王传 第13章 灭绝

苦儿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方燕云又问：“你的法术，是从哪里学来？”

苦儿道：“是从黄药师前辈的《道法神书》中学来。”

方燕云凝声道：“《道法神书》上面所载的法术，威力惊人，奥妙无穷，普通人修习艰难无比，练得稍有不对，就会身受重伤，甚至走火入魔，吐血而亡。那个女人难道没有告诉你，修炼法术需要体内有深厚的真气来撑持么？”

苦儿迷茫地摇了摇头。

方燕云道：“你昨夜所使的‘生火咒’，乃是道家‘四伏神咒’中的一种，要先以真气充盈体内，闭目冥心。当真气化为炎炎之热，摄于气穴，复归元海，化作元气，最后才能形成真火。你体内真气薄弱，散乱无序，虽懂得法术要诀，能勉力使出，但真气不能化为元气，反而招引邪气，聚集于肝。肝气不调，又使得脏腑之精血为邪气所污，源源不断地上注于目。所以，你的双眼就会呈现红色。”

苦儿吃了一惊：“怪不得我一念完‘生火咒’，就觉得胸间有气血上涌，一股劲流急冲上脑，不知不觉就晕倒了。”

其实以往她每次使用法术咒语，都会感到一阵头晕，只是症状轻微，就没当回事，没想到这次情急之下使出生火咒，竟触发了体内邪气入肝。

晓芙恍然大悟：“我明白啦，使用法术会耗费大量的真气，如果真气不坚固，那么邪气就会饲机入侵，积毒于五脏六腑。故法术虽然厉害，但少有人精通，因为没有深厚的内力，就会伤及自身。”

方燕云点了点头：“法术到底与武术不同，武术的力量必须以人的身体为载体，但法术的力量却脱离人体，故而每使用一次法术便会亏耗极大的真气，寻常人哪有源源不断的真气生出？纵是内功深厚者，也总有耗尽真气的时候。”

她洋洋说了这一篇话，苦儿后怕极了，好在今日有方燕云指出要害，不然自己继续盲目修炼，后果不堪设想。

其实黄药师的易学道术非常深奥，凡人若无慧根，连入门也难。贞娘对法术之事知之甚少，自是不了解个中危害，又以为苦儿没有武功根底，再怎么对着书本盲学瞎练，也不会出什么意外。偏生苦儿聪明伶俐，学晓咒语后就自出心裁地调度体内气息，竟让她练出一些门道，威力虽然不大，但也初窥了法术门径。可惜无人指点，便出了岔子。

方燕云严肃道：“法术的威力太惊人了，就连桃花岛的弟子也不敢学。你若修练下去，小命不保。”

苦儿闻言不寒而栗。

方燕云道：“所谓武林人，就该修炼武术。画符、念咒这些邪魅之术，都是不入流的。”

苦儿不敢反驳。

方燕云见她脸色好了许多，不像之前那样苍白，眼中血红之色渐淡，知她服药后有所好转，便道：“那对狗男女跑了，想必也不敢再回来，你一个人在这里，孤苦无依。这样吧，我允许你跟我回峨嵋派，以后便跟着我正正经经地学武功。”

方燕云性格狠辣决绝，说出让苦儿重返峨嵋这样的话已是对她关怀至极，晓芙一喜，忙对苦儿说：“还不谢谢师父！”

岂知苦儿却摇了摇头，道：“方掌门，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虽然少不更事，但也知道武林中的规矩，如果未得本师允可，绝不可以另拜他人为师。我知道你的本领比我师父高出十倍，但我当日既然已经离开了峨嵋，投到她的门下，现在就不能见异思迁。”

方燕云一听，脸马上暗了下来，一皱眉，冷道：“不识抬举！晓芙，我们走！”

“师父……”晓芙还欲再劝，方燕云已拂袖而去。

回到太清观，方燕云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三夜，不见任何人。

她躲在房间里不知喝了多少壶酒，那是她生平第一次这样放纵。

无声泪，满脸缀，仿佛只有喝酒才能浇灭她的不甘和愤恨。

到了第四天，天刚微亮，方燕云才打开房门，一个人来到惠竹殿。

曙光剪开苍穹，她坐在掌门的宝座之上，面色冷峻。过了一会儿，她朗声叫道：“静玄！”

静玄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垂首道：“师父，请问有何吩咐？”

方燕云沉吟道：“你去跟众弟子说，你们的孤鸿子师伯不会再回来了。”

静玄一惊：“师父，这是为什么呀？”

方燕云的眼中噙着泪水，说了一个谎言：“前几日，他与魔教中的一个少年比武，为了确保胜算，向我借了倚天剑，没想到倚天剑尚未出鞘，就被那少年击败了。你师伯素来自负，觉得颜面尽失，便用倚天剑当场自尽了。”

静玄失声惊呼：“胜负乃是兵家常事，师伯他这么做，实在太傻了！”

方燕云愤慨而痛心，咬牙切齿地说：“他当然傻！如果他不傻，怎会平白无故招惹魔教的人？你听着，这件事是本派的耻辱，你们自己知道就算了。从今以后，不许再提起你师伯，也不许再议论此事，明白没有？”

静玄颤声道：“是，师父。”

方燕云的眼里燃烧着怒火，鬓角有一条青筋跳动，她抹了抹泪，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沉声道：“从今日起，我正式出家为尼，法号‘灭绝’，今生今世，与魔教中人势不两立，我要穷毕生之力，将那些可恶的邪魔外道灭之绝之！凡峨嵋弟子，不得与魔教中人为朋比，若有不遵，见之即杀！”

她的声音由低渐高，充满杀气。

至此之后，江湖上人人都称方燕云为“灭绝师太”。

※ ※ ※ ※ ※

自从韦一笑将孤鸿子和贞娘救走后，一直杳无音信。苦儿守在山脚，每天都盼着他们回来，可是没有一点消息。

转眼间，她是个十五岁的少女了，一张圆圆的鹅蛋脸，眼珠子黑漆漆的，两颊晕红，周身透着一股青春活泼的气息。

这日，她捕了两筐鱼，准备拿去市集上卖。

这些年贞娘不在，她学会了独立赚钱生活，自己照顾自己。

路过一处密林，前方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两个高个子少年，骑在一个小男孩身上。四个拳头猛往他身上击去，打得他鼻青脸肿。

“臭小子，敢偷我们的馒头？不要命是吧？”那两个少年边打边骂道。

苦儿认得他们是峨嵋山一带的小流氓，而被打的孩子，是个生面孔，以前从没见过。

那孩子鼻血直流，却始终不哭不叫，咬牙忍受着。

再这么下去他肯定会被打死的，苦儿看不过眼，大声喝止道：“住手！光天化日之下，逞凶打人，还有没有王法？”

其中一个流氓看到苦儿，不屑笑道：“哎呦，这不是菱江边上那个丑小鸭吗？”

另一人嘲笑道：“不仅是丑小鸭，还是‘臭小鸭’呢！”

苦儿气咻咻地反驳：“你们才丑，你们才臭！”

流氓又揍了小男孩一拳，抓着他的脑袋往地上重重一摁，越笑越大声：“哈哈哈，你去河边照一照那张大疤脸，再闻一闻自己身上那股鱼腥味，不承认也不行啦！”

苦儿道：“你别扯开话题，快放了那个小男孩！”

流氓道：“敢来管我们的事，活得不耐烦？”说罢，将攻击的目标转向苦儿。

见他们凶神恶煞地往这边来，苦儿后退了两步：“想干嘛？别乱来！”

流氓狞笑道：“丑小鸭要为穷乞丐出头，这般大仁大勇，我们当然要给你一个机会表现一下嘛！”

苦儿畏缩地往后又退了几步。

其实她心里害怕极了，但如果这个时候跑了，那个小男孩怎么办？不如先引开这两个恶棍，让他有机会逃跑。

于是她从背后的鱼篓里，掏出几条鱼，精准无比地砸到他们头上，惹得他们气冲斗牛地狂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