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天-往事 第2章 再见

---

血珠顺着剑刃滚落，滴在叶欣苍白的下颌上。范遥此刻才看清她的面容——眉间朱砂比三年前更艳，却衬得那双杏眼愈发幽深如潭。月光从雕花窗漏进来，在她鼻梁投下细碎的光斑，恍惚仍是当年枕在他膝头听蝉鸣的少女模样。

"你的剑慢了呢。"

叶欣收剑入鞘，看了看他流血的肩头，眼内明暗交错，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上前一步，指尖抚上他眉骨疤痕。这个动作让范遥想起教她练剑的雨夜，少女也是这样踮着脚触碰他额角擦伤。此刻她云袖滑落，腕间赫然缠着与当年那串一般模样的银铃。

画舫外忽起金铁交鸣之声。十二枚透骨钉穿透纱幔，范遥条件反射般的揽过叶欣的腰旋身避过，却见杨逍的玄铁折扇先一步飞驰而来，叮叮几声，将那骨钉尽数弹了出去，而那扇子则钉在舱柱上嗡嗡震颤。

纱幔掀起，这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俊美魔头施施然走了进来，收回扇子，斜倚在船头，玉冠束起的乌发被夜风吹散几缕，丹凤眼扫过范遥怀中少女时闪过一丝异色。

"范兄弟好兴致。"

杨逍指尖拈着枚透骨钉，目光落在叶欣腰间鎏金令牌，"只是好好一个娇滴滴的小美人，何时改行当起靖安王府的夜枭卫了？"

叶欣忽地轻笑，从范遥怀中挣脱出来。

"许久不见，杨左使耍扇子的本事倒是精进了。"

她含笑而立，广袖轻舒，若绰约仙子，然而突然间便自袖中飞出三枚银梭，直取杨逍咽喉。杨逍眉目轻挑，折扇微动，轻飘飘便挡住了几枚暗器。登登几声，火星溅在杨逍雪白袍角，他竟不闪不避，只轻笑着摇了摇折扇。

刹那寂静中，范遥看见杨逍左手小指处的一道疤痕——那是他年少时教叶欣吹笛落下的旧伤。当年光明顶的杏花林里，总有个学功法爱偷懒的姑娘，被杨逍发现后总是反用玉箫敲她手心。

"你..."

杨逍持扇的手微微一顿，忽然踉跄半步，唇边溢出些许暗红。叶欣藏在身后的左手死死攥着衣带，指尖掐进掌心渗出血珠，面上却笑得愈发娇艳："左使大人可要当心，这七绝散的滋味不好受呢。"

范遥突然出手扣住她手腕，三根金针从袖口跌落。月光照亮针尾火焰纹蓝莹莹的光，正是药王谷的独门手法。叶欣腕骨传来细微颤动，像被困的蝶在他掌心挣扎，体温却冷得像雪山寒潭。

"解药。"他扣住女孩腕骨的手紧了紧，那手腕竟比三年前还细，到底还是没舍得用力。

叶欣笑地叹息：“遥哥啊，我们现在是敌人哩。难道你还。。。”

她没能说完，因为对方说了一句“得罪了！”便毫不客气制住了她，伸手探入她怀中摸了起来。少女面色变了，身子条件反射般的颤抖起来。

不过几个瞬息，范遥已找到事物，随手松开了她，将寻到的瓷瓶揭开，闻了闻，皱了皱眉，还是将它扔给了杨逍。转身再看那少女，却见她低眉发怔。发丝扫过他指尖的瞬间，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落在手背。范遥怔怔看着那滴水渍，抬头时正撞见她飞快眨动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颤抖的影。

杨逍的咳嗽声打破僵局。他撑着舱柱起身，略有些站立不稳，声音却带着笑："好个七绝散。三年前你偷换我药匣里的紫玄香，如今倒是愈发出息了。"折扇突然指向范遥，"但你可知他掌心的生死蛊..."

话未说完，叶欣突然旋身撞进范遥怀里。这个动作太过熟悉，范遥本能地收紧臂弯，就像无数次接住从梅花桩跌落的她。温软躯体贴上来时，他听见极轻的哽咽混着银铃细响："你的心跳...还是这样快啊..."

河面忽起浓雾，十二盏莲花灯顺流漂来。叶欣突然咬住他耳垂，在杨逍看不见的角度，将唇印上他颈侧。这个带着些许铁锈味的吻里，范遥尝到当年断肠崖上的雪。

当叶欣跃入浓雾时，范遥发现掌心朱砂已化作游动的血线。生死蛊不能动情，可她那个吻却是刻意。。。他眸色微沉，环顾四周，她留在船舷的绢帕上，金线绣着半阙《越人歌》。而杨逍咳出的血里，已浮现出细小的冰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