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寻欢一行人来到饭店,坐定以后,却见到对面桌一个熟悉的面孔,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这样的眼神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许寻欢与她错开视线。
钱笙不解道:“我记得许医生和你挺熟的吧,怎么这会儿好像不认识?”
“是挺熟的。”
“对吧,那会儿我都快以为你们俩是一对儿了。”
“钱老板还挺八卦。”秦如烟淡笑着,顿了一下,说:“不过你觉得没错。”
和钱笙合作之前,秦如烟可是将这个人的老底摸了一遍,钱笙玩的挺凶的,私生活比较乱,不过大多数都是女孩子。
所以大大方方在她面前承认了取向。
钱笙还是愣住了,倒不是因为她的性取向,就单纯觉得,眼前这个人嘛,和工作结婚才是她最好的归宿,喜欢谁能喜欢得过工作。
“秦老板,我觉得你还是别耽误人家许医生吧,她那么漂亮又优秀,你这种人只能和工作过一辈子。”
秦如烟不高兴了,“钱老板,西郊地皮我觉得太偏僻了,可能没那么大价值,我需要再花几天时间评估,到时候再给你答复。”
“不是,亲爱的,其实我觉得你们俩特别般配,天生一对,我嫉妒,嫉妒使我口不择言。”
秦如烟点点头,“知错能改,不错不错。”两人都笑了。
许寻欢这里索然无味,那钱笙很漂亮啊,大秦如烟几岁,把她哄得那么开心,家里又有钱。
大口喝了一口冰可乐,许寻欢正郁闷,就见秦如烟朝她走来。
“你怎么能喝冰的呢?”秦如烟扫一眼盘子里的菜,“酸辣也要稍微忌口一点。”牵起许寻欢的手,“我点的菜清淡,到我那桌去吃两口吧,好不好?”
说是询问的语气,但是手上的力气一点也不含糊,把许寻欢从座位上拉起来就往回走。
许寻欢带着歉意颔首,“我先过去一会儿,你们俩先吃啊。”
“这是钱笙,我的合作伙伴,也算是……”秦如烟看了一眼钱笙,“朋友。”
钱笙颇感意外。
“钱老板,这是我对象。”
许寻欢礼貌地微笑致意,心里却兵荒马乱,又盛开了花朵。
“啧啧啧,浓情蜜意,你们是欺负我这个孤寡老人啊。”
秦如烟摊了摊手,“没办法,我没什么朋友,你是我刚认的第二个朋友,只能和你说了。”
许寻欢道:“我不会是你第一个朋友吧?”
“当然不是你,我从来没有拿你当朋友过。”
“行了行了,吃饭吧。”钱笙苦大仇深。
吃过午饭后,各自散场。
许寻欢刚回到医院,就听到消息说黄氏医药出事了。
“小阿朵,替我撑住医院,有事情就打电话给毛柠。”
邱朵摸鱼多年,哪里懂得管理医院的事情,当即摇头拒绝。
“撑着,你在我身边做事,必须学会独当一面。再说阿柔就快回来了,她那边已经和卫生部对接了,最后的攻坚阶段基本克服。”
“好吧小欢,管坏了我可不负责哈。”
“嗯,我走了,”
H市日报刊登一则匿名举报信,标题为《黑心企业黑心棉》,内容未指明具体单位,但语意模糊,故意引导群众向黄氏医药集团猜测,引起轩然大波,当日股价跌停,日前药监局已经开始介入调查。
许寻欢头疼,得罪了记者真麻烦,该好好的敲打敲打才对,就这么放人太容易了。
H市日报算不上什么大报社,但背靠着政府宣传机关,且深得人心。
许寻欢到办公楼找黄郁,助理说她在生产车间。辗转到生产车间,看到母亲正在带着质检员逐批次抽样调查,确保自身标准过硬。
临近傍晚,吴沁也来了,没多说什么,抽调质检人员参与进了调查中,明天药监局就要来人了,今天通宵也得过一遍。
这几年吴沁自己创业,主攻科技板块的制造业,又有方黛柔父母的提携,小有所成。
听说黄郁这边出事,她立马取消了远洋订单,买入百分之六的黄氏股份,帮助企稳。
次日凌晨一点,基本上确定了产品质量安全。
药监部来的是老朋友楚正,许寻欢暗道不好,之前和他还撕破脸过,趾高气扬威胁他来着。
楚正上上下下把许寻欢打量了一遍,“许小姐,几年没见,您又漂亮了许多嘛。”
楚正还是一贯的不谈正事,到处吃吃喝喝。
终于,许寻欢是一点耐心也没有了,“我去一下洗手间,失陪。”
“请便。”
许寻欢掏出手机,“喂,致宇,你的老朋友楚正来H市了,你不接待一下?”
“小欢,我知道你家出了点事,这样,咱们马上结婚,你妈就是我妈,你家就是我家,别说楚正,以后啥事儿我都给你把道儿铺好咯,怎么样?”
一阵沉默,许寻欢试探问:“你还想着娶我呢?”
“其实我也没那么着急,毕竟咱们都还年轻,过个三四年再结婚也不迟,可是我爷爷急了,小欢,我先帮你把楚正这里安排过去,过几天出来一起商量一下吧?”
许寻欢一想,是该找个专门的时间做个了断了,“好。”
“那你把地址给我,我现在过去找你。”
许寻欢挂了电话,回到座儿上。
不一会儿,沈致宇就来了,一拳锤在对方肩膀上,“楚正你像不像话,缠着我未婚妻这么多天?”
“老沈你忒不会说话了,这是办正经事儿,给你说的,你这人思想忒龌龊。”末了楚正还做出个嫌恶的表情。
“得,我龌龊,那您就请回吧,你在H市多待一天,就搞得好像我丈母娘公司有多少东西可以查似的。”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况且,身正不怕影子斜,我过几天再回去。”
“哦……”沈致宇点点头,道:“收了对方多少?我这里双倍。”
“龌龊!我没收,主要是欠了人情。”
这时许寻欢手机响起,便出去接电话。
“阿柔。”
“小欢,我回来了,听说了你家的事情,怎么样了,需不需要我帮忙?”
“不用,就快解决了,你帮我照看医院吧,阿朵一个人不行。”
“我已经在医院了,她正和我哭诉呢。”
“那行,那就先这样吧。”
楚正这边没办法马上离开,但他同意以药监部下派负责人的身份公告黄氏口罩产品质优价廉,匿名信系恶意诽谤。
黄氏已将H市日报告上法庭,不日开庭。
黄氏风波暂停。
是夜,公寓楼里,两个女人在争吵不休。
“怎么到你这儿我就是无理取闹了?你取消远洋订单和我说一声了吗?买入黄氏百分之六的股份和我说了吗?”
吴沁皱着眉坐在沙发上,不再说话。
“呵,你又不说话了,我还以为你和小欢一起长大感情好,所以这么掏心掏肺去帮她,仔细查一下才发现,原来你还有这么个过往,你头上那疤就是她砸出来的吧,当时还是我给你做的缝合手术。”
吴沁叹了口气,捏了捏眉心。
“其实我能理解你的,吴老师,谁年轻的时候没有爱过。”眼眶一热,方黛柔马上仰起头,也没能止住眼泪,声音也变得哽咽,“我就问你,是不是还余情未了?”
吴沁抬头与她对视,很久才开口说:“我不想骗你。”紧了紧牙关,点头。
得到确定的答案,方黛柔反而笑了。
“但是……”吴沁清了清嗓子,“但是遇见你之后,我就慢慢爱上你了,恋人之间是有感应的,你也能感觉到的,对不对?”
“你说得对,计较太多反而显得我小肚鸡肠,那这件事情就翻篇了。”话说得敞亮洒脱,可是她的眼泪仍然是停不下来。
妥协,示弱,服软,双方各退一步,亲密关系争吵才能暂时缓解。
吴沁站起来,主动抱住方黛柔,由浅至深的吻,逐渐热烈滚烫,衣物散落一地,来不及回房间,在沙发上便翻云覆雨起来。
温度越来越高,吴沁把对方黛柔的亏欠全揉进这场欢愉之中。
事后,吴沁睡着,方黛柔独自在浴室的镜子前,凝望很久。
次日,法院开庭前,一封匿名信被贴满了街头巷尾,信中检举许家多年勾结各级官员行贿**行为,满城皆知。
平民百姓最痛恨的就是特权,最向往的也是特权。
许寻欢作为原告到场,庭审现场没有什么争议,黄氏证据充分明了,胜诉。H市日报承担黄氏近期所有损失,六年内付清。
许寻欢刚出法庭,就发现法院大门外被围得水泄不通,好几条横幅,如“反**斗争将持续到底”、“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等,明显是有人在带节奏。
忽然后方出现两辆军用大卡,下来几十个士兵,肃清了道路,毛柠一身军装笔挺走上前去,“小欢,刚好路过,送你回家吧。”
“你这么高调,岂不是坐实了我家滥权的事实?”
毛柠眺望了一眼人群,至少有两百人了,这是非法集会啊,“人民是愚钝的,你小心谨慎反而让刁民觉得你好欺负,我帮你把人全部揪出来好不好?”
“不用了,我能解决的。”
“该用到朋友的时候你就用,别逞强,咱现在先回去吧。”
“好。”
许寻欢快要蹬上车的时候,一个鸡蛋朝她砸来,毛柠赶紧以身护住。
这一幕被拍下来,成了珍贵的记录,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有一个人丢了鸡蛋以后,其他人纷纷把手中准备好的东西砸出去,甚至还有石头,场面一度失控。
毛柠是个暴脾气,她当即鸣枪示意,一下子唬住了在场所有人。
士兵收队的同时,警方也到场维护秩序了,毛柠朝那中队长敬了个礼,便驱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