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午觉醒来的两人出了卧室,坐在沙发上陪秦尽欢拉家常。
偶尔聊到许寻欢的母亲,秦尽欢眼底尽是动容。
到了晚上,秦如烟把许寻欢送回酒店就回家了。
临走前许寻欢把备用钥匙给了她。
酒店房间透着凉意,许寻欢打开了暖气,很久才暖和起来,她开了一瓶红酒,倒进高脚杯里,又换上了一身白色毛绒睡衣,静静立在落地窗边,摇晃着高脚杯,欣赏夜景。
窗外没什么夜景,巨大的落地窗只能看到她的玲珑身影,许寻欢成功被自己装到。
光影交错,她忽然就想到了之前关于颅脑创伤的课题,她觉得自己在国内现有条件下有突破性研究,但终究要实践才能证明理论的。
回家以后要每天跟老爸的手术了。
这时电话响起来。
“喂,小欢,我到家了。”
“好,那你早点睡吧,晚安。”
“嗯,你也早点睡,我明天一早来找你,我们一起去海边看日出。”
“不行啊,太早了吧,阿烟,我今天一路很累,我们能不能改成看日落?”
“嗯……也行,你几号回家?”
“我29号的车,看海边日出不急吧?”许寻欢抿了一口酒。
“不急,那我明天晚些去找你,你睡个好觉。”
“好,晚安。”
许寻欢一口饮尽杯中红酒,洗漱了一番,躺下就昏昏欲睡,没办法,多方转车实在是累。
第二天早上八点,许寻欢已经洗漱完毕坐在沙发上,一边捧着温水喝,一边执笔认真地勾画着颅脑创伤的推演。
秦如烟来的时候动作悄悄,进门却看到许寻欢正笑盈盈盯着她看,早晨的太阳柔软而漾着红,光芒斜斜地撒在她身上。
“咳,我还以为你会睡到很晚。”
“我也刚醒来没多久。”
秦如烟坐到她旁边,把保温桶打开放在茶几上,清粥小菜,和早上很搭。
这时许寻欢做了一个状似不经意的动作,抬手摸了摸秦如烟的耳垂,秦如烟下意识躲了一下,诧异看着她。
许寻欢笑了一下,缩回手,“冷不冷?你的耳朵都冻红了。”
“有些冷,不过一会儿太阳多晒一会,外面就暖和了。”秦如烟给她递了一双筷子,“先吃早餐吧,吃饱了带你去沙滩走走。”
“好。”许寻欢尝了一口,道:“阿姨的手艺真好。”
“是我做的……”
“哦,阿烟你不错嘛,阿姨的厨艺后继有人了。”
“嗯……昨天的菜也是我做的,我母亲不怎么会做菜。”
许寻欢手一抖,震惊又兴奋地望向秦如烟。
“怎么了?”
“阿烟你真是个宝啊,以后谁娶了你,要幸福死了!”
秦如烟暗暗高兴,(??ω??),但是嘴上还是矜持地说:“行了行了小欢,会做菜有什么了不起的,快吃吧,一会儿凉了不好吃。”
“也对,你这样的女孩子做菜好吃只是为了取悦自己,在更广阔的天地大杀四方才是你的世界。”
因为时间充裕的缘故,她们俩先在县城里到处逛了一圈,品尝了许多当地美食,下午四点才出发往海边去。
秦如烟从邻居家借了自行车,载着许寻欢沿途一路。
道路两旁是开阔的田野,偃旗息鼓的冬季,只有些许杂草。
往前行驶,潮水拍岸声渐渐分明,空气中弥漫着咸腥的海风味儿,许寻欢环着秦如烟的腰肢,静静感受着远离城市喧嚣的生活。
到了码头,秦如烟把自行车锁了停靠路边,步行上观景台。
冬天的落日像是因为害羞而涨红了脸的小姑娘,一定是在羞自己只能发光而不能发热,因为这海风吹来,着实有些刺骨。
秦如烟骑行了一路,所以不感到冷,许寻欢则冻得有些颤抖了,扣胶卷相机的手都不能好好控制。
“小欢你冷吗?”秦如烟摸了摸她的手,果真冰凉得很,“你怎么不说呢?我们要不要早些回去了?”
“不用,我没那么娇气,难得来一趟,不能就这么走了。”说着又拍了几张,忽然把镜头对准秦如烟,咔嚓按下快门,定格了一份岁月如歌。
许寻欢又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布鲁斯口琴,音色优美又带着点忧郁,一曲《my heart will go on》欲与海浪声试比苍凉。
泰坦尼克号的经典旋律响起,秦如烟想,自己是不是该……鬼使神差地,她从后轻轻拥住了许寻欢。
许寻欢险些滑了音,但很快镇定下来,继续未完的曲目。
秦如烟对自己的举动感到困惑,但很快她为自己找到了好几个合适的借口,比如她是自己的亲妹妹,再比如她现在很冷需要一个拥抱。
一曲结束,许寻欢回头目不转睛盯着秦如烟。
忽然做这么奇怪的动作,怎么都该说个解释吧,秦如烟兀自镇定道:“我……我觉得你气息有些颤抖,应该是冷的……所以……”
“我知道,我知道的。”许寻欢眼里有些玩味,拿着口琴的左手向外翻,摊到她的面前,“阿烟要试试吗?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可以吗?”
“当然可以。”许寻欢拿出随身携带的矿泉水,稍微冲了一下口琴,然后甩干水,又用纸巾擦拭,才交到秦如烟手上。
“布鲁斯口琴又名十孔口琴或蓝调口琴,全音阶,有吹音和吸音,很好领悟的,阿烟你试试,左手食指和拇指捏住,这是基本手势要领。”
“好。”秦如烟咽了口口水,缓缓把口琴放到唇边,微温的金属贴到嘴唇的一刹,她的心里感觉怪异,一时竟有些放不开,不太敢吹。
导致了口琴只发出很小声的嗡嗡声。
许寻欢觉得自己的口琴第一次这么受气,那声音像是在委屈,她忙说:“阿烟你可以稍微用力一点吹气,坏不了的。”
“我……学不来,还是算了吧……”秦如烟把口琴归还。
“嗯,不勉强。”许寻欢接过来,也不擦拭一下,就继续开始吹奏,仍然是刚才那首,只是余光偷偷瞥着秦如烟的反应。
果不其然秦如烟红了耳根。
依照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秦如烟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喜欢自己了。难能可贵的是自己并不抗拒,反而期待。
许寻欢是什么人啊,怎么会被条条框框束缚呢?
她一会儿的功夫就想明白了,自己作为一个通透洒脱的人,不应该被自己立下的初恋即结婚对象这个规矩,限制了此刻的欢喜。做朋友也好,其他什么关系也罢,一场青春,那么克制干嘛呢?
许寻欢决定这次不把苗头扼杀在摇篮里,毕竟是自己主动招惹的。
远山一点点吞没落日余晖,天色暗下来,归途的两人虽各怀心事,姿势却仍然保持来时的样子。
晚餐在一家排挡吃的,许寻欢见隔壁桌热热闹闹在喝酒划拳,也来了兴致,点了几瓶啤酒,同秦如烟浅斟慢酌。
回酒店的路上下起了小雨,雨丝冰凉。
许寻欢感到脑袋有些沉重,估计是去海边受凉了,便在一个药店停下脚步。
“小欢,怎么了?”
“有点不舒服,去拿个药。”说着往里走去,朝医师道:“麻烦给我感冒灵一盒,谢谢。”
“小欢你还好吗?感冒了?”秦如烟颇为担忧。
许寻欢扬起一抹微笑,“放心,我没什么大碍,我可是医学生。”
回到酒店,秦如烟打开暖气,烧上了开水。
许寻欢冲了个热水澡,换了身衣服出来,感冒灵已经冲好了。
“小欢,需要我晚上留下来照顾你吗?”
她小脸熏红,随着病态逐渐加重,她的眼眸里少了平日的清明,取而代之的是迷离又迟钝。
“……需要。”
秦如烟点了点头,静静看许寻欢喝药,一口一口缓慢吞咽,喉头滚动。她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打开电视转移注意力。
电视里恰好是军事频道,许寻欢轻声开口说:“之前和你说的那个女孩儿叫毛柠,那天晚上发生冲突以后,我们在宿舍里协商了一会儿,我原是打算退宿。但是她说,她要退学当兵去,她已经和家里说了。”
许寻欢轻叹了一下,“挺可惜,我对她,其实是有一点好感的,但是我不够勇敢,她不够坚持。我口口声声说不怕同性恋,但是真的到自己身上,还是会怯懦。”
“我曾经假设,自己如果不那么决绝,稍微给一点机会,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但不管经历什么样的感情,好像生活都并不会有太大变化。”
温暖暧昧的房间,一个人听另一个人讲情感史,怎么都有些说不过去,秦如烟今晚喝了酒,心虚的人喝得多,酒精会刺激大脑做平时不敢做的事。
这后果就是暴露内心深处掩藏的真实想法,或者想都不敢想的自欺欺人。
秦如烟做了一个自己费解的举动,俯身把唇贴在许寻欢的唇上,暂时止住了许寻欢想念另一个人的言辞,稍触即分,她低声道:“她是怎么亲你的,这样吗?”
许寻欢没多意外,笑了一下,“不是。”
随即翻身把秦如烟压在沙发上,一开始是如法炮制那晚的蛮横一吻,重重落在秦如烟唇上。
转而变成了许寻欢式的吻,轻轻咬一下秦如烟的下唇,伸出舌头挑逗一下,勾着吊着,若即若离。
秦如烟自诩见过许多风流阵仗,却都是和男人的,许寻欢的吻柔软细腻,颠倒众生,最开始有些粗鲁,之后却是令人抓心挠肝、欲罢不能。
许寻欢好像有些发烧了,不然为什么唇舌的温度这么高,游走在自己腰间的手,温度也有些灼人,仿佛连着自己也一并燃烧了。
许久,许寻欢轻喘着在秦如烟耳边说:“是这样的。”
秦如烟扶着她坐起身,低哑着嗓子说道:“受教了。”
“嗯。”许寻欢稍稍拉开距离,坐正了身子。
两人默契地不再说话。
约莫到了十点,秦如烟道:“小欢,我……我夜不归宿没和我母亲说,我怕她担心,所以……”
“但是外面的雨越来越大了。”许寻欢仍然盯着电视,仿佛被什么有意思的剧情吸引。
“我……”秦如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心里觉得抗拒,今晚发生的一切令她措手不及,现在酒醒了只觉得恐惧。
沉默了一会儿,许寻欢道:“阿烟,回去吧,路上小心点。”
“好,我明天会早点来找你的。”秦如烟感觉自己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