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水仙文 第6章 幸福超市

谢无殊歪头，顺着声源方向看去，是电视台的人。

不知为何，一.大群乌泱泱的人站在超市门口，对着来往的顾客做采访。

因为声音太多太杂，再加上距离远，谢无殊并没有听清他们在讲什么。

大概是一些不重要的事。

比如是抓人进行一些相关事情的问答。

谢无殊敏锐察觉到主持人的视线。原本飘忽不定的视线落在他身上的时候，“噌”一声就亮了。

谢无殊从脊椎骨开始起了一阵寒颤。

不太好的感觉。

不管是露脸还是被问题，他通通不想接受。

快点走……

谢无殊趁着人群多且混杂，在主持人遗憾的目光中飞速溜进去。

与外面相反，超市里面的人并不多。

他们像是有目的性的，在各个地方徘徊。

谢无殊奇怪地看他们一眼，全身包装的严严实实，拿着手机对着各种地方进行拍摄，像是狗仔。

应该先买个口罩或者帽子的。

谢无殊想，低着头，决定从二楼开始。

他从身侧的自动扶梯上去。

二楼人并不多，都是来买菜的。

谢无殊心稍稍安定，开始挑选起菜来。

鱼、猪肉、各种各样的饮料……

嗯，这些都要了。

谢无殊在支付完钱之后，都并没有感受到异样的目光。

他略微失望，准备下楼。

在他准备上自动扶梯的时候，自动扶梯却诡异停下。

他的直觉告诉他，只要他踩上去，那扶梯便会崩塌，整个人都会卡在自动扶梯中。

谢无殊悻悻收回脚。

转身跟着群众朝着电梯走去。

到电梯的时候，谢无殊心一动。

原来这才是它的目的。

电梯前空无一人，屏幕上显示二楼往一楼。

“来晚了呢……”

他自言自语吐.出这句话。

很快，电梯就重新到了二楼，朝他开门，邀请他进来。

谢无殊并没有犹豫，一脚踏进电梯。

等待他的，会是什么？

谢无殊挑眉，翘首以盼。

其实，他的脚有落在自动扶梯上面，扶梯并没有坏掉。

仍旧平稳运行着。

他看着只有一人的电梯，眸色加深。

一群人不约而同前往电梯，不可能一趟就全部下去，只剩他一人。

更不用说，他分明紧紧跟着一人，只是一个转角那人便消失在他面前。

连脚步声都听不到。

这种事情，怎么看，都像是在污蔑他的智商。

希望待会的刺.激会大一些。

谢无殊低垂着眼，懒懒散散想道。

他手提着二.大袋子，整个背都靠在背后的电梯上，静等它的到来。

在电梯下降到一楼的时候，电梯开始剧烈摇动，恨不得把里面的人甩到稀巴烂，搅成肉泥。

同时，电梯屏幕上显示楼层极速下降。

－1

……

—5

……

—10

……

—18

“叮咚”，电梯门开了。

十八层地狱吗？

谢无殊把手中的二袋子放下，甩了甩生疼的手指。

他看着手，手指被细细的带子勒出红痕，头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不耐烦了吗？

谢无殊抬头，便看见电梯的四个角冒出一团团乌黑、海藻般的头发，茂密生长，如同海水般冲出来，所到之处都是一团浓密的头发，很快就要把墙壁遮挡到严严实实。

不，准确来说，是侵蚀掉。

透过一层层发丝，谢无殊捕捉到电梯被发丝一点点吞噬掉。

他手插裤兜，便朝门外走出去。

不想死，就只能离开此处。

要不然，等待电梯被完全吞噬掉，他将会掉落到无间地狱。

他大跨步，在头发完全覆盖电梯之前走出电梯。

电梯门外一片漆黑，根本看不清一点。

他被黑暗吞噬了。

而身后，是窸窸窣窣的声音。

它，来了。

“啪嗒”一声，浓稠的黑暗中多了一丝微弱的火光。

铺天盖地的发丝不敢动了，僵硬在原地。

明明只有一厘米，就能够戳破眼前琉璃般的眼珠子。

可恨啊……

它无声叹息着。

谢无殊从口袋掏出一小瓶透明液体，洒在眼前坚硬如针的发丝上，“你知道这是什么吗？我刚刚买的酒精呢。”

“只要轻轻往前一碰，你的头发，就会轰一声烧起来。”

满室凝静之中，有什么悄然碎掉了。

是它的心。

“即使是这样，你也想要杀掉我吗？”

“来吧。”

谢无殊伸开双手，大大方方朝它展露着自己身体。

发丝沉默了。

它看着眼前笑眯眯的男人，二只手上都各拿着一打火机，亮蹭蹭的。

脚看似不动，实际上早已把它蠢蠢欲动的发丝踩在脚底。

只要它敢动一下，它美丽的头发，就会被完全烧掉。

当它傻吗？

不可饶恕！！

不可饶恕！！！

啊啊啊！

发丝无能狂怒，只能眼睁睁看着谢无殊朝它走来，走到它费尽心思隐藏的本体面前。

被发丝严严实实一圈又一圈隐藏起来的本体，因为炽热的火不得不重新打开，展露它脆弱的本体。

眼前。

是一具女孩子的身体。

在巨大的发丝面前，显得娇小而可怜。

发丝源源不断从她头上疯长，汲取她身上的能量。

她闭着眼，脸色苍白到透明，里面的骨头都看到一清二楚，似乎一戳，那薄薄的人皮便碎掉。

单薄瘦弱的身体只裹着一层白裙，露出的手臂和小腿都瘦到只剩骨头。

跟骨头没有区别，身上只是裹了层皱皱巴巴的人皮。

谢无殊有些惊讶看着眼前的人，不走心道歉道：“对不起啊，原来你是女孩子。”

“女孩子的头发这么珍贵，怎么可以被我烧掉呢。”

对。

就这样忏悔然后把打火机关掉。

发丝盯着谢无殊二只手上的火光，早就迫不及待露出獠牙。

无数坚利的发丝如针状，密密麻麻将他包围起来，只要一灭掉，谢无殊就会被扎成刺猬。

快灭掉。

快啊。

快！

“哦。你是想让我关掉这个吗？”谢无殊感受到她疯狂的情绪，歪头问。

“好吧。好吧。”谢无殊无奈笑笑，关掉一打火机，装回裤兜里面。

对，就这样。

还有另外一打火机。

嘻嘻嘻。发丝开始洋洋自得。

蠢货啊蠢货……

以为我会对你心存感激吗？

等等，那是什么？

她看着谢无殊从裤兜掏出另外一东西，随意丢在她身上。

咕噜咕噜。

东西滚落在地。

是——

什么？

女人缓缓睁开眼，看着地上的东西。

微红地亮着，是——

毫无杀伤力的眼珠子。

因为这个就可以吓退她吗？

真是可笑。

“小也，干掉她我就让你呆在我身边。”

谢无殊挑唆着一单纯天真的眼珠子。

小也发不出声音，原地蹦来蹦去。

［真……真的吗？好开心……］

谢无殊笑意加深，趁着一眼一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眼疾手快冲出去，把她头发从腰部烧断。

看似坚不可摧的头发一沾到一点火苗，便以势不可挡的速度迅速燃烧。

没有几秒，女人的头发全都被烧到一干二净。

谢无殊有些尴尬摸了摸自己鼻子。如果说，他也没有想到，她会信吗？

即使他心中有歉意，也并不妨碍他立马把女人双手抓在身后。

一切都结束了。

女人：……？

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一火苗到她眼前。

炽热的温度烫到只要她一眨眼，她睫毛就会被烧到。

耳边是恶鬼般的低语：“如果你敢叫出来，我就烧了你。”

女人忍辱负重把嘴闭上，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好了，你被我抓住了。”谢无殊瞥一眼石化在原地的小也，嫌弃道：“抱歉，你太慢了。所以不能呆在我身边。”

“滚吧。”

［呜……不要……］

正准备大展身手的小也此时才慢吞吞反应过来。

他本想哭，可惜哭不出来。

他恨啊……

为什么他只是个眼珠子。

要是能够发出声音、长出手脚，该有多好。

被无情抛弃的小也哭唧唧跟在谢无殊身后。

它本想乘着他不注意再次爬到他裤兜里面，但是被谢无殊冷眼一扫，他就什么都不敢动了。

［不要……不要这样……呜呜］

既然如此，小也盯着哭到抽泣的女人。光秃秃的头上，有一片墨水般浓稠的黑团，是发丝。

小也瞥瞥毫无察觉的谢无殊，再看看缓缓露出坏笑的女人。

一狠，他蹦跳到黑团中。

女人很快就察觉到不对劲。

她的能量——

正在被吞掉。

在她挣.扎之前，她身上积累起来的能量已经被吞噬殆尽。

现在的她，跟普通人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

不！

她无声呐喊。

她的头发！！！

谢无殊身一僵，回头看了一眼老老实实跟在身后的小也，心中怀疑，刚刚是他的错觉吗？

还是说，小也已经替他解决了她？

谢无殊提着人回到电梯里。

出乎意料，他一踏进布满发丝的电梯中，眼前的一切都变了。

谢无殊茫然眨了眨眼。

他看着眼前，地上是二.大袋子，是他不久前放下的。

电梯屏幕上显示已经到了一楼，而现在，门开了。

门外人山人海。

无数的闪光灯对着电梯里面就是一顿狂拍。

谢无殊低头，沉默不语。

一直躲避的，结果就这样出现在面前。

早知道就不追求刺.激了。

谢无殊不免有些后悔。他一直躲避、拒绝在大众面前露脸，结果所有的努力都化作了灰烬。

一话筒怼在他嘴边。

他抬眸，是刚刚面带遗憾的主持人。

此时，他满脸兴奋，询问：“这位先生，请问你手上的是什么？是非人生物吗？”

摄像头正对着他。

烦躁开始在心中弥漫。

正当谢无殊思考要不要把非人生物丢在他们身上的时候，又一阵吵闹声传来。

“让让，都让让。”

“我们是警察。无关人士请离开。”

听到这话，人们纷纷给他们让出一条道来。

即使如此，各种各样的目光像是蒲公英般落在他们身上，然后扎根生长。

“请把这东西交给我们。”警察话说的很不客气。

谢无殊抿嘴唇，心中的暗火怒烧。

他低着头，听话把手上的人交出去。

就在要交接的那一刻，谢无殊松开了手。

她抓到机会，闷头一撞，就撞开眼前的警察，朝着外面跑去。

“快点抓住她！她是A.级异物。”警察大喊着。

而一旁的摄像机，忠实将一切都记录下来。

“异物？她不是人吗？”

“警察都这样说了，你还不信。而且你跟着来不就是想看非人生物吗？她就是啊……”

“真的吗？那我可要拍下来上传到网上了。”

“我也要我也要。我要直播你们快让开。”

谢无殊耳朵一直都是他们好奇而激动的声音，新闻的警告不仅没有用，反而使他们好奇心更加茂盛。

“都给我让开，阻拦我们办事把你们都抓了。”警察不满，从人群中挤出去抓异物。

人们不爽但也不敢阻拦，嘴中嘀嘀咕咕让开。

谢无殊眼一亮，趁着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异物身上，他提起二.大袋子就准备回家。

事与违愿。

就在谢无殊走出电梯的时候，他听到“砰”一声，抬起眼的时候刚好就看见被子弹射中的异物轰然倒地。

射击她的是一长发御.姐，面无表情，冷冰冰问着警察：“当事人在哪里？”

“哦哦哦，就在那里。”警察在人群中扫视一圈，准确无误找到猫着身体准备混进人群中的谢无殊。

谢无殊抬头，看到齐刷刷让开的人群，愤愤不平磨了磨牙。

这群墙头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