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水仙文 第5章 红色座机

刺.激完谢也之后，他爽了。被困意笼罩住的他又爬上.床忘记收尾了。

也忘记林序南是一个对家中变化异常敏感的人。

他抱着侥幸心理还以为不会被发现来着。

“额……这个……”谢无殊讪讪一笑，卷着头上的发丝。

“苹果在哪里啊？是被你吃掉了吗？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谢无殊。”林序南不断逼近，捏住他后颈，“啪嗒”一声把人丢进浴室。

“你今天就乖乖在家，哪里都不可以去。”林序南双手叉腰，居高临下，阴沉着脸。

“不要啊。”谢无殊欲哭无泪看着人远去。就在此时，他听到一声极小的笑声。

谢无殊回头，就看见顶着他脸的谢也缓缓笑了起来。

“笑什么笑，以为顶着我的脸我就夸你一句帅吗？”

“我才是天下第一帅。懂？”

谢无殊一骨碌爬起来，把脸怼进到镜子面前，恨不得穿进镜中与他脸贴脸。

谢也收敛神色。

瞳孔幽深，漆黑的眼眸像是深海中的漩涡，越来越晦暗。

琉璃般的瞳孔透着无机质的非人感。

谢无殊的直觉不断告诉他眼前极为危险，但是他依旧固执与谢无对视着。

只要移开视线，他就输了。

……

谢无殊眼都不眨，与谢也面无表情对视着。

盯——

眼好酸……

谢无殊知道这是一场他必输的比赛，经过昨晚的事情，他知道，鬼是不会眨眼睛的。

而人不是。

但是那又怎么样，不到最后关头，他是不会认输的。

“谢无殊，你洗漱完没有？”猝不及防，林序南打开门。

等他看清里面的场景，他无奈道：“就这么喜欢你那张脸，不惜一起床就要自恋盯着镜子看？”

比赛被猝不及防打断。

谢无殊被吓了一.大跳，浑身毛发“唰”一下竖起。

他心有余悸回头，语气幽怨：“你不是去上班了吗？”

他不适眨了一下眼，眼皮下的眼珠子早已干涩。

有种酸肿的感觉。

林序南拍打他的肩膀，叮嘱道：“啊？我刚刚在上香啊。对了，你就好好在家。中午我会点外卖给你的，下午给你带哇哈哈。”

“……我要三排。”

听到这话，林序南知道他同意了，心中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地。

他语气不免轻快，“乖乖在家哦。”

谢无殊看着他哼着歌，拿着公务包，脚步轻盈离开了家。

他回头，看着镜中的谢也，手撑在洗手台上，低声道：“再来一遍。”

-

“嘀嗒”“嘀嗒”。

只拉开一半窗帘的房中，只有几束幽幽的光线照在地板上。

光线的尽头，是一踩在地上的极瘦极白的脚踝，淡绿色的血管连绵不断往上爬。

谢无殊坐在沙发上，狂往自己眼中滴眼药水。

滴完后，他闭着眼，身子往后一仰，靠在软软的沙发上。

“再也不玩了。”他有气无力喃喃道。

眼前一片漆黑，耳边是电视机播放新闻的声音。

薄薄的眼皮下，瞳孔早就酸涩。

不断泌出泪水。

他手挡眼，淡粉色的药水混着泪水一同沿着脸颊蜿蜒而下，最后沿着下颌线滴落沙发。

在降落到沙发上的最后一秒，一眼珠子艰难把自己从沙发缝中拔.出来，还未来得及高兴，就被泪珠子重重砸击，再次砸进沙发缝隙中。

眼珠子：？？？

谢无殊咬着下.唇，不满。

下次他非要把镜子砸了不可。

就在他休息间，电铃响了起来。

他放下手臂，睁眼，顺着声源望去。

在客厅的桌子上，摆着一红色的座机。

他站起身，悄无声息来到座机前面，一动不动。

不挂也不接。

只是冷眼看着。

他虽然没有林序南对这个家了如指掌，但是他起码还记着，这张桌子，在他昨晚吃饭的时候，还是干干净净的。

桌子上本该空无一物。

不沾灰尘、干干净净的。

现在，却凭空多了一红色座机。

怎么看都诡异。

“哼。”谢无殊低低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癫狂。

林序南不让他出去玩。

他偏要出去。

座机挂掉，顿了顿，过了好几秒才接着继续打过来。

接。

必须接。

谢无殊笑着接了这个电话。

这么刺.激好玩的事情，他为什么不参与呢？

他打开手机，在上面操作几下。

座机那头，是熟悉的声音。

林序南：“谢无殊，有没有乖乖在家？我领导刚刚给我布置任务，我可能没有时间要去买菜了。谢无殊，你可以帮我去幸福超市买点菜吗？钱我回来给你。”

“……”

一屋寂静。

谢无殊继续在手机上面滑.动，点点按按，不知是在干什么。

“……”

就在座机那头慌张想要补充几句的时候，谢无殊开口：“好哦。我可以喝五排哇哈哈吗？”

“……可以，当然可以了。想要多少排都可以的。”

“感谢你，林序南。那就再见啦。”

“再…再见。”

座机被挂断。

谢无殊看着手机上面显示的录音，心情大好，特意跑到浴室，当着谢也的面播放出来。

“我可以喝五排哇哈哈吗？”

“……可以，当然可以了。想要多少排都可以的。”

谢无殊洋挑眉，洋洋得意晃着手机，继续播放。

等到手酸到难以忍受的时候，谢无殊才停止播放。

临走前还留下一句话:“哦，我忘记了，在镜中的鬼，是喝不到的。”

谢无殊拿好东西，便出门前往幸福超市。

“啪嗒”一声，门被关上。

而电视机仍在兢兢业业继续播放着新闻。

“据报道，A市幸福小区幸福超市内，出现了一名女鬼状的人。请居民注意，非人生物已经出现！为了人身安全，在警察解决之前，请不要前往幸福超市购物。再重复一遍，请不要前往幸福超市购物。”

-

谢无殊阴沉着一张脸按下电梯按钮。

林序南家在四楼，并不高。与其坐电梯，他更宁愿走楼梯。

问题就是，无处不在的眼珠子。

谢无殊捏了一下消失不见的耳钉，从口袋中掏出纸巾，慢条斯理擦拭另外一只手中的血液。

粘稠的、猩红的……

刚刚他走下楼梯，就发现本该明亮的地方就仿佛被一层黑布笼罩住，黑压压一片。

只能看清眼前，再远一点，就什么都看不到。

楼梯间，只有他脚步的踏踏声。

还有那……无处不在、喜欢隐藏在阴暗处的眼珠子。

比如他的左手边。

谢无殊弯腰，与那眼珠子面对面对视着。

那试图与墙壁融为一体、幽幽发光的眼睛，就怕有人眼瞎看不到似的。

谢无殊眼都不眨，直勾勾盯着它。

他们之间隔的很近。近到睫毛都能够触碰到眼珠子。

瞳孔极黑，虹膜很红，巩膜上爬满了细细麻麻的血丝。

跟他眼睛一模一样。

是谢也的。

谢也的眼睛无穷无尽，像是雨后蘑菇不断冒出来。

谢无殊伸出手，放在眼珠子前。

眼珠子瞳孔地震，不可置信来回看了几遍。

谢无殊温柔道：“对。跳到我手心上。”

“好吗？”谢无殊语气温柔缱绻，哄骗着它。

它不疑，“啪嗒”从墙壁掉落，就在掉落的那一刻，它不受自己控制，眼睁睁看着自己从空中弹起，恶狠狠把谢无殊右耳上的耳钉撞飞。

耳钉掉地发出的轻微声，一同它的心，坠落在地。

谢无殊看着准确无误降落在手心的眼珠子，再看看根本看不清的地面，脸上笑容越发大，语气也越发轻柔，道：“你长的真好看。”

毕竟跟他一模一样，不好看才怪。

［真的吗？喜欢……好喜欢……好软……］眼珠子完全忘了恐惧，痴迷与他对视。

“以后叫你小也可以吗？”

［当然可以。小也……小也喜欢这个名字。］

“小也，你好～”

“小也，你真的好可爱。”

“小也……”

在一句句夸赞下，小也逐渐迷失自我，整个眼珠子都开始晕乎乎。

［晕……］

“小也，那你一定不会介意吧。我……”

［不介意……］谢无殊后面说的话，小也一直都没有听清，他眼前的全世界全都是谢无殊那完美无缺的笑脸，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捏爆了。

被谢无殊捏爆在手心。

湿答答一片。

谢无殊微笑，手往下，张开，丢下手心的残骸。

小也，这行为就当是赔罪了。

-

幸福超市，大型超市，位于幸福小区内。

幸福小区的居民基本上都会前往此处购物。

这些都是谢无殊从手机上了解的信息，就在他准备往下看了解更多的时候，电梯到了。

他熄屏，抬头。

电梯中有一人。

皮鞋、黑西装、公务包、大背头，以及隐藏在黑框眼镜后面涣散、淡淡死意的双眸。

仅仅只是一秒，谢无殊便确认眼前人的身份。

嗯，是社畜。

还是那种被吸干精气、毫无生机的社畜。

惨无人道的上司和他悲惨绝伦的下属。

谢无殊转动眼珠子，踏步走进去，与社畜站在同一直线上。

眼前的电梯门缓缓关上。

谢无殊并没有继续看手机，他可没有在陌生人面前看手机的爱好。

而且，还比他高几厘米。

这就意味着，只要他想，他就可以将他手机的内容一览无遗。

谢无殊撇着嘴，静静等待一楼的到来。

有些不对劲……

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变了。

是社畜的目光。

像是影子般悄悄落在他身上，躲在视线死角不断观察他的一举一动，但是，自以为瞒天过海的视线因为过于贪.婪而格外明显，令人极为不适。

虽然说他不介意谢也的视线，但那也仅限于他自己。

他可没有让他人视奸自己的爱好。

呕——

恶心。

就在谢无殊准备瞪他一眼的时候，社畜开口尝试搭话：“那个……你好，我是住在九楼的楚设。”

他语气破为干涩，有些卡顿。

谢无殊侧头，与他对视，唇.瓣微动：“我是住在四楼的林序南。”

“啊……你好你好。”

“……你好。”

……

气氛诡异沉默下来。

他真是不会讲话啊。谢无殊想。

他也没善良到主动为一个觊觎他的人解围。

更何况，他现在气到要死。

谢也那臭崽子，审美不同就算了，还妄图改变他。

找死吧他！

一想到，谢无殊脸色更黑几分。

就在要到一楼的时候，楚设再次开口，磕磕绊绊邀请道：“那……那个，下次可以来我家做客吗？”

见谢无殊怀疑盯着他看，楚设脸涨到通红，连忙摆手：“不……不，我的意思是说，我很会做饼干。一直以来都没敢送出去，所以……所以……”

“所以想要邀请我吃饼干是吗？”谢无殊故意拉长尾音，眼都不眨盯着眼前人的反应。

期待、激动以及被隐藏的很好的、深深的渴.望。

不断吞咽的喉咙。

这都表面身前人的不对劲。

“好啊。有机会一定去。”谢无殊笑眯眯答应下来。

“啊……那那个……”楚设拿出手机，想要加上联系方式。

电梯门开了，道：“一楼到了，请走好～”

谢无殊没回头，对他随意晃手，告别道：“下次再说吧。”

语音刚落，谢无殊便朝着幸福超市一路走去。

惟余身后人的目光像是口香糖沾在他脚底上，一直一直停留在他身上，久久不散。

果然啊……

真是贪.婪而恶心。

唔……大概是非人生物吧。

那不自然泛着些白光的眼睛、根本就不会眨眼的眼皮。

脸部的肌肉也很僵硬，就像是提线木偶被强行挤出来的。

谢无殊走到幸福超市附近想。

还没来得及继续思考，耳边的熙攘声就把他注意力吸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