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升维后我当了街溜子 第1章 第1章 再见了，阿特兰

“呼……呼……呼……呼……”

文基联邦最大的基地内，通天高的信号塔犹如一颗人造太阳在夜空熠熠生辉，微弱的光芒监视着联区每一处角落，联区外围那片无垠的玉米地，没有微风却荡漾着点点涟漪。

卡茜娅在三米高的玉米地里飞快穿梭着，还不忘躲避着城墙上面照射出来的探照灯，她身后跟着几个难缠的家伙。

她心里算计着他们之间的距离。

五米……四米……三米……两米。

她一股作气关闭身上屏蔽雷达，直奔至探照灯下，空中霎时响起尖锐的警报。只那么一瞬，基地防卫系统顿时启动，咔咔几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迸发出七八道量子炮。

卡茜娅阔步前冲，迅速飞扑接着抱身一滚，开启屏蔽雷达，睁眼便是七米开外，跟在她身后的东西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周围的玉米杆也在一瞬间枯萎。

卡茜娅咽下口腔里的血液，听到有人出来，于是悄然退到黑夜之中。

从基地出来的两个巡查员声音传来：“又是异维人。”

“带回去吧。”

*

卡茜娅回到她地下的住所，将身上破旧的衣服全部脱下，破碎的镜子倒映着一个缠满绷带的人影，说是木乃伊也不为过。

褪下绷带，端起角落过滤下来的一盆水，拿起布擦了起来，沁人的温度将她冻了一哆嗦。

重新裹好换洗的绷带，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台。

摘下挂在她脖子上的戒指，拿出她从基地里拷贝出来的资料。

这枚戒指是她的恩师留给她的唯一遗物，末日来临之时她发觉老师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们似乎带着某些任务降临在这世界上，她也一度将老师他们视为拯救世界的“真神 ”。

始料未及的是，他们在末日之初接二连三地陨落，各种天灾**接踵而至，因此她清楚知道这枚戒指是拯救世界的救命之药。

她曾试着解读戒指里记录的信息，它存在着一种看不见的隔阂，让她的大脑无法解析里面的内容。

卡茜娅摩挲着手里的戒指，以前她总会迫不及待地解析信息。

如今她犹豫了。

她跟进这个实验已经十多年，听说最近他们取得了里程碑的进度，她潜意识告诉她，只要把戒指放在前面的机器上，只要让机器上的光线扫描一下，她就能得到这个探寻十八年的信息。

“这么犹豫的样子可不像你。”

身后传来一道冷冽的女声。

卡茜娅转过头，一个身穿紧身黑衣的女人站在阴影处抱手倚墙看着她，整齐的长发散落在胸前，微弱的灯光照在她银色护目镜上，反射出卡茜娅的身影。

她总是这样，悄无声息的，面无表情的模样宛若精致的机械姬。

“你怎么来了？”卡茜娅问她。

“这种意义时刻我想我应该来。”女人回道。

“看来我的第六感没错。”

“那你为什么犹豫？”

卡茜娅握紧手中的戒指，“你说过戒指解析出来的那一刻，你的任务就完成了。”抬头看向女人，“所以我想和你告个别。”

女人站直身体，唇角微勾：“你是舍不得我吗，小卡茜娅？”

“对。”卡茜娅喉头有些沉重。

“这可真是难得。”女人轻笑，走到卡茜娅一米之外的地方站定，张开双手，“那好好告个别吧。”

卡茜娅站起身，朝她抱过去。

“果然……”卡茜娅轻声开口，语气夹杂着失落，“还是不能和你接触呢，Six。”

“用心感受，卡茜娅。”

卡茜娅拥抱着虚无，闭上眼睛感受着周围的寂静，此时天地之间恍若只有她们，两个灵魂跨越了时空和维度真切地拥抱在一起，相拥无言。

良久，卡茜娅缓缓睁开眼，后撤一步看向Six，“我们开始吧，我想和你一起。”

“好。”Six淡淡开口，墨镜之下看不清她的神情。

她总是这样，不管白天黑夜都戴着护目镜，相处十八年没见过她真实面容。

Six将手虚放在她手背上，和她一起缓缓将戒指放在分析台上。

“我们还能见面吗？”卡茜娅看着戒指数据被来回扫描，不敢抬头看面前的看板。

Six在她旁边无奈地微叹了声气，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小卡茜娅，我很庆幸能参与你的成长，在没有我的未来你也要好好地走下去。”

“这样啊……”卡茜娅垂眸，“谢谢你这十八年的陪伴，说句很老套的话，如果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我。”

卡茜娅抬头直视Six的护目镜，护目镜将她照得一清二楚。

“再见，Six。”

“再见。”

卡茜娅看向了面板，当看向面板上的那一瞬，上面的字母像是活了一般，争先恐后地朝她的眼睛袭来，像病毒一样不断繁殖增生，席卷她脑子的每一处。

难以忍受的胀痛从脑神经传来，源源不断的信息在她每一根神经奔涌，不断摧毁，重塑，摧毁，重塑……

卡茜娅双手抱头，费劲全力抵御这难以言喻的痛楚，双腿一软，膝盖直挺挺地砸向地面，在这极致的痛楚之下，她感受不到来自其他地方的伤痛。

双手抱着头，能清楚感受到大脑像是活过来一般，一下又一下地在颅内跳动，刚开始很慢很慢，后来和心脏一样频率地跳动，后面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好像要从骨头缝里跳出来一样。

卡茜娅感觉自己意识变得很轻，天空成为了她的眼睛，她看到自己蜷缩在地上挣扎，看到Six的身体在她旁边渐渐消失。

她听到了来自微风的声音，听到了来自几十公里外生存基地的人声，听到了世界的各种声音……

Six的身影越来越淡，抬头看向了她所在的地方，嘴唇微动，告别的话消失在风声中。

“永别了，小卡茜娅。”

“不要！”天空中的卡茜娅伸出手想要挽留Six，可于事无补，只能任由Six如光点般消失在这个世界。

“Six……”

地上的卡茜娅痛苦地吐出Six的名字，却还是挽留不了Six的离去。

不知过了多久，大脑的痛楚一点点退散去，卡茜娅的意识才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了。

意识回笼，卡茜娅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思维是如此清明，以前堵塞在脑中的雾也消失不见，闭上眼便能感受世间万物，达到天人合一。

卡茜娅浑身被冷汗浸湿，她看向分析台上的戒指，她在解读信息时，发现还有一个内容被封锁住信息流的最深处，她深知以这个世界的技术是无法打开这个信息。

难道这才是老师要她保护的东西吗？

卡茜娅握紧戒指，心中下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第二天她拿上能带上的资源，开车去往属于她的初始之地——阿特兰福利院。

跋山涉水半个月，终于来到这片伤心之地。

冰冷的晨曦照射在这片土地上，这个雪山上的福利院，在灾难过后依旧保持着最初的纯洁。

伫立在风雪中的建筑埋葬着一段绝望的历史，在黎明的阳光下显得如此悲凉。

阿特兰山还是那么高，建筑却变得矮了，以前觉得偌大的福利院，现在十分钟都能走到头。

卡茜娅凭着记忆找到了广场中央的女神像。

神像如今腐蚀得残破不堪，依稀还能看出以前神圣的模样。

阳光照射在神像上，一手执花，一手托秤，垂头怜爱地看着世人，卡茜娅觉得自己浑浊的心灵得到净化。

卡茜娅虔诚亲吻了一下戒指，从怀中拿出刚摘的迭幻花，嘴里缓缓吟唱记忆中的曲调。

看纯洁山顶霜雪扬。

听神圣钟楼祷歌颂。

神啊，我为您祷诵。

为上主奉予迭幻花，

惟愿我主长佑我等。

看日升月落往徂川。

听雪虐风饕复寒霜。

神啊，您赐我新生。

为上主献予祷告歌，

惟愿我主长佑我等。

一边唱着，一边摘下脸上的供氧面罩，今天她没缠绷带，为了能更好地接触到阳光。

她已经有十八年没有接触阳光了。

福利院、阳光、神像，在这一刻选择自杀是如此完美和神圣。

卡茜娅抬头感受着阳光，冬雪里的阳光是如此温暖。紧接着，温和的阳光越来越热，最后变成燎人的刮骨刀，剥蚀着她的脸。

她没睁眼，依稀闻到一股很香的肉香味，面部火辣辣地恍若烧到了一百摄氏度，接着骨缝传来难捱的针扎感。

十八年前，当臭氧层从这个世界消失后，气温逐渐走向极端，世界各地人类纷纷建立地下城。

所有人沦为了黑暗的囚徒，不再拥有享受阳光的资格。

最初的人类，运气好的突破基因锁获得异能，更多的是遭受骨癌或者直接碳化消失。

在阿特兰山上，没有面罩几乎会被寒风刮掉一层皮，如今卡茜娅只觉得自己的脸很烫。

她接着褪下手套、外套，只留一件单衣单裤在外。

不仅皮和骨，身上的血液都在她身体里沸腾。

老师死后，将戒指留给了她，嘱咐她要保护好这枚戒指，不能落入他人手中。

当时她只有八岁，不知道这枚戒指藏着什么秘密，哪怕她从未告诉过关于这枚戒指的存在，但还是引来了杀身之祸。

她记得那时候，在濒死之际是Six像神一样降临，拯救了深处绝境的她。

她一生最感激的两个人，一个是蒲谣老师，另一个便是她。

前者赐我新名，后者赐我新生。

卡茜娅握紧胸前的戒指，耗尽力气将戒指捏碎,她不希望死后这东西落入其他人手中。

忍受着剧痛睁开眼，留恋地看着这充满回忆的地方，不管成功与否，这一眼便是永别。

映入眼睛的画面传达到脑海只有一两秒，眼睛便传来一阵刺痛，画面变得模糊不清，多看一秒便变得更模糊不清。

眼睛的刺痛还是忍受不了，反射性地闭上眼，全身的力气耗尽，向后倒在了雪地上。

Six总是在危急时候出现，教她防身术，嘴里总说着她理解不了的真理箴言，就像她理解不了戒指里的内容一样。

以Six的话来说，这是维度与维度之间的信息壁垒，她作为低维生物，是无法解析高维生物的信息。

她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聪明的人，在知道异维人是和Six来自同一个地方后，她都会将半死不活的异维人丢在基地外，供里面的科学家研究。

也因如此，人类在五年前建立第一个地面基地。

卡茜娅已经感受不到任何痛苦，全身被阳光照得暖洋洋的，她睁开眼，飘落而下的雪花闯入她模糊的视野，长久压在心里的重担在这一瞬间被纯洁的雪涤净。

她拉着嗓子大声呼了一声，回音过后是无边的寂静和孤独。

……

“妈的，真受不了这狗日的工作了，唔哕！”

流光溢彩的夜色中，一个女人醉醺醺地从酒吧出来，身形摇摇欲坠，嘴里依旧像往常骂着这操蛋的生活，大吐特吐过后心情便舒爽了一些。

她倚着电线杆，从胸口掏出几张纸币，睁着迷离的眼睛笑呵呵地一张一张地数了起来。

数数时间不超过五秒，忿忿不平地说道：“老子陪你们喝了一天的酒，才给了这点小费，五百欢愉币还不够我吃顿饭。”

虽是这么说，还是宝贝得不行，她亲了口这寥寥几张欢愉币正准备放回去，电光火石之间，一只手一把夺过她手中的欢愉币。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女人愣了几秒，清醒过来后立马大叫：“小偷，还老子的钱！”

她一把脱下脚上的高跟鞋，咬牙切齿道：“抢东西敢抢到老娘身上，看我不把你剁了！”

她跟着那贼人跑了两三百米便跟不住对方，眼睁睁看那抢劫犯从她眼前扬长而去。

回过神来她正处于空无一人的巷口，周边是恶臭的垃圾堆，脚上踩着垃圾水，老旧的路灯撑着残破的的身体，似闪忽闪的。

女人激昂的情绪被拉了回来，这个地方看着真不安全。

想到自己的五百块，一时气不过，气得她一脚往旁边垃圾堆泄愤。

没想到垃圾堆里竟传来一声闷哼，吓得女人直接退避三舍，对着那垃圾堆双手合十连忙开口：“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路过，无意打扰你睡觉。我在这里和你道歉了，以后不要找我了。”

在沉湎之城，流浪汉随处可见，不过睡在垃圾上的流浪汉不多见。

半天没见对面一点反应，她开始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产生幻听，于是小心翼翼地想要一探究竟。

当看到垃圾堆上看不出人样的尸体，吓得她失声大叫：“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