熠时的一时 第5章 你能接受吗？

沈枫走后，一个男孩子一边洗衣服一边跟在洗手的陈久时说：“他怎么，他弟弟来了，看他并不高兴？”陈久时甩手上的水低声说：“切，管他是谁，要上学谁开心？”

“也对。”那人点点头表示赞同，“久时，你说我这件衣服怎么样，我明天中午要去和我女朋友约会，帮我参谋参谋。”陈久时站远了些，摸了摸下巴假意思考，“嗯，我觉得——”

“我觉得很好，不过可以换双鞋。”

陈久时转过身看见沈熠站在他身后一脸认真的点评着，“你不是睡了？”沈熠薅了下头发，“没，就是暂时躺会儿休息。”

“……”

“你们饿了吗？”睡在沈熠上铺的男生正顺着梯子往下爬，“我带了零食，晚上没吃饭饿死了。”

“我吃我吃”焉洛举起手像个小朋友，“谢谢啦！”

“没事儿。”两个人爬上床铺隔着过道聊起天儿。

沈熠指了指陈久时的床，“可以上吗？”

“啊？哦哦……来来来。”

沈熠笑了一下盘腿坐上陈久时的床，“久时，你有女朋友吗？”

陈久时整理着被子听了动作也没听：“没”听沈熠没了下文继续问：“咋了？”

“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陈久时摇头，“没”

陈久时嘴角勾起慢慢向他那边挪了挪，“哦，那挺好，别影响学习。”陈久时觉得他莫名其妙，笑了一下，“啊对，学习最重要。”

到时间外面关了灯，沈熠凑近用手弹了下陈久时的脸，很轻，“我睡去了，晚安。”

“哦，晚安。”陈久时揉了下自己的脸，有点烫，莫名其妙真是莫名其妙……

今天是星期一，早上要举办升旗仪式，沈熠在前面站着准备代表学生发言。

“久时，你看沈枫，我的天他们这两兄弟简直太帅了，帅的各有特点，啧啧啧，不过跟我比差点。”

陈久时看他，一脸嫌弃翻了个白眼。沈枫因为是刚转来所以在老师办公室办手续现在刚下楼往这边走，他比沈熠瘦很多，因该是遗传性心脏病的缘故，这个在他转过来后老师背着他给同学么讲过，让同学也不要不要显得太过关心，他的长发用橡筋扎起来前额碎发也跟着扎到后面，露出精致的五官，多了些清爽和疏离之感，他的银色耳钉应该换成了透明的，有微微反光。

定制的校服还没到，他穿着自己的衣服，一件黑色的和沈熠那件白色的体恤衫一模一样。

沈枫站到队伍最后，这时沈熠站上演讲台。

自那次他在台上说出了惊人的话后老师最开始没在同意他上去可后来他爸要求他写了两千多字的检讨交给校长再加上学校中他成绩确实不错也就没再限制。

“老师同学们好，我是一班的沈熠，很高兴……”

阳光有些刺眼，看不清楚他的脸，只知道他穿一身校服，站的很符合老师说的板正姿势，修长的一双手拿着纸稿和话筒，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仿佛能融入进去，陈久时低下头躲避阳光，觉得晒得有点晕乎。

自高中以来站队不怎么在意按身高排序，只要不太过明显都随意，焉洛和他站一起差不多高，焉洛往前移步，“久时，你热不热？我带了糖给你吃，有没有不舒服？”

陈久时从初中起就有点低血糖但不严重 。

陈久时眯起一只眼：“没事儿，”他指了指队伍后面的人说：“他倒是晕了。”

焉洛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沈枫倒在了地上，“我们才站了多久？”

“哎，他不一样，身子比我们弱些，明明身体不舒服为什么还抵着太阳晒。”站在队伍旁边的一个女生说道。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

沈枫被体育老师背着快步朝医务室走，从旁路过时陈久时能清楚看见沈枫苍白的脸和轻微发绀的嘴唇，后背被汗水浸湿。

沈熠从演讲台下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皱了下眉快步跟上去。

医务室里。

沈枫躺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半杯水，“哥，你怎么来了？”

沈熠看他一眼又低头坐上椅子，“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沈枫有些着急，解释道：“哥，我——”

“沈枫，你这么做没意思的，不用拿身体威胁我，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关心你”

“我没有，”他低下头，好几秒又抬起头，“那你不也来了？”

阳光透过窗户打在地上一块一块的，有长有短，随着窗帘的晃动还会动荡不定。

沈熠抬眸看他，淡淡笑道：“我来是想告诉你受不住就滚回你的家好好治病。”

“可那也是你的家！”沈枫几乎要喊出来，“即使你不愿看见爸，但咱妈——”

“他妈闭嘴，你没资格谈她。”沈熠站起来，身体有些发抖，他吸了口气转身走到门口，说：“我早就没有家人了。”

“砰”的门被关上，沈枫重新靠上椅背把水一口饮尽将塑料杯捏瘪扔进了垃圾桶，几分钟后出了医务室。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铃声一响大家都不见人影，非得贼快。

班长收完课堂练习册问：“久时，不吃饭吗？”

“不吃，我妈说今天给我做了糖醋排骨，让我回家吃饭。”

“真好，我也想念我妈做的饭了，虽然才一天。”两人笑笑，班长抱着作业出了教室。

陈久时扭头看着认真的沈熠，做题时的他在闪闪发光，也就学霸会这样了。

“沈熠，你弟呢？”

沈熠停下笔，“估计吃饭去了。”陈久时点点头没多问。

“焉洛呢，没和你一起？”

“哦，他也去吃了，天气热他懒得跟我跑，”陈久时说：“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去蹭饭？”

“好。”沈熠笑着看他。

“……”回答的好干脆。

“啊行，那走吧。”

中午能回家吃饭的人很少，出了校门外面很安静，路人车辆都是少量过，和校内吵闹的环境行成鲜明对比。

到了门口陈久时敲门，不一会儿便有人开了门，“回来啦，饭都做好了，都是你爱吃的，诶，这是？”从陈久时手里接过书包看到儿子身后还站着个人。

“阿姨好，我叫沈熠是陈久时的同班同学。”沈熠笑吟吟的，一副三好学生的模样。

“久时同学啊，快进来，”刘婉儿摸了摸沈熠的头侧头笑着说：“你这同学真帅气，学习肯定不错吧。”

虽然确实不错，但这有什么关联？

沈熠坐在沙发上，“阿姨，我成绩好，”他看了眼陈久时，“麻烦阿姨了，来蹭蹭饭，久时说阿姨您做的饭很好吃本来不信，但一看到您就信了。”

刘婉儿好奇，“为什么？”

“因为您长得年轻漂亮，这样的美女做饭都会很好吃。”

刘婉儿被夸的合不拢嘴，眼睛笑眯眯的，“以后常来吃，想吃什么跟阿姨说，阿姨专挑你爱吃的。”

陈久时不语只一味地猜测亲爱的妈妈要多一位儿子。

吃完饭，沈熠抢着要洗完，刘婉儿拗不过就拿了个快餐盒装了点好保存的剩菜，“小沈啊，阿姨给你和久时各自装点菜，晚饭的时候你们可以热一热，食堂估计也吃腻了，多个不一样的口味。”

“谢谢阿姨，”沈熠洗完最后一个碗擦干手转身说：“阿姨可以把我和久时的菜放一个盒子不用多浪费一个。”

“嗯，不错，节约是美德啊。”刘婉儿竖起大拇指表扬。

沈熠向陈久时眨了只眼以表骄傲。

陈久时只是一味摇头没回应，快走了他才想起问他妈妈，“表姐没来吗？”

沉浸在沈熠的刘婉儿回答：“哦，她说她今天要陪她女朋友呢。”

刘婉儿口中的表姐是为了她女朋友在初中毕业填志愿从远处来的，她也是个长情的人，曾放言说这辈子生儿育女不可能，结婚倒是能，不过得是她喜欢的女孩子，为此家长和另一方家长多次劝说，另一个女孩子态度也很坚决，没有余地，所以双方家长也没再管，该说的都说了硬要这样也没办法的，只能自己吃了苦头上了当才会回头。

这件事刘婉儿听了没有太惊讶，她和丈夫从商见过太多人，思想比较开放，觉得喜欢一个人不分性别，不论是谁，看上对方了试一试才知道。

他表姐陈玥来这里上学没和父母一起，离得远，就放假偶尔回去几次，大部分要么在陈久时家要么在她女朋友那里。

“陈久时，”坐在回校的公交车上，沈熠突然叫他，耳机里正播放着欢快的音乐，估计是为了缓解回校的心情。

“怎么了？”

“你觉得同性恋正常吗？”

很长时间没人说话，挺安静的，因为陈久时在思考，很认真的在思考，“正常的。”

“你接受吗？”沈熠没看他，一直盯着车窗外的风景，这个时间点天很亮，车窗几乎没什么倒影，陈久时看不出他的神态。

“接受，”他整理衣角，“我们家思想开放，我也耳濡目染，这种事情我认为很正常，他们没错，错的是封建思想，他们只是喜欢上了一个人，一个同类而已。”说着他的神情似乎也落寞下来仿佛在回忆。

沈熠转过头对上陈久时的眼神，陈久时笑了一下低下头，“我在上初中的时候有个朋友虽然没有经常玩，但经常放学一起回家，他就是因为同性恋被人排斥跳楼了。”他搓了搓手指惋惜道：“他才14岁，得多疼啊。”

他还很年轻，没想很多，就是因为要和自己喜欢的人上同一所高中所以跟父母讲了，他的性取向被人排斥而老师的责怪、家人的不理解、同学的辱骂和那个约定永远的人的背叛，这些压力如同山石压的人喘不过气，也许跳下楼的那一刻风穿透他的心脏推倒了那堵塞的心石，“嗯，他会幸福的”沈熠将耳机分他一个，“至少现在的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