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失的心跳 第4章 乌木

时间轴仿若停止转动。

许言川就那么站着，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

姜稚似是没料到他会突然这么问自己，明显呆了下，而后缓缓低着头，吸了吸鼻子但没说话。

没得到回应，许言川也丝毫不觉得尴尬，他半蹲下身子，视线与女生持平，对上那双惶恐不安的眼睛，他的语气不易察觉地放轻：“那人已经走了。”

姜稚嗯嗯两声，双手撑住椅子准备站起来，脚刚碰到地面，腿一软，身子往前一倾，不小心扑在了许言川身上。

“......”

许言川下意识伸臂环住了她的腰，托住她整个身子，避免姜稚跟地面来个亲密接触。

一下子就把人抱进了自个儿怀里。

半晌，怀里的女生面色通红，耳垂几乎红得要滴血，挣扎着从他身上起来，结结巴巴道歉：“对、对不起......”

眼眶又开始蓄眼泪。

今晚太倒霉了，姜稚边吸鼻子边默默地想，先是没找到雅思，再被人莫名其妙拽到这个地方，还、还碰到了许言川——

她哆哆嗦嗦站起来之后，转身去拧门，下一秒被人拽住手腕往后扯了扯，她没防备，身子半转过去跌了下，堪堪站住脚步，低头去看许言川。

男人坐在地上，一条长腿懒懒地曲起，半边眉毛挑着，语气懒洋洋的，尾音上挑：“你这姑娘，怎么一点礼貌都没有？”

姜稚：“？”

一滴眼泪落下来，滑过她这会儿因许言川那句话而略显茫然的面庞。

接着，听他悠悠地点出她的罪状，控诉似的：“把人撞地上就这么准备跑路？”

姜稚的注意力大部分吸附在那只被男人握住的手腕上，他的手掌宽大温热，轻而易举就将她的整个手腕环起来。

手腕上被他握住的地方仿佛发着烫，姜稚那两丛根根分明的长睫止不住地扑闪着。

随后，那只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姜稚回过神，右脚下意识往后移了移，然后伸出左手去拽他手臂，并没使多大力气许男人就被她拉了起来。

随即被那道高大的身形完全遮盖住。

姜稚站在阴影里，低了低头，闷声道：“今晚谢谢你，我...先走了。”

许言川淡淡地嗯了声，等她出去之后，他倚靠在门框边，盯着姜稚的背影若有所思。

片刻后，他快步跟在了人身后。

姜稚出了门才发现，原来自己被那人带到了酒吧二楼的某间包厢里，她探出头往下望了望，一楼的人流量只增不减，此时的音乐也已经换了一种风格。

她无暇顾及那么多，只想快点找到辛雅思，不知道现在打电话她还能不能接到......

纵是这么想着，她还是抱着侥幸心理给辛雅思拨了过去，万一接了呢？

“嘟嘟嘟——”的声音在耳边循环着，和她的心跳声同频共振。

隔了很久很久，久到她以为那边不会有人接的时候，电话通线了。

姜稚先是小心翼翼地喊了声“思思”，那边一阵安静，她又试探性地加大音量叫了辛雅思的名字，这会儿终于有了声音，只不过回应她的却是一道男人的声音。

姜稚顿时神经绷得极其紧，可能是刚才发生的事情让她内心加固几层防备，小脸严肃，声线都泛着冷意：“你是谁？雅思呢？”

那男人轻笑了下，随后她听到电话那头一阵窸窸窣窣声，紧接着，辛雅思呜呜的声音传出来。

姜稚：“！”

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儿，姜稚急得想热锅上的蚂蚁，“雅思，你在哪儿呢？！”

听了个声儿后，电话那头传出来的还是那道男声：“辛雅思喝醉了，我是她哥。”

“......”

那边已经喝蒙了的辛雅思转了转头，四处望了望，最后一个猛扎扑进临鹤怀里，呼出的热气喷在男人脖颈间，嘴像被黏糊住了似的嘟囔：“唔...我怎么听见了稚稚的声音？”

临鹤给姜稚说了个大概情况后结束了通话。

他把手机收起来，塞进自己兜里，按着辛雅思的肩膀把她扶正，然后，在她面前蹲下身子，长臂往后一捞，卡着人腿弯就轻而易举就把她背了起来。

“胆子大了啊，一个人都敢去酒吧跟人拼酒了？”

辛雅思听不懂他说的话，只一个劲儿地往他脖子里钻，柔软的嘴唇无意识刮过。

“......”

临鹤脚步顿了下，低低地骂了声。

耳根早已红透。

-

得知辛雅思被临鹤带走后，姜稚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她不想继续在这儿逗留，准备转身离开，身边突然经过一人，把她的帽子撞得歪了些，视线被遮挡住，她下意识去纠正帽子的方向。

手一顿，她倏然想起这帽子的来源。

像被投了一颗小石子似的，心湖再次泛起纠结的涟漪，她没有许言川的任何一个联系方式，这帽子洗干净之后怎么还给他呢？

要不。

她抬头望了望二楼，返回去找他？

只是，不知道他现在还在不在那儿。

心里的小锤子摇摆不定，被两个小人儿拨来推去。最终，姜稚握了握拳头，一锤定音——还是去找一下他吧。

整理了下有些凌乱的发丝，姜稚转过身子，却不小心撞上了一堵厚实似墙的胸膛。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很奇怪，明明周遭酒气流动，但姜稚还是闻到了那丝淡淡的乌木香混杂着某种好闻的洗发水味道。

几乎是瞬间，她就认出了眼前这人。

眼睛微微睁大些，因为长时间的落泪此时眼眶有些干涩，她眨了眨眼睛，垂在大腿两侧的手指紧紧捏攥着衣角。

说。

不说。

问。

不问——

终于，她半抬起下巴，开了口：“那个——”

话没说完，手腕上传来温热触感，感官系统变得十分敏锐，姜稚甚至感觉到了男人指腹处起的那层薄茧。

-

酒吧的一处隐秘的角落，光线昏沉，节奏轻快的音乐鼓点一阵一阵袭来。

姜稚脚步不断后退，直到脊背抵住了冰凉的墙面，她垂着眼睫，眸中情绪涌动不明。

心脏忐忑不安地跳动着，嘴唇蠕动：“我、我不认识她。”

许言川嘴里说的那个名字，姜稚总觉得依稀在哪里听到或者见到过，但她并不认识那个女生。

得到回应，许言川微微躬下身子，追逐她的目光，漫不经心地问了句：“你有男朋友么？”

姜稚：？

她视线极不自然地瞥到旁边，清了清嗓子，咽下口水后才慢吞吞地说：“...没有。”

“行。”许言川慢悠悠地直起身，眼神悠长意味不明，唇角淡淡勾着：“帽子留着吧，不用急着还我，下次见面我会问你要的。”

说完，他转身走了。

背影很快消失在流动的人群里。

姜稚深深吐出一口气，抬手去摸滚烫的脸颊，摸到了柔软的布料。

“......”

忘了脸上还带着口罩了。

难怪会有些憋闷地喘不过气。

不过，他说的下次见面——

就是说，还会再见到他的对吧？

心底的小鹿狂乱地撞奔着心墙，莫名有些期待。她抬手摸了摸帽檐，唇角不动声色地勾起，浅浅的一笑。

半分钟出了酒吧，姜稚随手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

坐在车后座上，她满脑子都在回放着刚才男人的模样，手腕上的淡青色脉搏跳动，被他握过的地方还隐隐发烫，那温热的气息还未完全消散掉。

-

翌日，姜稚再次被一串铃声吵醒。

她迷迷糊糊地拿起来看了眼，是她高中时的同桌温茗打过来的。

“喂？”

“姜稚！今天同学聚会你来吗？”

姜稚还以为自己睡懵了，“啊？”

温茗：“你不知道吗？今天要搞毕业聚会诶！你不看群消息吗？”

姜稚下意识睁大眼睛，她看了眼Q/Q，群里很安详，几乎没有人在里面冒泡。

“我没收到啊。”姜稚问她：“是高三一班群吗？”

温茗：“当然不是那个啊！天山鬼佬在里面谁敢发言？我说的是‘一中天花板’那个群。”

说到这儿，她突然停顿了下，后知后觉：“你不会...没在里面吧。”

姜稚在Q/Q里面搜了下这个群名，好半晌才回道：“嗯，我没在里面。”

温茗差点忘了，这群的群主是苏昕。

就是那个经常会莫名其妙针对姜稚，还拉拢其他女生孤立她、欺负她的学委。

而且这样的情况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温茗比较护崽，看不惯苏昕那一身骄纵跋扈的大小姐脾气很久了，这会儿顿时来了气：“她怎么能这样？好歹同学一场，平时在学校欺负你也就算了，这拉个群还故意落下你，你等着，我去找她问问。”

姜稚叹了一声气，拦住她：“算了，我也不是很想去。”

温茗还在絮絮叨叨着：“我看她就是因为嫉妒你长得好看，怕她那些所谓的追求者和兄弟们喜欢上你，才故意搞你。”

姜稚扶额，默默反驳她：“应该不是这个原因。”

毕竟讨厌一个人也不需要理由。

温茗：“姜稚，你听我说，你今晚打扮得漂漂亮亮点来参加聚会，气死她。”

姜稚：“还是算了，我不想去。”

温茗：“我觉得，你不来的话，她大概又要在饭桌上阴阳怪气你了，我觉得你还是来吧，不要给她这个机会。”

姜稚：“......”

“其实她说那些话对我也没有什么影响，我是真的不想再看到她。”

一看到她，好不容易忘却掉的那些过往又要涌上来逼迫她想起曾经的痛苦。

不在那个群里也正好，落得个清静。

温茗见劝不动她，只好作罢，临挂电话前还说了句：“她要是敢点你，我就替你怼回去。”

姜稚笑了笑，眼睛眯起：“不用，不过还是谢谢你啦。”

温茗“哎呀”一声：“跟我还客气什么嘛。”

“对了。”温茗有些娇羞：“明天你有空吗？”

姜稚毫不犹豫回道：“有啊。”

温茗：“那你陪我去个地方呗？”

姜稚：“好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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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乌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