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一响,屋外鞭炮齐鸣,焰火一簇一簇升上高空,轰然炸响,绚烂耀眼,蓝色焰火散成满天星辰缓缓坠落。
屋内电视放着春节联欢晚会,节目一年比一年无聊,连常年热衷于守着电视台看小品的简妈妈都没了兴致,无聊地捧着一本书,翻来翻去,翻来翻去。
“妈,你能不能教我织一下围巾?”简言笑嘻嘻地扑到沈琴怀里,拿出平板上的教学视频给沈琴看。
沈琴坐在一楼的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本书,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瞅了一眼,不解道:“你怎么突然要织围巾了?”
“哎呀就心血来潮就想了嘛,你教不教嘛,妈!”简言拉着沈琴的胳膊不依不饶,“教我嘛,教我嘛,沈老师。”
“行,反正放假我也挺无聊的,就当解闷吧。”沈琴一脸无奈,放下手中的书,拿出平板钻研起里面的围巾织法。
“谢谢老妈!”
两天后,
大年初二,闵城市中心一片红火喜庆,位于城南的一家网红咖啡馆,人流量爆满,简言排了很长时间的队伍才找到一个位置坐下。
她扫码下了单,随后不紧不慢地拿出化妆镜欣赏自己今天早上精心化的妆。
艳若桃李,明艳灼灼。
她满意极了,右手勾起落在耳畔的碎发,眉眼弯弯地笑。
点的卡布奇诺送上了桌,她右手轻轻搅动,左手撑起脸颊,脸上漾着笑意,百无聊赖地望向窗外。
正见熟悉的人穿过马路,裙角带风,衣袂翩跹,踏着欢快的脚步奔向她所在的方向。
“等很久了吧?”
戴舒带进来一阵风,简言却被她身上的香味迷醉,脸上泛起红晕,低着头小声说道:“没有,我也刚到。”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两人同时递出自己的新年礼物。
简言送了戴舒一条自己织的围巾和一条FIL DE CAM?LIA项链。
她知道戴舒不缺钱,不缺项链,但她还是想在自己能力范围内送上自己的心意。
“是什么?”戴舒伸手撩了下垂落耳际的长发,受宠若惊地接过,眼里潋滟着光泽。
她小心翼翼打开包装精美的礼盒。
简言忐忑着,不自在地搓着自己的手,难为情道:“之前我看你挺喜欢围巾的,我就自己织了一条,第一次织可能比不上店里卖的精致,希望你不要嫌弃。”
“怎么会,你亲手织的,我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嫌弃。”
“我好喜欢的。”
“谢谢你,简言。”
“你......喜欢就好。”简言被看得有些不自在,脸越来越红,戴舒的反应让自己飘忽忽的,好像自己送棵草,她也会喜欢。
她就这么容易满足吗?也太好哄了吧?
她在心头腹诽,一边低着头打开戴舒送给她的新年礼物。
刚掀开盒子的一个角,便有一道光晃了下她的眼睛,待她看清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她惊呼一声,慌忙拉着戴舒的手就跑了出去。
“你送的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她将戴舒送的蓝宝石项链推还给戴舒。
那是一颗硕大的颜色浓郁深邃的蓝宝石,周身一圈镶嵌着闪闪发光的白钻,攥在手里都难以掩盖它耀眼的光芒。
光是那一圈钻石她就买不起,更遑论中间那么大的蓝宝石。
“你的心意我收到了,但这条项链太贵重了,我真的不能收。”
把她卖了都不值那边角料吧?
戴舒神色如常地接过,没有多说什么,只低着头,指尖摩挲着项链。
简言见她情绪低落,刚想说些什么打圆场,却见戴舒将项链解开,迈步过来略微倾身将它戴在简言的脖子上,滚烫的呼吸喷在她的锁骨上,酥酥麻麻的。
她下意识往后退,只听见戴舒低哑着嗓音道:“戴在你身上,它的价值才体现。”
“简言,你值得拥有一切。”
简言:“......”
*
开工第一天,刚领了开年红包,简言就被空降下来的总编叫去了办公室。
她对新来的总编有些印象,初六开线上会议的时候见过一面。
新总编名叫冷情,人如其名,清冷,面容寡淡,不苟言笑,只一双眼锐利迫人。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这位新总编有些看她不顺眼。
她心思不由发散着,随手拿过工作牌挂在自己脖子上。
总编办公室离编辑部比较远,简言拿着待开发的项目文件快步走上前去。
今后项目上的重要决策都需要这位总编点头了。
她长叹了一口气,却也没办法,认命地去敲总编的门。
女人脸上敷着一层厚粉,饱满的红唇润了一层不太贴合肤色的色号,唇形也描绘得太过厚实,让人乍一看显得有些怪。
“我要不要提醒她一下?”
简言尴尬地站在原地腹诽道。
“简言!”
正想着,却被面前的人点了名,她转过身来,只见女人从办公桌上拿出一个文件夹,抽出里面的所有资料,慢悠悠地站起身来,踢踏着脚步,一步一步走向她来,目光灼灼盯着她。
“简主编,听说你去年办成了好几个项目,让杂志社的销量提升了好几倍,但为什么如今坐上总编的位置是我而不是你呢?你有想过为什么吗?”
“......”
简言左手抱着文件,指尖泛白,她嘴唇紧抿,怔愣了好一会,才面色如常,客观说道:
“岗位调动,职位晋升是高层领导该操心的,任命谁想必都有他们自己的考量,不过您能坐上总编的位置,说明您比我厉害多了。”
“总编,您找我,难道只是单纯谈话的吗?”她微笑着反问。
冷情轻哼一声,将手里的资料递给简言,双手插兜,下巴微抬,淡淡说道:“这是去年你接手的所有项目,看出有什么共同点了吗?”
简言一脸困惑,不明所以地翻了翻资料,看不出什么来,她不解道:“总编,我不明白,您这是什么意思?”
“哼!”
她转身回到自己的办公桌上,从记事本里抽出一张照片,甩到简言面前。
照片上的人赫然就是与她亲密无间的戴舒。
“在你的项目中,或多或少都有一个人的存在,几乎每一个项目都是。”
“闵城舒家老太爷的外孙女戴舒你应该不陌生吧?”
“落玉轩,闵城舒家,甚至是在北城拍卖会,你参与的每一个项目,她都适时的出现在你身边,你还觉得这是巧合吗?”
“......”
她步步紧逼,简言步步后退,她的字字句句都直戳简言的内心。
她的脸色转瞬变得惨白,愣愣地僵在原地。
女人似乎还不过瘾,凑到她面前自顾自说道:“你能促成这些项目的达成,不是因为你自身的能力有多优秀,而是因为戴舒这个女人,她在为你排除万难,为你保驾护航。”
“说白了,你不就是攀上高枝才有现在的成就吗?”
“这也就是为什么,你都三十了,却还迟迟不能晋升的根本原因。”
看着僵在原地的女人,冷情轻蔑地笑了笑,继续说道:“我不否认工作上获得便利不失为一种手段,但那人若还想获得别人的尊重,她自身须得有些分量才对吧?若人人趋炎附势,捧着走捷径的人,公司又能走多远,你说我说得对不对呢,简主编?”
简言:“......”
她嘴唇发白,张了张唇,想辩驳些什么,却又无从说起。
她垂下眼眸,低下了头。
她好像确实是因为戴舒,工作才逐渐好了起来。
天色渐渐黑了起来,她无精打采地下了班,浑浑噩噩地走在路上,连邻居张奶奶跟她打了招呼,她都没有注意到。
她情绪恹恹回到家,家门口贴了春联,厨房里传来锅碗瓢盆的碰撞声。
戴舒一袭家居服挽起长发,胸前系着粉色围裙,一边翻看着菜谱一边熬汤。
听见门口的动静,她转过身扬起笑脸,微笑道:“回来了?我刚学会做菜,待会尝尝我的手艺。”
“好,我先去洗个澡。”她牵强地扬起一个笑脸回到卧室。
餐桌上,戴舒布置着碗筷,简言起身走去厨房打开冰箱,拿出里面的所有存货。
“今天高兴,我们喝酒助助兴。”
她拉开易拉罐,将一罐青啤递到戴舒手上,自己拿过另一罐朝她碰了碰,“敞开了喝,今晚不醉不归。”
“简言,你怎么了?”戴舒终于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她欲伸手阻拦,却见女人仰头把酒灌到自己嘴里,眼眶湿润,泪落如雨。
“咳咳~”灌得太猛,一不留神呛到了,她剧烈地咳嗽,脸上涨红起来,戴舒吓坏了,连忙站起身来到她身旁,轻拍她的背。
“简言?”她一脸担忧地看着泪流不止的女人。
“先不要说话,我们喝酒好不好?求你了戴舒,不要开口说话,不要管我。”
让我尽情地放纵一回好不好?
她抓着戴舒的胳膊,又自顾自灌自己酒喝,好让自己大醉一场。
“你也不想想,怎么其他人去落玉轩就无功而返,你一去立马就答应采访了?”
“论样貌,你的确胜过不少人,可论才干,比你优秀的那是数不胜数。”
“你的作用在哪,不用我多说了吧......”
“嘭~”简言用力地将易拉罐捏变形,红肿着双眼,转头看向身旁的女人。
“戴舒,你老实告诉我,当初你是不是因为我的原因,才让落玉轩接受采访的?”
戴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