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头好疼,江陌一手撑着洗手台,一手用手腕揉着额头。
“头这么疼?”祁天站在浴室门口的声音,吓了江陌一跳。
江陌放下手,心虚地看过去,观察祁天的神色,祁天神色平静,眼里除了担忧没有别的,他好像不知道,所以是梦?
江陌松了一口气:“嗯。”
“醒酒茶喝了。”祁天把手里的茶递给他。
江陌接过来一口干了,干完舒了一口气,还好是梦,江陌想。
洗漱完走到客厅,三只老猹睡得真是香,江陌一脚一个地提供叫醒服务。
“啊——放假啊,陌哥。”孙大胖揉着肚子喊。
“啊——腿折了,陌哥。”猴子捂着腿喊。
“啊——陌哥的脚应该被列为国家管制物品。”耗子捂着胳膊喊。
“你们这些‘残次品’,国家就应该回收。”江陌收回脚。
说完,往音乐室走,刚走到音乐室门口,祁天喊住他:“敲门,别随便开门,不礼貌。”
“哦。”江陌止住开门的手。
咚咚咚——
震耳欲聋的敲门声响起,祁天无奈地摇摇头,走进了厨房。
“你们今天自己去玩,我去取车。”祁天煎着鸡蛋说。
“嗯。”江陌靠着厨台,看祁天做早饭。
吃完早饭,祁天叮嘱了几句就离开了,来到车子维修的4S店取车,被4S店里的人告知,他的车被取走了,祁天看着签字处的‘周乔北’,额头上的青筋都在一颤一颤的。
“周警官取走了我的车?”祁天站在4S店门口打电话。
“哦,他们通知我修好了,我就去取了。”周乔北语气轻扬地在电话里说。
“周警官没有义务替我保管我的车,给我一个地址,我马上去取。”祁天压着不平和的心气说。
“在我家,来取吗?”周乔北轻笑。
祁天捏着手机,心气越来越不平和。
车祸当天假装不认识他,耍着他玩,他可以不究,但得是在江陌状态无事的前提下,还有他欺负江陌,故意在江陌面前说那个司机的惨状,就冲这两点,他就没有办法跟他心平气和地说话。
“送你了。”祁天带着不平和的心气说完,挂了电话。
“呵呵呵——”周乔北在电话忙音响起时,不可抑制地笑了起来。
当初周师楠给他看祁天的照片,说他如何如何帅时,他觉得是挺帅的,当周师楠跟他抱怨,祁天不愿意跟她见面时,他不以为然地建议她主动出击,后来听着周师楠给他分享的关于祁天的一切,他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车祸当天,看见祁天和江陌时,他一眼就认出了祁天,顺着他有一个弟弟的已知线索,不难猜出他怀里抱着的,应该就是那个叫‘江陌’的弟弟,看见一身伤但只顾着安抚弟弟的祁天,他在心里想,还真挺宠弟弟的呢,亲弟弟也不过如此吧?
看见江陌圈着祁天后背,后背上的伤不断地溢出新鲜的血液,而祁天却一声没吭,满眼只有心疼和紧张,他在心里想,呵,亲弟弟?不止吧?他一下子觉得事情变得有趣多了。
周乔北重新拨了个电话过去,祁天看着来电显示思绪飞转,在电话自动断掉前,接起了电话。
“祁老师真大方,不过我还不缺车,这谢礼我就不收了,不如你请我吃顿饭吧,也不枉我替你善后帮你取车,是不是?”周乔北在电话里笑着说。
祁天心平气和地说:“可以,周警官定时间和地方吧。”
“择日不如撞日,我一会把地址发给你。”周乔北说。
“嗯。”祁天说完,再次挂了电话。
随后手机收到一条短信,祁天在地图上查了一下,是一家私房菜馆,他拦了一辆车,坐在车子里看着窗外,继续思绪飞转,这兄妹俩的性格真是差远了。
六人组出门,来到射击俱乐部。
江陌举着枪射击时,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以后是不是可以选择做警察的想法,玩枪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想法。
做警察能不能保护祁天?江陌瞄着靶心开了一枪。
“技术进步挺快啊。”何远鑫抱着胳膊倚在窗口边,看许小易打枪。
许小易放下手里的耳机,勾了勾嘴角。
“饿了,中午吃什么?”孙大胖捂着肚子问。
“这才几点就饿了?”猴子翻了个白眼。
“餐厅吃?”耗子习以为常。
“不想去餐厅吃,出去吃吧。”孙大胖建议道。
“出去吃什么?”何远鑫问。
“火锅?”孙大胖提议。
“大热天的吃火锅?”许小易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石头剪刀——布”五只猹说。
“哈哈哈——天命。”孙大胖嘚瑟极了。
江陌跟着五只猹走出俱乐部,因为大夏天的高温炙烤,马路上热气炎炎,他们没走一会就汗湿了T恤,一想到等会还要吃火锅,一路上都怨声载道。
走进火锅店,凉爽的空调扑面而来,稍微扑灭了一些心里的燥热,江陌坐到椅子上发了条信息。
-JM_陌:取到车了吗?我们在吃火锅,你过来吃饭吗?
五只猹点完菜,服务员依次上齐了菜,吃了半响后,江陌也没等到祁天的回复。
周乔北气定神闲地坐在私房菜馆靠近庭院的窗边,手里把玩着祁天的车钥匙,看着窗外欣赏着庭院里的风景。
庭院里的假山上挂着小瀑布,池子里仙气缭绕,在视觉上减少了几分暑气,让人神清气爽了几分。
叩叩——
私房菜馆里的服务员敲了敲门,领着祁天推门而入,周乔北勾着笑看向门口,在看见祁天身后的姜恒和周师楠后,他盯着祁天,加深了脸上的笑容。
“哥?”周师楠看见周乔北,有些意外。
“周警官,我今天约了我朋友和令妹吃饭,为了感谢那天他们对我的帮助,既然都是感谢宴,周警官不介意一起吧?”祁天皮笑肉不笑地说。
“当然不介意,坐。”周乔北勾着玩味的笑。
周师楠坐到周乔北身边,看见他手里的车钥匙后,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祁天在周乔北的对面落座,端起茶杯:“以茶代酒,感谢周警官的慷慨帮助。”
周乔北看了一眼祁天面前的酒杯,对祁天以茶代酒的举动不为所动,翘着二郎腿,斜着身子靠着椅背,胳膊支在扶手上,手里的车钥匙跟玩笔似地转着,意有所指:“这家的茉莉花茶,清香倒是清香,但味道还不够醇厚。”
“嗯,味道不错。”姜恒品了一口茶。
周乔北的目光转向了姜恒,姜恒在周乔北的注视下,从容地又品了一口茶:“碧潭飘雪,香气持久,回味甘醇,好茶,这家私房菜的品味还挺高雅的,祁天,你这地方选得不错。”
祁天收回手,品了一口茶:“我哪里知道这里还有一家品味这么高雅的私房菜?是周警官选的地方。”
“我说呢,原来是周警官选的,看来周警官也是个品味高雅的人,失敬失敬,以茶代酒,敬您一杯。”姜恒端着茶说。
对于姜恒的帮腔,周乔北的眸色冷了冷,勾着玩味的笑看向祁天:“我哪是什么品味高雅的人?左不过是看上了这家的酒罢了。”
祁天往后靠向椅背,双手交叉,手肘支在扶手上,转着拇指画圈,闲散道:“抱歉,周警官,一会还要开车去接弟弟,今天不方便喝酒。”说完看了周乔北手里的车钥匙一眼。
“这就是让你胳膊肘往外拐的朋友?”周乔北嗤笑一声,转头看向周师楠。
深谙她哥脾气的周师楠,一把抢过周乔北手里的车钥匙:“我不喝酒,一会我开车送你去接弟弟。”
“祁天身上还有伤,我替他喝,周警官,我敬您一杯,S市有您这样出色的警察,是我们百姓的福分。”姜恒端起面前的酒杯。
说完抬手准备喝,祁天伸手压住了姜恒的手,勾走他手里的酒杯:“我还得敬你,怎么能让你帮我喝?”
说完,他看向周乔北:“这杯感谢周警官替我善后。”
祁天仰头干完这杯酒,又满上:“这杯感谢周警官替我修车。”
祁天仰头干完杯中酒,又满上:“这杯感谢周警官替我取车。”
祁天仰头干完第三杯酒,辛辣的白酒滑过喉咙,一路烧进了胃里。
“祁老师酒量不错。”周乔北笑着拿起酒盅,给祁天倒酒。
祁天端起酒杯:“这杯敬师楠,感谢你的帮助。”说完碰了碰周师楠的茶杯,仰头干了。
周乔北饶有兴致地帮他又倒了一杯。
祁天端起酒杯:“这杯敬姜恒,谢谢。”说完碰了碰姜恒的茶杯又仰头干了。
周乔北给祁天倒了一杯酒,举起自己的酒杯:“敬祁老师,敬祖国的园丁。”
祁天端起酒杯仰头干了。
周师楠和姜恒就这么看着两人,你一杯我一杯地吃着这顿饭。
酒过三巡,祁天都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一杯又一杯地灌下去,整个胃都烧得慌,他起身努力压着步子,往洗手间走。
姜恒起身打算扶他,祁天谢绝了他的帮助,迈着稳健的步子走到了洗手间,一进隔间就趴在马桶上开始吐,呕吐物喷泄似的一股接一股,哗啦啦地跟水龙头似的关不住,最后吐到胃痉挛,除了胃酸再也吐不出东西。
祁天撑着马桶想站起来,脑袋发晕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索性就坐在地上缓神,今天这顿酒他躲不掉,周乔北帮他善后是事实,祁天坐在地上,不断地捏着手指,握拳又松开,试图找回逐渐远离的意识。
缓过一波酒劲后,他撑着身后的隔板缓缓起身,刚站直身子又是一阵晕眩,砰地一声,砸在面前的隔板上,撑着面前的隔板又缓了一会,想吐的**又涌了上来。
他撑着隔板干呕了好一会,胃已经吐干净了,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一阵一阵地痉挛,全身的肌肉都在为呕吐使劲。
意识又逐渐远离,他咬了咬牙甩了甩头,强行与酒劲对抗着,晕眩带着意识逐渐抽离。
祁天站不住脚,东倒西歪地撞到面前这块隔板,又挣扎着撞到旁边另一块隔板,后背上的伤被酒气灼得发热发痒发疼。
祁天挣扎着来回撞了几次隔板,也没稳住身形,于是放弃挣扎跌回了地上,仰头靠着隔板缓酒劲,意识朦胧了不知多久,听到了姜恒来洗手间找他的声音:“祁天?你在里面吗?”
祁天咬了咬牙,撑着隔板站起来,打开隔间的门,摇晃着身子走了出来。
姜恒伸手扶住他:“你没事吧?”
“没事,吐了一会。”祁天摇摇头,压着轻飘的步子走到了洗手台边,想洗把脸,手脚不灵活地撑在了洗手台上,在姜恒的搀扶下,稳住了差点又要摔的身形。
祁天忍着晕眩洗了把脸,凉水带走了一些热气,酒劲下去了一些。
他又多洗了好几次脸,意识一分一分地回来了一些,兜里的手机响了,是给江陌设的专属铃声。
祁天撑着台子,脸上和手上都挂着水珠,滴答滴答地往下落,他湿着手就往裤兜里掏手机。
“天哥,你在哪?”江陌在电话里问。
“在跟朋友吃饭,怎么了?”祁天听到江陌的声音,意识又回来了几分。
“许小易有点不对劲。”江陌说。
“嗯,他怎么了?”祁天站直身子问。
“我们刚刚吃完饭出来,没走几步他突然就跑出去了,我们跟着追了两条街,然后他的状态就不对劲了,也不知道他看见了谁。”江陌说。
“你们在哪?位置发给我,我马上过去。”祁天抽了一张擦手纸,擦着脸上的水珠。
江陌:“商业街。”
祁天:“嗯,等我,我马上到。”
江陌:“好。”
祁天挂了电话,又洗了几次脸,就着水龙头灌了几口水,把喉咙和食道里的胃酸压下去了,擦完脸整理了一下衣服。
从洗手间回到雅间的时候,除了脸上的潮红外,仿佛千杯不倒的样子,脚步稳健,意识清醒,逻辑清晰,跟隔间里吐得昏天黑地,撞成碰碰车似的样子判若两人。
“周警官,很不巧,弟弟那边有事,我要过去一趟,今天的饭就吃到这里了,下次再聚。”祁天站在桌子边。
周乔北带着醉意,抬眼看见跟个没事人一样的祁天,挑了挑眉:“酒还没喝完,祁老师就要跑路了?”
“非常抱歉,弟弟那边有急事,周警官海量,我认输。”祁天说完,招呼服务员有条不絮地买了单。
“呵呵呵——”周乔北哼笑了起来,周师楠拿着车钥匙站起来:“我送你去。”
周乔北不满地看向周师楠:“你哥我也喝酒了。”
姜恒适时道:“钥匙给我吧,你留下来照顾你哥,我送祁天。”
周师楠把车钥匙递给姜恒,坐回到位置上,姜恒接过钥匙,带着谢绝他搀扶、脚步稳健的祁天,一路走了出去。
祁天坐进车里躺到了后座上,脑袋里一阵一阵的晕眩传来,嘴里铁锈的味道异常得浓郁,这酒后劲真大,祁天咽下血沫想。
“你醉成这样了还去找江陌?不回去休息一下吗?”姜恒根据祁天发给他的地址调导航。
“没事,一会就好。”祁天揉着太阳穴答。
小刺猬有事主动给我打电话,当然要表扬鼓励一下,就算踩着刀子也得去,祁天揉着疼痛不堪的头在心里说。
“你的车怎么弄?”祁天掀起领口看了看身上,被自己的指甲掐出的,深深的月牙形青紫印,下次针灸针应该随身携带,祁天放下领口想。
“没事,回头再来取,你跟她哥有仇?”姜恒把车开出停车场。
祁天闭目养神,缓过一道晕眩答:“没有。”
被灌成这样没仇谁信呐?姜恒不以为然地瘪瘪嘴,专心开车没再说话。
祁天和姜恒走出门后,周乔北一扭头,哇哇地在房间里吐了起来,周师楠慌忙地给他倒水,拍着他的背:“喝这么多至于吗?”
“小看他了,呕......没想到他酒量呕......这么好。”周乔北一边吐一边说。
想起祁天没事人一样站在桌子边说话,周乔北又一顿气急攻心的恶心涌上来,攥着拳捂着肚子,哐哐一顿吐,吐得眼冒金星。
在服务员极力掩饰嫌弃的眼神下,周乔北甩下清洁费,在周师楠的搀扶下摇摇晃晃地走了,走出菜馆前,还差点栽进庭院里仙气缭绕的小池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