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反骨的暴躁乖小狗？ 第64章 第 64 章

第二日，祁天开车带着江陌来到童装批发市场，购买了一批冬季衣物前往了福利院，江陌再一次见到了被称作院长妈妈的杨院长。

小朋友们开心地试着新衣服，老师们笑着在旁边帮着整理。

“小天，好久不见，最近怎么样？工作还顺利吗？”杨院长在旁边笑着问。

“挺好的，工作很顺利，福利院最近怎么样？”祁天蹲着给一个4岁的小男孩穿外套。

“哎，上个月又收了一个男婴，先天性残疾，送到我们这的时候才15天，这大冷天的，在路边冻了一晚上才被人发现。”杨院长收了笑，叹了口气。

江陌闻言皱了皱眉，祁天拉外套拉链的手一顿，随即拉上拉链，拢了拢小男孩的衣领。

“江陌，谢谢你给孩子们买的衣服，因为你的爱心，今年过年他们可以穿新衣服过年了，我替孩子们谢谢你。”杨院长收拾心情，笑着说。

“不客气，杨院长，略尽绵薄之力而已。”江陌还在想男婴的事，语气淡淡地说。

江陌跟着祁天在杨院长的带领下，见到了这个可怜的男婴，不到两月龄的男婴，在福利院的悉心照料下，被养得白白胖胖的，裹着襁褓看起来可爱又健康，可惜襁褓下先天性缺失的右下肢改变了他的命运，不仅让他脱离了正常生活的轨道，还跌进了被抛弃的泥塘里。

“找不到他的父母了吗？”祁天看着男婴白胖的小脸问。

“还没找到，他被发现的地方很偏僻，附近没有监控，旁边不远处还有一个交通枢纽，警察初步判定，他很可能是从外地带过来被抛弃的，跨省排查很困难。”杨院长摇摇头。

真是煞费苦心！

别人的出生带起一片欢呼雀跃，他的出生带起一片愁容满面，别人出生后躺在妈妈温暖安心的怀抱里，他出生后躺在大冬天寒冷冰冻的地上，别人出生后在合家欢聚、亲朋好友无数的祝福下迎接第一个新年，他出生后在福利院有限的祝福下迎接第一个新年。

他来到这个世界上是他的选择吗？是他自己想来的吗？缺失的右下肢是他自己不想要的吗？以后长大看着别的小朋友奔跑玩耍的时候，他不会难过的吗？别的小朋友想要玩具和礼物的时候，他想要的可能是一条腿啊！这是他一辈子最想得到的，却又一辈子都得不到的礼物！

此时还什么都不懂的男婴正从睡梦中醒来，扭了扭身子打了个哈欠，睁开朦胧的小眼眨了眨，懵懂又无知地看了看眼前围着他的人，皱起了小脸发出了响亮的哭声。

“应该是饿了，我带他去喝奶。”抱着他的老师笑着说。

你看，他的求生**多强烈，饿了还会发出信号，你们怎么忍心把他扔到冰冷的地上转身就走的？他躺在地上的哭喊声，你们听不到吗？果然是没有心的父母！

祁天收回视线带着江陌走出了房间，江陌低着头跟在身后一言不发，见多识广的祁天很快调整心情，回头看了看江陌：“怎么了？难过了？”

“有点。”江陌低声答。

祁天抬手摸了摸他的头，揽着他往前走：“没事，他还是幸运的，杨院长和其他老师会好好照顾他的。”

“嗯。”江陌点点头。

祁天忽然想起了之前江陌说的话，晚了八百年才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江陌说过‘不叫瞎子也改变不了他是瞎子的事实，那些不被叫瞎子的人也不是人人都有眼睛。’

嗯，那些不被称作为‘孤儿’的人，也不是人人都有‘父母’。

江陌是孤儿吗？不是。他有父母吗？有，他有爸爸。可是也是别人的爸爸，出席在别人的成长路上，缺席在他的成长路上，故等同于没有。

祁天收紧了揽在江陌肩上的手。

不被叫孤儿就不是孤儿了吗？就像这个男婴，他没有父母吗？他有啊，只是他的父母不要他了。那些没有被抛弃的、身心健全的孩子，就算待在父母身边也个个都算有父母吗？

那些爹不疼娘不爱的，父母不管不闻不问，靠自己挣扎着活下来的人，他们有父母但等同于没有，他们没有被叫‘孤儿’，可是他们拥有这样不管不闻不问的父母，跟孤儿有什么区别？拥有视而不见的眼睛，跟瞎子有什么区别？

从福利院回到家，江陌跟在祁天身后进门，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地听到了客厅里传来的说笑声，往里走了两步，看见了客厅里坐着三男两女的新面孔，听他们的谈话声得知，他们是祁天爸妈已经毕业了的学生，过来看望老师来了。

两人一进屋，那些学生们就笑着跟祁天打招呼，很熟稔的样子。

江陌一个也不认识，像个局外人一般站在祁天身后。

“叫哥哥姐姐们好。”祁天回头说。

“哥哥姐姐们好。”江·复读机·陌说。

“这是小天的学生吗？”一位女士笑着问。

“嗯，”祁天点点头，又对江陌说：“你回房间看书去。”

“嗯。”江陌点头，离开了这嘈杂的客厅回到了卧室。

客厅里的谈笑还在继续。

“小天现在也做老师了。”一位男士笑着说。

“嗯，超哥现在在哪发展？”祁天走到沙发前坐下，跟他们唠嗑起来。

厨房里老爸老妈正在做饭，旁边还有两位女士在帮忙。

江陌捏着笔坐在书桌前，听着客厅里隐约传来的说笑声，感叹道，祁天的家里好热闹！

中午，一帮人围着餐桌边吃边聊，聊着上学时候的趣事，聊着工作后的烦心事，聊着找不到对象的苦闷，聊着结婚后的一地鸡毛......

江陌一边听一边吃祁天给他夹的菜，越听越觉得很有意思。

别人的故事，犹如一本社会百科全书摆在他面前，听到有趣的地方跟着大家一起笑两声，心情愉悦地吃完饭回到卧室看书。

祁天端着果盘走了进来，放到书桌上，看着桌上的玻璃罐问：“千纸鹤也带过来了？”

“嗯，不是每日一题么？”江陌正在拆一只千纸鹤，没抬头地答。

“好。”祁天笑了笑。

“哈哈哈——”江陌看着打开的题笑出了声。

“今天抽到什么题了？”祁天看他笑得这么开心，凑过来看了看千纸鹤纸条。

‘为什么思维和存在的关系问题是哲学的基本关系？’

“一道政治题而已，这么好笑吗？”祁天问。

“嗯，每天的题都很有意思。”江陌点头，拿起笔开始在上面写答案。

祁天勾了勾嘴角，走出卧室回到了客厅。

客厅里的客人在下午陆续离开了，晚上吃完饭，江陌在卧室里看书，祁天在客厅陪老爸下棋，老妈在旁边看电视。

老妈换了一个台：“明天你们三陪我去买年货，江陌喜欢吃什么？”

“老街那家绿豆糕还开着吗？”祁天往左走了一步车。

“开着呢，你想吃？”老妈问。

“那家店的味道不错，买点给江陌尝尝。”祁天看着眉头紧锁的，在想走哪步棋的老爸答。

“行，老街那边还新开了家肉脯店，味道也不错，明天一道买点给他尝尝。”老妈说。

“嗯，”祁天点点头，对迟迟不走棋的老爸说：“要不您认输吧？”

“啧，我就是之前那步走错了，要不我能输吗？再来！”老爸不服气地啧了一声。

“嗯。”祁天笑了笑，重新摆棋。

第二日早上，天空飘起了小雪花，小雪花落到地上就不见了。

祁天看了眼窗外，捏了捏还在睡的江陌的脸：“下雪了。”

“嗯？下雪了？”江陌闻言瞬间清醒了，掀起被子就下床跑到窗户边往外瞅。

“啧，你先把衣服穿上，不冷吗？”祁天顾不上穿衣服，掀起被子，拿起他的外套跟着下床，把外套给他披上，祁天哆嗦着从身后抱住他，把他的外套交叉裹紧推回了床边。

“先穿衣服。”祁天牙齿打颤地说。

“嗯。”江陌兴奋度褪去，打着哆嗦开始穿衣服。

南方城市的冬天没有暖气，有时候潮冷阴湿的屋内，还比不上屋外的艳阳天暖和。

“今天去买年货，你有什么想吃的吗？”祁天给他戴围巾问。

“都行，没什么特别想吃的。”江陌抽着袖子里的里衣答。

穿好衣服，江陌跟着祁天和老爸老妈一起下楼，四个人开车去了超市买年货。

车子停在商场的露天停车场，雪花越下越大了，路边的花坛里积起了隐隐约约的一层薄雪。

祁天跟着江陌从江陌这边的车门下车，打了一把伞。

“我不打伞。”江陌往旁边跨了一步，把头扭出了伞外。

“一会雪融了，头发湿了会感冒。”祁天无奈地说。

“没事，我有帽子。”江陌说完，戴上了羽绒服的帽子，站在伞外享受起雪花的临幸。

老爸老妈打着伞往商场大门走去，祁天打着伞走在后面，江陌戴着帽子仰着头走在最后面，细细点点的雪花落在脸上就化了，江陌抹了抹脸。

祁天回头看了看落后一段距离的江陌，抬头望向了天空，再下大一点吧。

江陌顶着小雪走进了商场大门，帽顶和肩头落上的雪，在还没进门时就化了，雪水浸湿了衣服一片，祁天掏出纸巾给他擦了擦水珠。

超市里人山人海，大家都在忙着置办年货，新年的气氛持续渲染着，就为了那万家灯火团圆日的这一天。

祁天和江陌一人推着一个推车，老妈在前面东挑西选，老爸在旁边做着甩手掌柜，时不时地在老妈点名问过来时，点头说是是是、好好好、行行行。

四人在超市里兜兜转转，两个推车里的东西，逐渐堆得满满当当，祁天和江陌手里还一人拎着一箱牛奶，老妈在前面还屈着手指在算，爷爷奶奶家的年礼、外公外婆家的年礼、小叔家的年礼、小姑家的年礼、大姨家的年礼、小舅家的年礼、崔叔叔家的年礼、程阿姨家的年礼、晓悦家的年礼......

挑选完商品是漫长的等待结账的时间，每个收银档口排着的都是长长的队。

“我来拎。”祁天伸手想接过江陌手里的牛奶。

“不用，我是年轻人。”江陌手一缩，顺道拎走了祁天手里的牛奶。

祁天勾了勾嘴角，没再争抢。

江陌两手拎着牛奶跟着队伍缓慢移动着，好不容易才排到他们结账，江陌掏出手机想结账，祁天拦住他：“你忘了我说过什么吗？”只管享受家人的温暖就好。

江陌最终被祁天一家赶出了收银台，四人拎着大包小包走出商场时，外面已经下起了鹅毛大雪，漫天飞舞。

江陌帽子都顾不上戴，拎着东西就冲进了雪中，地上落上了薄雪掺着水，路边的花坛上、防护栏杆上的薄雪比地上的厚一些。

祁天顾不上打伞，拎着东西跟进了雪中，艰难地把手上的东西换到一只手上，帮他把羽绒服的帽子拉起戴上：“把帽子戴好。”

“我不戴。”江陌往旁边躲开，两手拎着东西扭动身体，甩着头把帽子又甩了下去，然后跑了。

祁天叹了口气，勾起自己的帽子走到车边，把东西放进了后备箱，折返回商城门口又拿了一趟，江陌嗨皮地淋着雪往返拿东西。

两个小伙子搬完东西，老爸老妈打着伞跟在后面坐进了车里。

祁天和江陌坐进车里，拍打着身上的雪花，擦拭着雪水。

“小天小时候也喜欢玩雪，你还记得你带着小军和小轩，站在雪地里仰着头，张着嘴巴接雪吗？”老妈坐在副驾驶上，擦拭着袖子上飞溅的雪花，笑着问。

“哈哈哈——”江陌笑了起来。

“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祁天擦着江陌的头发，笑着答。

“2岁的小轩跟着你闹着不吃饭，要吃雪。”老爸发动车子，笑着说。

“哈哈哈——”江陌笑得停不下来。

“哎~，这短揭得够了吧？我不要面子的吗？”祁天扬着声音说。

“呵呵呵——”老爸、老妈笑了起来。

“哈哈哈——”江陌笑趴在了自己腿上。

老爸驾驶着车子来到老街，停在路边和老妈坐在车里等待，祁天和江陌下车去买绿豆糕和肉脯。

江陌下车后就被祁天扣在伞下，夺走了他淋雪的快乐，江陌不甘心地把手伸在了伞外。

祁天看着江陌被雪水浸湿了的袖子，在心里说，还是下小一点吧。

买完绿豆糕和肉脯，两人回到了车里，祁天递了一盒绿豆糕和一盒肉脯给老妈，又打开一盒绿豆糕和一盒肉脯递给江陌：“尝尝。”

“嗯，好吃。”江陌吃了一块绿豆糕，又吃了一块肉脯。

回家的路上，江陌吃了一路，祁天吃了一块绿豆糕就没再吃了。

江陌给祁天递了一块肉脯，祁天摆摆手：“我不吃。”

“挺好吃的，你尝尝。”江陌举着肉脯推荐道。

“我不喜欢吃肉脯。”祁天摇头拒绝。

“哦。”江陌独自享受起肉脯。

回到家，江陌被祁天赶去洗热水澡换湿掉的衣服。江陌洗完澡换好衣服，坐在书桌前看书的时候，老妈敲了敲门。

叩叩——

“进。”祁天坐在椅子上回头。

老妈推开门，端着两杯姜茶走进来：“喝点姜茶，你俩淋了雪，别感冒了。”

祁天接过姜茶：“谢谢妈。”

江陌接过姜茶：“谢谢季教授。”

临近过年，年前这些天老爸老妈忙着送年礼，家里接待的来送年礼的客人，也是一波接一波，每天都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江陌坐在书桌前看着书，听着客厅里的声音，感受着越来越浓烈的新年气氛。

“吵不吵？”祁天拿着刚买回来的两盒肉脯走进来问。

“不吵。”江陌笑着说完，接过肉脯打开吃了一块。

“天天吃，会不会吃腻？”祁天拿起他的习题册翻了翻。

“不会，好吃。”江陌又吃了一口肉脯。

“嗯，那你多吃点。”祁天笑了笑。

“嗯。”江陌嚼着肉脯点头。

晚饭时间，江陌跟着来叫他吃饭的祁天走出卧室，今天来的是程阿姨一家，江陌跟着祁天打完招呼坐到了餐桌边。

“祁天，你怎么不报X大？我还想跟你做同事呢。”程阿姨的女儿叶梦欢，笑着说。

“我喜欢高中，高中有挑战。”祁天给江陌夹了一块梅菜扣肉。

“这是你的学生？”程阿姨笑着问。

“嗯。”祁天给江陌夹了一块鸡翅。

叶叔叔正在和老爸推杯问盏，喝完一杯酒说：“高中好，高中生的教育很关键，‘教育即生长’，这个阶段的教育是重中之重，小天的想法是好的。”

江陌一边听着他们交谈，一边吃饭，叶叔叔跟老爸从X大的教育方针说到现在的教育现状；程阿姨跟老妈从那家的家常说到这家的里短；叶梦欢跟祁天反复说着过往的趣事。

“祁天，你之前说送我的礼物怎么还没给我？”叶梦欢拧着秀眉问。

“嗯？我什么时候说的？”祁天给江陌夹了一块羊肉。

叶梦欢惊叹道：“什么？你居然不记得了？我都等了三年了！”

祁天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忘了，我说什么了？”

“那天你跟季阿姨、祁叔叔在我家吃饭，我的小猪存钱罐不小心摔碎了，我气死了，你说你送一个给我，你忘了？”叶梦欢皱着眉忆当年。

“是吗？行，回头给你补一个，也难为你记这么久。”祁天笑着答。

叶梦欢换上笑脸：“那你这次可别忘了。”

“好。”祁天点点头。

“媛媛她们说年后搞个高中同学聚会，你去吗？”叶梦欢吃了一口羊肉问。

“看情况吧，有时间就去。”祁天给江陌添了一勺饭。

哦？他们不仅父母是同事从小一起长大，还是高中同学？

嗯，继续说，高中同学里有喜欢他的女生吗？他高中时是什么样子的？快讲，爱听！

江陌扒了一口饭，迫不及待地竖起了小耳朵。

作者：有点难过，下雪也开心不起来的难过。

江陌：哇~下雪了！(往雪中飞奔)

祁天一把拉住江陌：嗯，等会，作者大大说难过呢，不关心一下吗？

江陌一甩手：关我什么事！（继续往雪中飞奔）

祁天瞅了作者一眼，叹了口气跟上江陌走进雪中。

漫漫大雪，作者眼泪流了三缸，没人理，心比雪还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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