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山 第4章 阿豪

阿豪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一个透明的矿泉水瓶，又或者是有些重量的瓶子，灌进什么就是什么，污浊的、清澈的。

但大多数的时候，阿豪觉得他的脑袋是一汪清泉，或者是淙淙的溪水，又或者是平静的湖面，溪水或许更适合阿豪，湖面似乎太大了，阿豪又想到波涛汹涌宽阔的大海，阿豪觉得自己的脑袋容不了那么多的东西，它就像是一汪容量有限的小溪，清清浅浅的。

今天的天气格外好，太平湖格外的蓝，青山像是防止天空与湖相接的大坝，阿豪盘算着日子，这是自己到这里上班的第几天呢？他还是民宿的实习生，工资只有三千多，阿豪每天的工作周旋在前台、餐厅和客房，他什么都要做，有客人他还要值夜班，很多时候他要上十几个小时的班，王总给他描绘了乡村发展的美好未来，于是阿豪也甘之如饴，没客人阿豪就骑着他的自行车飞快地前往镇上的宿舍，在路上的这十几分钟是阿豪最快乐的时间。

阿豪想他的生活真的好像这一汪平静的湖面，在这看不见尽头的时间汪洋里，阿豪置身事外远远的观望着，但是似乎只要他盯着湖面太久，就会有溺亡的可能。

上一份工作曾经让阿豪的生活陷入机械性的周转，他每天跟着指令做事，不断地调整，不断的更接近指示，好像看不见终点，永无止尽，这似乎并不是阿豪的本意，他的生活需要不断地去学习，不断地去获得新鲜感。

人类对创造是有执念的，只有创造出自己的东西，人生才显得不那么飘渺，但大多数人的创造只限于繁衍，也只能做到繁衍，繁衍了就不是大梦一场，是千秋万代，是与世界长存。

可现在的这份工作，阿豪所做的最基层的东西，扫地、擦灰、端盘子、打扫客房，与那些王总描绘出来的零散片段的美好未来产生了巨大的落差。

阿豪安慰自己，这是迈向未来必走的阶梯。

而就在阿豪思考着这一切时，他的余光看见了昨天突然一瞥的男生，村子的年轻人非常少，苌夏的到来给阿豪的湖面带来了一丝波澜，阿豪惊讶的和苌夏打招呼：“唉？是你啊。”

阿豪迅速的收起了内心的低落，露出了笑容。

非常意外的，阿豪向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问出了困扰了他一整天的问题：“你觉得什么是没有尽头的呢？”

……

苌夏好奇的询问阿豪：“你在民宿每天都做些什么呢？”

阿豪眼神躲闪：“管理民宿的大小事呗。”

随即阿豪打开手机屏幕，抬起头，略带兴奋的说：“你看这个，我正在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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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总说这个计划交给我来做，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好，但我会尽我最大努力试一试。”

阿豪把手机里这些天拍下的关于村子的照片一一划给苌夏看，阿豪说：“这些天我一直在做些东西发到网上，可是点击量好少。”

苌夏将阿豪的期待和失落尽收眼底，沉默的陪着阿豪。

阿豪感觉到他的湖暗流涌动，让他呼吸困难。

傍晚他又回到了院子值班。

阿豪突然闻到一阵成熟的果香，它像是突然袭来的，阿豪找到了那只油桃，它只香了那一瞬间，就安安静静的搁置在桌子上，好像一切都不关它的事。

阿豪贴近油桃，略带凉意的桃子香，很快桃子的气味被一阵更浓郁的气味盖住了——是玫瑰的味道。

阿豪抬起头张望，菲的声音从阿豪硕大的电脑后面响起：“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