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书岳把他跟金顺的事从头到尾的跟李水生说了,李水生也把自己那些不堪的过去也和陈书岳说了。
李水生不嫌弃陈书岳的过去,陈书岳不嫌弃李水生的病。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两个烂透了的人在互相取暖,日子还是照常的过只不过没有以前那么孤独了。
祭祀的前一天,李水生早早的起了床,迎着刚升起的太阳,他去祭祀的地方练起了关于祭祀巫禾神的舞蹈。作为第一次参加的新人,努力一点总归不是坏事。
练了有两三个小时,天也开始热了,李水生脱掉祭祀的衣服换上自己的汗衫,打算回家的时候听到一阵激烈的吵闹声。
只见张家大婶拽着林寡妇的头发就往外走,林寡妇身上只穿了一见红色的吊带裙睡衣,但也被扯的险些看到胸前的肉。跟在张大婶后面还有一个套着背心穿着短裤的男人,看样子应该是张大婶的儿子张海洋。
张大婶声音哽咽道:“我们张家对你不薄吧!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张大婶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看着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手中扔不松开被抓住林寡妇的头发:“你怎么就这么糊涂呢!城里的好姑娘你看不上怎么偏偏看上了这个灾星!”说着就给了林寡妇一巴掌。
吵闹声似乎引来了更多人的围观,张海洋也没了刚回来时的意气风发,此时的他躲在母亲身后变得唯唯诺诺。
李水生躲在树后看着张家发生的一切,这件事对外面来说顶天就是个小叔子和自己死去哥哥的妻子睡了的家庭伦理故事,可是要放在临水村这件事足矣害死两个年轻人。
张大婶此时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不知道说些什么好,看着越来越多围观的村民,她知道这件事是瞒不住了。
这件事从发生到现在就短短的几分钟便就从村南传到了村北,村长和住在村长家的纪宗明也匆匆赶了过来。
村长把围观的村民都赶走,只留下来自己和纪宗明。
纪宗明把张海洋单独叫进了屋说:“你怎么打算?”
张海洋已经被刚才的架势吓懵了,他看向纪宗明,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崩溃的说:“老师我不知道!”
“你爱她吗?你我都是知识分子就你们村里这些狗屁规矩也就能束缚住村里这些没文化的村民!只要你想咱们今晚就能带着她跑,你也知道这件事的结果吧!”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张海洋崩溃的看着纪宗明。
纪宗明也是第一次对自己最得意的学生失望,他从没想过自己的学生是一个如此懦弱的人,连自己的幸福都不敢争取还算得上什么男人。
看现在张海洋的样子跟他说再多也没用,纪宗明失望的走了。
殊不知刚才的一切都被外面的村长听了清楚。祖宗传下来这么多年的规矩怎么能说不行就不行呢?而且明天就是祭祀,如果让神知道他们就此放过罪人,神会给村民降下惩罚的,这些都不是他一个平凡的普通人可以阻止的。
村长进了屋看向蹲在地下抱住自己头还处于疯癫状态下的张海洋说:“海洋啊,你说是不是林寡妇勾引你跟他上床的?村长相信你是个好孩子,村里的规矩你肯定比谁都明白。”
张海洋知道村长说的是什么意思,只要自己咬定自己是被勾引的就肯定没事了,但是如果自己说了林寡妇就会被烧死。
张海洋陷入了两难。
村长并没有给张海洋逃跑这个选项,和张海洋聊完就把他和林寡妇分别关了起来。
第二天夜里祭祀准备就绪,李水生站在篝火周围准备祭祀的开始。
他怀顾四周看着到来的人,那个教授并没有来,按理来说祭祀才是临水村最具特色的民俗纪宗明不来不应该啊。但很快他就放下了自己的疑虑,毕竟这事跟自己没关系,反倒是祭祀现场突然立起的木台更让自己好奇。
木台上钉了一个十字架,十字架下面摆满了柴火,李水生并不记得祭祀还有这么一条。
很快祭祀开始了,在大巫主的带领下李水生还是围着篝火跳舞,此刻的火光直冲云霄,映红了周围围观群众的脸。
大巫主吟唱着听不懂的歌谣,像是和神明在诉说着什么,不一会突然天上下起一阵小雨,浇灭了此时正在燃烧着的篝火。
篝火一灭,雨就停了。
大巫主突然开口喊到:“天降雨,灭篝火!不祥之兆!一定是神明降罪了!”
大巫主跪下一拜天地,村里的村民也跟着跪了,除了李水生和陈书岳没有跪。
李水生身后的村民连忙拽他的裤腿示意他跪下,他看了一下周围壮观的场景无奈也跟着跪了。
大巫主喊道:“把人带上来!”
林寡妇和张海洋被人架着带到了祭祀的地方,大巫主走到张海洋面前问:“是这个女人勾引你的?”
张海洋转头看向泪眼摩挲的林寡妇又看向在一旁不停摇头的母亲,他闭上眼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选择。可面前的巫主却不停的问他,让他回答。内心的深处告诉自己他不想死,他睁开眼看向林寡妇。
你会原谅我的对吧!你这么爱我我也这么爱你。
大巫主怒斥道:“你说啊!是不是!”
张海洋流下一滴泪,口气一改往前:“是她,没错!就是这个臭婊子勾引我跟她上床的!”
此刻的林寡妇一改刚才的模样,她笑了,流着眼泪她笑了。
张海洋状态近乎疯癫的喊道:“就是这个女人,这个灾星!神明怪罪了我们!”
“所以神明的意愿就是要烧了她。”大巫主面向村民说。
林寡妇被身后两个壮汉强拖上了木台,被困在十字架上她没有挣扎,也没有呼喊。她就微笑着看着下面等待她死亡的村民。
木柴不停的加,汽油要泼了一桶到她的身上。
火燃了,混着人身躯的火焰烧红了半边天,就像她穿的那件红裙子一样红。
是混着血的红。
陈书岳知道那条红裙子的来历,那是她结婚时候穿的裙子。以这条裙子开始,也以这条裙子结束。
林秀秀悲惨短暂的一生以张家一个男人开始又以另一个男人结束。
起风了,把火焰卷的老高,焦糊的味道传遍了所有人的鼻腔,激的人想要呕吐。
陈书岳站在人群中看向熊熊燃烧的躯体,他不知道是怎样的绝望足矣让一个人被活活烧死也不肯叫出一生。
慢慢的火灭了,只剩下一具焦黑的尸体还有泛着火星的木桩。
不久天空开始打雷,云彩黑压压的压在人群的上空。
下雨了,电闪雷鸣,狂风呼啸。
这雨冲刷了刚才的一切混乱,却冲刷不掉人们心底的罪恶。
这可能就是真正的降罪,真正的报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