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到底改了些什么?我英明威武的海棠君,怎么流了点血就憔悴不堪,满脸忧愁,眉毛都能夹根筷子了?”。
系统页面显示着沙漏,周朔年边回头看,边问。
系统回答:“主角大大是金身不破不会死,不是不会痛哦。贵方在把主角的背景写的那么牛逼时,有没有想过主角大大要做到其实是一件很难的事情。而且就算神仙下凡,也会有烦恼的呢”。
周朔年笑了:“我说济公,你谈菩萨。转移话题的程序谁写的”。
系统一旁画笑脸:“请贵方自己探究,我只负责评分哦”。
周朔年说:“是——一探都探了十几年了,走向改地一塌糊涂,你那儿评分能不低?要不是认得这些名字,我都要以为走错小说了”。
系统说:“贵方不要生气哦,毕竟木已成舟,请努力完成任务,将评分提到8.4高分!”。
周朔年忽然低头,想了想说:“说实话,我倒也没追求什么高不高分……”。
“毕竟,在这里土生土长十七年,打打杀杀都司空见惯了,恍惚之间,我都感觉自己退化了。除了没几个靠谱人,白天卖傻充愣子,晚上有空还能去匡扶正义,过把大侠瘾,这活的也还……怪精彩的”。
系统画了个笑脸:“贵方是打算留在这里了吗?”。
“当然”周朔年转折道:“不是,回去是肯定的啊。倘若走进去了,却出不来,那算怎么个事儿?有些东西体验一回就够了,沾染上其中的是是非非,那是经年难消的”。
“况且我花了那么多心血规划出来的小说,我肯定要回去发布,然后一夜爆红,火遍全网网站,赚得盆满钵满”
系统卡顿一会儿却问:“贵方很喜欢金钱吗?”。
周朔年莫名其妙地回答:“废话,有谁会跟钱过不去吗?”。
系统弹出一横六点:“贵方总是口是心非”。
周朔年顿了顿:“有时候挺羡慕你们,没心没肺。人心就是变幻莫测,你管我口是心非”。
系统画了个问号。
周朔年弯下身,给炉灶添了添火:“总之,先舍命陪海棠君走完这一趟人世,万事再议”。
页面上的问号仍旧未消去,直至时间到了,系统消失。
汤药还需要多熬一会儿,周朔年洗了洗手,转身出门,往小溪去给谢霏絮捡剑。
谢霏絮此时手动给伤口扇风,纸窗的窗撑坏了这会也不能够打开看几眼江南风水,他便盯着屋里的兰花干坐。
忽然,窗边传来敲打声。
“海棠君,开左边的窗!”。
是周朔年的声音。
但他想着有些奇怪,这里是三楼,怎么周朔年的声音好似近在咫尺?
谢霏絮照话打开了左边的窗户,探出脑袋看去,周朔年爬在右边的窗沿上,手中拿着他的白珏剑。
周朔年见他笑了笑:“海棠君,接着!”。
谢霏絮本以为他要扔过来,却没成想是慢慢递过来,他本又想习惯性地用右手,这会便有了时间反应。
他接过剑说:“多谢。你怎么会爬上来?很危险”。
周朔年却淡定自若:“不妨事。我六岁上房揭瓦,八岁就爬悬崖峭壁,这点高度小意思”。
谢霏絮点头:“嗯,你厉害。快上来吧”。
“行,你让开”。
谢霏絮慢慢从榻上起身下去,扶着墙壁站稳。
周朔年三两下翻身入屋,帅气落地的同时也发现自己脚底是湿的,还混着些泥土:“哎呀。实在对不住海棠君,让我弄脏了”。
谢霏絮左手撑剑抵着地面,淡淡道:“没事。我刚好回床上休息”。
周朔年从榻上下来:“你衣服不换?”。
“不换了”谢霏絮回答:“没带几身,不必麻烦他人”。
周朔年颔首:“海棠君真是处处为他人着想。我扶你去床边吧”。
谢霏絮点头。
谢霏絮一双腿说能走,确实是能走,但就是比乌龟还慢,一条腿中两箭,是福是祸。
周朔年扶着他坐下依靠在床头:“慢点。药还在熬,得有些时候……不过,我有些不解”。
“常淳军在以往是兵部管的,擅自淬毒是不可能的,但昨夜是听敬安侯差遣,这箭上有毒,他怎么没告诉你?”。
谢霏絮却答非所问:“严重吗?”。
“当然不严重,不然你还能坐着”周朔年回答:“早就命悬一线了”。
但是也奇怪。
敬安侯好好地干什么在羽箭上做手脚,那三脚猫功夫又不能真擒了周朔年,若他想暗害谢霏絮也犯不着铤而走险,况且,他们的关系虽说表里不一,但没到这个地步。
这个角色周朔年在原大纲里没怎么提到过,只是一个作为亦正亦邪的小配角,不知道系统改了什么,戏份那么多。
“大概是忙忘了”谢霏絮说:“昨夜盗花客现身嫦相湖,常淳军为擒拿他归案大作周章,闹得满城风雨,江南水杂,经此一遭,回到京城后就该有人参他了”。
“常淳军配备齐全,人才众多,如今能我们看到的只有行、羽两军。敬安侯此回邀那么多名门贵族一同赴约江南,可惜江南现在可不是个好地方,他定然早在暗中请奏禀明,不然也没那么胆子私自调兵,参了也是明罚暗赏”周朔年擦着剑柄沾上的溪水,慢慢道:“若我猜的不错,他此回来江南表面是游游乐,抓抓盗花客,但实则是为调查前江南知府柳缃绮贪污一案”。
但谢霏絮却摇了摇头:“并非如此。柳缃绮贪污纳贿,罪不可赦是已定局,朝中也不会有人自找麻烦为他翻案,敬安侯带兵下江南,冲的盗花客,恐是明堂有言,侯府徐家如今野心昭著,却因前朝旧事无可奈何,明堂将此等烫手山芋扔给他手,势必要磨一磨他的棱角”。
“这么说,陛下是故意的。名面是委托重任,私底却是不想让他在京城待的太舒服,赶他出来走一走,局势好还能治他个罪”周朔年淡笑:“看来他也没到病入膏肓的地步”。
“慎言,当心隔墙有耳。我自得知内情,打探到盗花客最近现身于江南一带”谢霏絮皱眉道:“我便随敬安侯同行,本抱着的希望不大,可却还是还在夜宴上见到他了”。
周朔年手中动作一顿,抬头道:“原来这是内情?我看海棠君毫不吝啬还以为是公堂之言呢”。
谢霏絮忽然不说了。大概是后悔接了话,不知该不该继续讲。
周朔年笑了,说着抬手比划:“无妨,海棠君。生意场上,只要给够这个,今日谈话,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再无他人知晓”。
谢霏絮思考一番回答:“好”。
还好?心思也太过简单了。
周朔年皱眉了,他将擦好的剑放在旁边:“盗花客既然会逗留此地,那必然是还有目的在此。他在暗中潜伏,无人知晓,江南免不了还有场血雨腥风”。
谢霏絮认同地点头:“我伤势如此,无法一同前往,实在惭愧”。
惭愧?你那叫失望。
周朔年叹口气说:“海棠君力不从心,就别瞎想了,好好养伤。盗花客有的是人会治他,江南游乐的归期,就是决定敬安侯保不保得住平步青云的日子,放心吧,他不愁没人捉”。
谢霏絮欲说难言,只能含糊点头。
周朔年看他黑眼圈严重,催他躺下休息一会儿,等汤药熬好了再叫他醒来。
周朔年关上门窗,刚走几步,便遇见了往这边来的敬安侯。
周朔年俯首作揖:“小侯爷”。
徐世晟背着手,点了下头:“不必多礼。照顾地如何,海棠兄可还满意你?”。
“海棠君为人温和,喜欢称不上,倒是还算合地来”周朔年说。
徐世晟笑了笑:“你不必如此。他受了伤之后脾气一向飘忽不定,你若受了气就同我说,本侯定会好好补偿你”。
周朔年表现地受宠若惊:“不敢当。侯爷太抬举我了,受不起”。
徐世晟神色不改:“我听闻你擅长药理,不知对海棠兄的伤势有没有什么见解?”。
周朔年弯嘴,心道果然。
“哦,小人才疏学浅,刚给海棠君清理伤口时竟发现其中暗藏有毒,幸好不是很严重,不然就麻烦了”周朔年说:“不知,侯爷是否知晓?”。
徐世晟忽然点了下头:“对。我说怎么觉着有些事忘了。昨夜为抓拿乱贼,夏统领特意在羽箭尖头抹上了鲢元蚩,竟因匆忙忘了交代,实在…”。
“侯爷事物繁忙,情有可原,想来海棠君也不会怪罪。我方才已经给他上了药,过些时候毒性便淡了”周朔年说:“只是鲢元蚩的毒性并不强,小人斗胆一言,侯爷何不用同宗的匣厘引呢?那物毒性极佳,抓此等重犯再合适不过”。
徐世晟颇为意外,他盯着周朔年打量片刻,口无遮拦道:“虽是这么说,可上头要提的是活人,我倘若不小心把人弄死了,岂不是很难办?”。
周朔年意识到不对劲,陪笑道:“是小人愚昧了。侯爷,炉灶上还煮着汤药,得去熄火了”。
“还煮了药?”徐世晟问:“都加了什么”。
周朔年回答:“在原有的药材中,去簧渝,加了木芝和苦芹”。
徐世晟应了一声说:“往后煮,再加一味春丝庥,此物避寒,海棠君时常坐窗听雨也能去去湿气”。
周朔年神色一顿,随后应声:“小人记住了”。
徐世晟离开后,周朔年眉头皱了起来,方才有种感觉,徐世晟像认了他。
周朔年回到厨房,熄了火,叹息道:“药理天下,连徐世晟也知道,春丝庥祛寒的同时,不动声色地和主要克毒的苦芹相冲。摆明了不想让谢霏絮快点好”。
还故意说给他知道,是觉得周朔年已经是“明白太多”可以随手杀了的杂鱼?
系统画着笑脸,页面任务的进度增多:“贵方不要生气,任务完成度百分之五了哦”。
周朔年哇了一声:“好快呢——跟没变有什么区别”。
系统一横六点:“那贵方可以不加嘛”。
“不加怎么行”周朔年一语双关道:“后面那几环支线任务,他若来了,必定耽误事”。
系统说:“那贵方加多点”。
“也不行,我这样明知地帮人害他,良心不安”。
系统模仿他的话:“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再不会有他人知晓”。
周朔年啧了声:“去你的”。
方才徐世晟孤身从外头回来,身后没带侍卫也没跟姑娘,想来是去计谋什么坏事了。
这个人以后就不可忽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