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林首辅[红楼] 第6章 第 6 章

且说黛玉见了皇上、诸嫔妃后，就随容娘娘去了栖梧殿。

凤凰非梧桐不栖。

容娘娘虽不是皇后，但栖梧殿这三个字，可见其在宫中的地位了。

然而，栖梧殿却又不同于皇宫的富丽堂皇，更像是个小花园，准确来说像个小药圃。

还未入栖梧殿，遍可闻到一阵沁心的药香。

走进宽大的朱漆殿门，便可见里面种着的各种葱葱郁郁的植物。

容娘娘介绍着，这是黄芪，那是白芷，远处的一大片还有丁香。

逛完一遍栖梧殿，黛玉在此见到了几乎大半本医书上见过的药材。

只是，皇宫是个并不缺药的地方啊。黛玉如是想着。

容娘娘似乎猜到了黛玉的心思。

她温和地述着往事：“本宫原是先皇后母族派去照顾她的医女，蒙陛下垂怜，晋了名份。这么多年过去了，侍草弄药的习惯却一直留着。”

黛玉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难怪容娘娘一拿阿兄的脉，便知他被人投了寒药。

夜里，黛玉和熠凰公主在一起睡下。容娘娘替她俩攒好被角后，便回了自己的房间，留下两位姑姑守在她俩的床边。

“二位姑姑可以先歇息，我跟玉儿还有体己话儿要讲。”熠凰公主对那两位姑姑道。

两位姑姑便退出门外。

被褥的缎子十分柔软，没有熏过香，闻着有股淡淡的太阳的香味，想是刚刚晒过。

熠凰公主在黛玉耳边小声道：“玉儿，你知道为何我母妃会被送进宫吗？”

黛玉道：“容娘娘说，她来照顾先皇后娘娘。”

熠凰公主问：“宫中太医院中那么多太医，为何要从宫外找医女呢？玉儿不觉得奇怪吗？”

黛玉想了想，道了声：“是啊。”

“哎”熠凰公主叹了口气，“说起先皇后，还真是可怜。先皇后不仅出生名门，生得也是美丽端庄，还通晓诗词音律，圣上对她一见倾心，从此六宫都成了摆设。”

“这也真真是一段佳话。”黛玉也听过先皇后与圣上伉俪情深的故事。

只是这位才貌双全的先皇后，在诞下第一位皇子的时候就血崩而死。当真是遗憾至极。

熠凰公主却摇头：“三千宠爱于一身的后果，就是三千嫉恨集一身。这也是我父皇后来，再也不专宠一人的原因。”

黛玉心中一惊。她家虽然有姨娘，但姨娘们都还安分。且黛玉尚年幼，那些女人间的明争暗斗并未过早进入她的世界。

熠凰公主继续道：“当年宫里有个越娘娘，越娘娘最早进宫，也是最早诞下皇子的娘娘。奈何她是庶出，一直得不到皇后的名份。说起来，越娘娘和先皇后还是同族的姐妹。但是，先皇后是嫡出，一入宫就封了皇后，皇儿还未出生时，圣上就称若诞下男孩儿便要封太子。”

这些事，黛玉曾也听过，并不是秘闻。她道：“然后呢？”

熠凰公主的神情转而变得惨淡起来：“然后，先皇后的身体就频频发生异常，胎象也不稳。圣上把太医院骂了个底朝天，也没有用。后来，先皇后的母族就选中了我的母妃，将她送入宫来照顾先皇后。我母妃也是先皇后一族，但是小宗旁支的姑娘，祖上皆行医，自小熟读医书，通晓医理。我母妃来宫中之后，一切才真相大白。但是，为时已晚。”

熠凰公主漂亮的双眸在月光下闪烁着，她往被子里缩了缩。

黛玉待她情绪平复一些后，小心翼翼地问：“公主姐姐，真相是什么呢？”

熠凰公主顿了顿，垂下长睫：“和林灿哥哥一样的真相。”

“难道先皇后也被人投过冰片吗？”黛玉心中大惊。

熠凰公主道：“何止啊！宫中内斗出手更为狠辣，除了冰片，还用了大量的麝香。太医们都畏惧已经经营多年的越娘娘，没有一个人敢提半个字。”

黛玉只觉得脊背发凉。

熠凰公主道：“我母妃原本就是心性淡泊之人。她唯一的心愿，便是有一块地，开辟一个小花园，种上她喜欢的植物，每日与鸟语花香相伴。然而，先皇后临终之前，将刚刚出生的太子托付给她。为了给先皇后报仇，为了能照顾到太子，我母妃只能从一个小小的宫女开始，一步一步往上爬。”

黛玉握住熠凰公主颤抖的手。“公主姐姐，现在已经没事了。想是歹人已经绳之以法了。”

熠凰公主道：“害死先皇后的人，是诞下大皇子的越娘娘，她确实已经不在了。我父皇那么爱先皇后，当他知道一切之后，自不会留越娘娘。”

民间只是知道越娘娘早薨，却不知还有这一层原因缘由。

“我上头有十四个哥哥，我是父皇的第十五个孩子。但我和十四哥就相差了八岁，这六年里，宫里没有再添一个皇儿。玉儿，你知道是为什么吗？”熠凰公主问。

黛玉摇头。

“因为这八年里，出了第二个越娘娘。那些年，北疆不太平，我父皇依仗霄将军平定边疆，娶了他的妹妹，也就是后来的霄娘娘。那一阵的后宫，是霄娘娘的天下。后来，北疆战事结束了，我父皇自然就要剪除霄将军，顺便清理了霄娘娘这根后宫里的毒刺。”

熠凰公主回握了握黛玉的手：“不过现在好了，我母妃掌管了后宫，留下来的也是守己之人。玉儿可以安心在这里把身体养好。”

黛玉点点头，眼睛望向窗外朦胧的月色。白天的一幕幕却在脑海中回放着：“这个妹妹，我曾见过。”“我要林妹妹，为什么我的妹妹要去别人家！”

“当年霄娘娘的事闹得很厉害。我父皇也是无奈，只能暂时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发现霄娘娘残害其它嫔妃腹中子嗣的事情后，便把身边的皇子，不管成年还是未成年的，都早早赶出去开府。现在宫里的小孩子只有我们，还有两个弟弟，十六弟和十七弟刚刚会走路。”提到小弟弟的时候，熠凰公主又活泛起来，“玉儿，明儿我们玩弟弟去。”

玩弟弟……熠凰公主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十分睿智、并且还高高在上的小大人儿，但又藏着欢乐的小孩儿心性。

次日，黛玉醒来时，还没睁眼，便闻到了食物诱人的香味。

一众侍女鱼贯而入，把餐桌上摆满各种可口的吃食。

“今儿有莲花羹！初打苞的莲花入羹，可是最香了，玉儿，我们快去尝尝呀。”熠凰公主拉着黛玉，跳下床。

容娘娘慈爱地看着两个孩子吃着食物。熠凰公主大口大口地吃着，小黛玉小勺小勺地品着，各有各的可爱。

这时，谨言姑姑进来，对容娘娘道：“女史贾元春求见。”

容娘娘道：“贾元春，荣国府三年前送来的那个小姑娘？”

谨言姑姑道：“正是。”

容娘娘沉思片刻：“跟她说本宫身子不利索，让她早些回去。”

片刻后，谨言姑姑又回来了，对容娘娘道：“贾元春跪在门外不肯定走，说来给娘娘请罪。”

容娘娘摇了摇头，给黛玉和熠凰公主分着莲花羹。“她又何罪之有？去跟她说，让她不要多想。待本宫身子好些，便约她游御花园。”

“是。”谨言姑姑退去。

又过了一会儿，谨言姑姑领着两位皇子进了屋。昨儿接驾的时候，黛玉已经见过了。

走在前面的皇子，二十多岁的模样，丰神俊逸，举止大气，颇有王者风范，那是四皇子颖真。

跟着进来的皇子，十六七的光景，言行潇洒不羁，满身的侠士豪气，是十三皇子颖翔。

二者都是一般高大挺拔的身形，人尖儿一般的模样。

“母妃，我们瞧见一个宫女跪殿外在哭，怪可怜的。”四皇子道。

“是啊，容娘娘平日是最好的，怎么今儿一大早地让小姑娘跪您门口。”十三皇子爽朗地笑道。

熠凰公主不乐意了：“谨言姑姑快评评理，外边跪着的元春姑姑，说起来还是玉儿的表姐。母妃早就让她回去了，才没有让她跪呢。是她自己非要跪那儿不走。玉儿也可以作证。”

黛玉点点头。

四皇子笑道：“还是林家妹妹乖巧，哪像咱家的，红夷大炮都没咱家熠凰厉害。”

熠凰嘟起嘴，放下筷子，抱着小小的双臂，一副气鼓鼓的模样，惹得众人又怜又笑。

“四哥此言差矣。当姐姐不走出来，怎么保护妹妹。熠凰说是不是？”十三皇子道。

“还是十三哥好。”熠凰对四皇子吐了吐舌头。她跟一母所出的皇兄是打闹惯了，平日也不拘礼。

容娘娘喊二位皇子一起用膳。二人却已经吃过了。他们今儿约着一起进宫，给父皇和容娘娘请安后，就出去骑马。

容娘娘就也不留他们了。在二人劝说下，容娘娘同意接见贾元春。

“这位小姑姑，我母妃已经答应见你了。快别哭了。”四皇子对贾元春道。

贾元春叩谢不已。

许是一宿未眠的原因，加上又跪了一会儿，她起身后觉得眼前一阵黑，便只往旁边倒。也不知被谁扶了扶。

扶住贾元春的正是四皇子。“你没事吧！”

贾元春的视线逐渐清晰起来，眼前是四皇子那张刀刻一般坚毅的脸，忙退了两步。“奴婢多谢四皇子。”

四皇略点了点头，将一张手帕塞到她手中。“你去吧。”

待到四皇子和十三皇子引马郊外时。

十三皇子笑道：“恭喜四哥府里又要添人了。”

四皇子将酒囊抛给十三皇子：“让你胡说。”

“真真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啊！”十三皇子道。

四皇子只是抿唇笑着。

“明儿我就替兄长做件好事，帮四哥跟父皇要贾元春。”十三皇子道。

四皇子高扬马鞭，加快策马速度，将十三皇子甩远，抛一下一句：“小小年纪不学好，你敢胡说，我就敢让父皇考你功课。”

十三皇子直讨饶，追上前道：“小弟知错了，四哥还是让父皇考我喝酒好了。”

皇家草场的蓝天白云下，两匹骏马载着两个年轻的皇子，奔向远方。

且说容娘娘见到贾元春后，只字不提熠凰公主和黛玉在荣国府受的怠慢。她见贾元春一直在哭，怪可怜的，便抓了把金瓜子安慰她。

黛玉则是拿了一块玉佩给贾元春。当初林灿塞了一大把玉佩给黛玉，让她去荣国府后逢人便送。由于林灿准备的玉太多了，黛玉现在手边还有好些，便捡了个大的给了元春姐姐。

贾元春退出栖梧殿后，心神稍安了些。

昨儿家中有人报信，说家奴无意间得罪了熠凰公主。吓得贾元春彻夜未眠，今儿一大早，便来赔罪。

她进宫做女史已经三年了，主要负责宫里仪仗相关的事物。她见过皇上几回，然而皇上对她兴趣缺缺，且皇上年近七旬，已经很久不再召见任何妃嫔侍寝了。

贾元春原以为自己在宫中毫无前程可言，只想平安度日，待满二十五岁时求个恩准，便可被放出宫回家了。

但是，现在，她的心思有了些变化。

她握着刚刚四皇子给她的手帕，望着已经升起的太阳。

没准，未来并不如她原以为的那般黯淡呢。

*

再说林灿这边，从叔公那儿回林府之后，林如海给他过了十三岁的生日。

他便被送去国子监的路上了。

听说国子监都是这个世界的超级大学霸，考试用八股文排名，林灿心里还在上下打鼓。

这时，“叮咚”一声，小天使系统抛出一张卡片【状元体验卡】。

林灿读着上面的说明：攻略《四书五经》逐字解读，您将激活状元体验卡。

《四书五经》对林灿已经不陌生了。

林灿1.0就背过。但是，林灿曾经探索林灿1.0的记忆时就发现，1.0老哥只背书，却不求甚解。也就是说，很多时候，1.0大哥只当复读机，不明白的地方就那么放着。

林灿1.0还是小朋友那会儿，启蒙的私塾先生就摇头晃脑地告诉他：“书读千遍，其义自现。”

这不坑人吗，你不讲，他怎么懂呢？

也或者是那位先生自己都不太明白。

还是现代好啊！林灿感叹着，不懂的东西，网上一查，什么都有了。当然，搜索到的内容的准确度，得自行甄别。

当时林灿团队抱着做一款精准的百科系统的心态，开发了小天使app。所以，现在系统里的《四书五经》的逐字讲解都是靠谱的。

行啊，啃几本书，让我体验当状元，就体验体验呗。

林灿望着两岸不断向后退去的房屋和树木，迎着已经变暖了的风，在心中勾勒着未来的丘壑。